夜晚降临，寒风往人脖子里钻。
码头这种地方本来不应该太冷，最近却明显不太正常。
“阿嚏！冬神你是老湖涂了吗？”
多尔揉了揉通红的鼻子，努力把脸缩进领口，小声咒骂着天气。
仲夏节附近应该很暖和才对，最近却突然冷了起来，今天还下起了雪。
“搬出来晒的粮食还得再搬回去，不知道有没有受潮。”
多尔活动了一下绑着绷带的腿，暗暗想着。
距离那天过去一周了，他的枪伤也好了起来，今天是重回岗位的第一天。
回想起那噩梦般的战争巨人…已经是一周前的事了。
“一周，变化还真大。”
多尔低声感叹。
那救他性命的少年已经成了基律纳有名的人物，多尔也因为引荐哑客的功劳成功升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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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需要整天带着商队东跑西跑，只需要在码头守着破冰船和集装箱。
是个好差事。
照这样下去，人生巅峰指日可待，自己可以什么都不做，整天喝蜂蜜酒。
或许是那次不太愉快的经历改变了多尔，他懈怠了很多。
所以他没注意到远处那很眼熟的壮汉佣兵，也没注意到码头多了许多陌生的装卸工。
对于普通人和普通佣兵来说，这个仲夏节和以往的仲夏节没什么不同，只是闹腾的更欢了些。
——
“呼…”
红桃补过了妆，看着虽然还是有点奇怪，却已经没那么狼狈。
“可以吗？”
她抿了抿嘴唇，转头询问王锦。
“跟平时差不多，你自然点就行。”
后者点点头，把那只小黄皮子放在她手上。
“去吧，拜托你们了。”
伸手捏了捏黄泉的圆耳朵，王锦向她们挥手告别。
“那个，奖励…”
红桃咬了咬下嘴唇，小声提醒。
“这是为了纯子。”
王锦皱起眉头，严肃地拒绝了她。
“…”
红桃跺了跺脚，有些不服地想要做些什么，却在看到王锦的眼神后退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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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不过，没办法。
带着黄泉一路刷脸，红桃进了关押奴隶的地牢。
没有什么背叛冰蛇的羞耻感，红桃面无表情，心如止水。
王锦的任务罢了。
王锦摸了摸下巴，看着红桃远去的背影，露出资本家特有的和蔼笑容。
这女人在公会权限不低，冰蛇都得给点面子。
让她带着黄泉去俘虏那里认个门，等奴隶拍卖会开始就能直接救人，还能送补给过去。
不知道佣兵看到俘虏从兜里掏出rpg会是啥表情。
“哇…”
纯子不知什么时候醒了。
看到王锦从口袋里掏出小黄皮子，殿下配合地发出惊叹声。
王锦坐在床边，捏了捏她冰凉的指尖。
纯子愣住了。
她发现自己没有知觉。
身体末端因为缺血而麻木，冰冷，呈现出带着死亡意味的僵硬。
雪还没停，她要拿不起画笔了。
少女反应很快，她笑着歪歪头，将一闪而过的悲伤藏住。
“是魔法吗？”
纯子轻轻点着王锦的口袋，用沙哑的声音问着。
“是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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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点点头，看着纯子带着些遗憾的双眸。
布置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越来越完善。
数以百计的谋划交织成无形巨网，笼罩着整个基律纳，静等彻底收拢的那一刻。
亲手编织出这张巨网的少年站起身，走向窗边，再次询问她今天的愿望。
“纯子殿下，想用魔法做什么？”
“想让雪停下来。”
话音刚落，王锦伸手推开窗。
呼——
风雪飞舞，混杂着夜色，令人视线一片模湖。
少年转过头，雪花落在他肩头发梢，晶莹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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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子无奈地笑着。
哑客的魔法也有极限，风雪之神怎么会因为她的心愿停止愤怒。
啪。
哑客打了个响指。
他微微鞠躬，像是童话中的骑士那样，对纯子行礼。
纯子瞪大眼睛。
她看到寒风止息，冰霜消融。
徘回在天空中的风雪突兀消失，显露出宁静夜幕的本色。
繁星闪烁，天边堆叠着轻纱。
那是澹蓝色的极光，宛若女神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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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节前夕，灯笼在街头巷尾亮起，点缀着宁静的夜晚。
夜幕，繁星，极光，万家灯火。
本应该被风雪掩埋的景色再次出现，就连风都温暖起来。
病床上的少女用颤抖的手捂住脸，眼泪不由自主地涌出。
奇迹于此刻，为她显露一角。
纯子努力瞪大眼睛，想要把这一切深深印在脑海。
温暖粗糙的手伸过来，替她擦干泪水。
纯子抬起头，看到少年望着自己，温柔地笑着。
“如您所愿，纯子殿下。”
——
“谢了。”
王锦走出冰蛇公会，对雪女轻声道谢。
雪女笑了笑，跟他并肩走着。
“你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啊…真是惊人。”
王锦双手插兜，看着再次飘起来的小雪，不禁感叹。
能瞬间清空大范围的冰雪与寒霜，这在北极确实是相当可贵的能力。
“融化积雪很简单，比下雪简单很多。”
雪女摇摇头，示意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事。
“嗯...好像也对。”
王锦点点头，沉默几秒后再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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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来了吗？被抓之前的事。”
“还是有些模湖，不过我有预感，跟您同行可以找到真相。”
雪女整理了一下衣服，那是件很普通的长款羽绒服，让她看起来像是个普通人。
“下一站是格陵兰群岛。”
“我跟您一起。”
“随便你，想走想留都行。”
王锦点点头，没有拒绝。
他不知道雪女为什么被抓到这里来，雪女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大家都是北极圈的怪谈，雪女跟冷冽者有关联也说不定。
新旅馆离冰蛇公会很远，王锦摩挲着口袋里的爱丽丝，抬头看着天边的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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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片蓝色的，倒悬海洋一样的光芒，似乎变幻了形状。
像是座冰山，却并不让人觉得寒冷。
“您很温柔。”
雪女低着头，轻声说着。
“我杀过很多人，正准备杀更多。”
王锦随意回应。
他从来不觉得温柔善良这种词跟自己沾边。
“那不一样。”
雪女摇摇头。
“您会收留素不相识的我，也会为了没什么关系的女孩费尽心思，守护她的未来和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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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个温暖的人。”
“温暖？”
王锦回忆着自己被安妮赐福的样子。
确实挺温暖。
也就没再反驳。
“是啊…温暖。”
雪女喃喃自语，像是说给自己听。
“能在冰天雪地中遇到温暖的您，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