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江又梅就带着林进去一品味食舫。
江又梅已经听过小包子对这个食舫的描述,觉得有些像前世会所的雏形。
进入红膝雕花大门,大堂布置果然舒适又雅致,没有酒楼的热闹与喧嚣,入耳的是轻缓如淙淙泉水流淌般的古筝曲儿。
他们找了一处座位,刚坐下,小二就来招呼了。
林进对小二说道,“小哥,你们东家在吗?我们林大奶奶找你们东家有要事相商。”说完拿了个名贴给他。
小二接过名贴,礼貌地躬躬身,说道,“请大奶奶稍候。”然后转身向二楼走去。一会儿的功夫,小二就回来了,躬身道,“林大奶奶楼上请。”
江又梅及林进跟着他去了二楼最里面的一个房间。屋内布置得有些像前世的办公室,大老板桌摆在窗下,几组书柜立在左墙边,右墙边有一个长条藤椅,一个长条茶几。空墙上挂了几幅大字,墙角有两盆青竹。整洁、清爽、明亮。郑大老板还是颇有些现代审美观嘛。
郑泓清看见江又梅进来了,马上起身相迎,笑道,“林太太大驾光临,我们食舫真是蓬毕生辉啊。快请坐。”
江又梅笑道,“郑大老板如此说,真是折杀我了。”说着,来到桌前把一副画放在桌上,“郑院长不是一直想求幅我的画吗,我正好找他有事相托,所以就冒昧找上门来了。”
郑泓清的眼睛一亮,马上把画卷打开。画卷右上角竖写着“竹林听风”四个大字,画中几竿翠竹,竹叶随风摇曳,一个男人正倚石假寐。男人三绺长髯,广袖长袍。打着赤脚,闲适,恬淡。一副名士大不拘的姿态。
画风依然写实、明丽,但较之“东方不败图”色彩偏淡。又多了几分随意和不羁。这正是郑老爷子这种孤傲文人所追求的境界,江又梅是投其所好了。
郑泓清激动得双手击掌,叫道,“好,好,好。”又对江又梅说道,“南山居士果然不同凡响,有意境。有内涵,画中的闲适和不羁正是我老父毕生的追求啊。”
赶紧让他的小厮去请老爷子来,南山居士送画来了。
郑清泓又请江又梅坐下品茶。两人的话题涉及多个领域,这郑大老板虽然是经商的,却知识面极广,也极善谈。江又梅属于不算爱讲话的人,都被他带着侃侃而谈起来。在谈到食舫经营的时候,江又梅又适当提了提前世会所的一些经营理念,食舫布置,消费群体的定位。有针对性地开辟特色包间,小二培训及着装,适当增加女性小二。等等。
郑清泓听后大喜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我一直在探索开食舫的新路子,也想到一些新思路和新法子,但总感觉不太通透,如眼前有一叶障目。现经林太太一指点,竟是茅塞顿开。”说完,起身向江又梅躬了躬身。
“哪有那么夸张,我也只知道些皮毛。具体咋操作还得是郑大老板仔细琢磨。”江又梅笑道。自己对饮食经营这一领域还真的不懂,只是前世偶尔因为陪客户会去会所谈生意。也听到些客户们谈起些这方面的事情,所以才提了一些。哪里当得起他这么夸。
郑清泓和江又梅,一个属于大不拘的性格及对江又梅的佩服,一个从现代社会穿来并没有多少这个时代女性的拘束,两人话一投机,竟也像熟识的朋友笑风声起来。
愉快的谈话总是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一个多时辰过去了,郑院长满面通红地急急赶来了,同来的还有一个老者。
郑老爷子进屋只朝站起身来的江又梅点点头,便直奔桌上的画卷而去。打开画卷一看,竟是激动的胡子都抖动起来。说道,“妙,妙,妙啊。老夫追逐大半生也未达成的心愿,这幅画竟是替老夫达成了。坐观云海,卧听竹声。人生能到这一境界,足矣。”
别一个老者也是频频点头,缓声说道,“南山居士此画如深山道士,修养已成,神气清健,竟无一点尘俗。”
郑老爷子看了一眼江又梅,哈哈笑道,“孔兄,你能猜到那南山居士是怎样的一个人吗?”
