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也不知道他在这儿待了多久，也不知道詹含是否注意到自己在里头哭。
脸上泪痕未干，眼睛依旧红肿。
此时还是有些窘迫，舒窈干脆绕过了他，招呼也没打，直直地冲进了酒店公共的卫生间里。
冰凉的水浇在脸上，舒窈的脸色也不再那么红了，连带着情绪也被这清凉的水给舒缓了几分。
哪有不伤心的。
听说他伤着