老者捏着胡子摇摇头,说道,“老夫有幸去福郡王府看过‘东方不败图’,如今又有幸看到这幅‘竹林听风’图。虽然画风同样写实、明快,但一个偏明艳、绮丽,一个偏内涵、恬淡。同一种画风,却画出了两种迥然不同的风格。老夫还真猜不出那南山居士到底是如何一种人。不过,这种多变的风格却是之前我们熟知几种画派无法做到的。可惜了,那南山居士太过神秘,竟是无法得以一睹真颜。”
两个老头旁若无人地大夸了这幅画,又谈了一会儿画派、画风、南山居士、“刘关张诸葛孙明”折扇,又讥讽了一番李世齐拿着“东方不败图”令人啼笑皆非的耍宝,等等。之后,郑老爷子把孔老爷子送到了食舫门外,孔老爷子马上要赶回京城去。
送走孔老爷子,郑老爷子回来就冲江又梅笑道,“这幅画老夫甚喜。老夫出一万两银子购买此画。”又对郑泓清说道,“去取一万两银票来。”
江又梅摆手道,“此画不值一万两,郑院长客气了。若郑院长一定要付钱,六千两银子足矣。”江又梅可不敢真的就收下一万两,这画虽然不错,但远比不上“东方不败图”在这个时代引起的视觉冲击和深远意义。为了南山居士一世的好名声,也为了长期的经济效益,不能多收一文钱。当然吃亏少收银子也不是江又梅的个性,六千两银子还比较折中。
郑老爷子多精啊,他家有许多古今名画,自然会估算画的价格。他虽然极喜这幅画,也算得出来这画值不了一万两银子,毕竟作画的人并没有作古。不过,如此优秀的画卷至少也值个六至八千两银子。但因当初李世齐给了那么多,他也不好意思少给啊。
如今江南山居士主动提出降价,他也乐得少给,又不好多占便宜。说道,“六千少了,七千两银子吧。”
郑泓清便开了他的“保险柜”,拿了几张银票出来给江又梅。江又梅笑眯缝了眼睛接过来。
江又梅揣好银票,就说了想请郑老爷子去李府为自己弟弟说合亲事的事情。
郑老爷子开始以为江又梅主动把画拿过来有啥为难的事情相求,结果只是这件小事。虽然他还从来没干过这事,但为南山居士的弟弟成就一段姻缘也算风雅之事不是。就笑着点头说道,“得南山居士看得起老夫,老夫当然愿意去成全这桩好事了。”
两人商定,今天下午郑老爷子就派人去李府递贴子,明天郑重上门说合。
谈完正事,江又梅就提出告辞。郑泓清极力挽留道,“贵客上门,已时至晌午,不吃饭就走,不是我们主家待客的道理。”
江又梅笑道,“小女尚幼,留她在家中这么久,心中挂念。”
郑大老板就拿出一块镀金牌子给她,“以后林太太拿着这个牌子来一点味食舫吃饭,或是到任何一家郑家开的一品店铺买物什都打对折。这是我发出去的第二张牌子,第一张是与我有同窗之谊的福郡王爷,第二张就是南山居士你了。”
这牌子江又梅可是喜欢,客气几句就笑纳了。
郑老爷子很是纳闷,小儿子其实很抠门,他自己两个兄长都没舍得给这种牌子,给的只是打八折的银牌子。竟然会给她,肯定是这个自喻风流的小儿子起了啥心思,得敲打敲打才行。
等把江又梅送走后,老爷子吹着胡子对小儿子说道,“那南山居士虽为女子,却是大才,性格风姿自然跟内宅中的妇人迥异。但她再好,也是人家的女人,更何况还是杀人不眨眼的镇北侯府的人。你的妻妾也不少,可不许惦记不该惦记的人,免得招祸。”
郑泓清老脸一红,说道,“那南山居士为我这个食舫提了许多好的建议,以后定能为我们一品味食舫赚取更多的银子,为了感谢她我才给她镀金牌子的。况且,她是女名士,女丈夫,与她把关系打好了没坏处啊。爹怎么能不往好处想我呢?”
“希望如你所说,只把她看成女名士,女丈夫。现如今你也是三十几岁的人了,性子也该收敛些了。”郑老爷子说道。
对于这个率性而为的小儿子,郑老爷子也没有更好的管教办法。老爷子在他小时候曾经打断过数十根棍子,甚至有几次差点把他打死,但仍然没能把这个最聪明的小儿子拉上走仕途的正道,只得由着他跟在李世齐后面吃喝玩乐。好在没跟着李世齐也喜欢男人,否则老爷子会直接把他打死。
郑老爷子辞官后不愿意留在京城跟大儿子同住,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把郑泓清带来西川省,离开李世齐那个混世魔王。好在老爷子的决定是极其英明的,郑泓清没有了狐朋狗友,也就收敛心思开始学着做生意。他脑子好使,又极富经商的才能,开的店铺、食舫很是奇特,跟别人的不同,但却极其赚钱。
江又梅不知道自己走后那父子两人还起了争执,此时她心情极高兴。又赚了七千两银子,弟弟的亲事也有了着落,下一步就是找媒人提亲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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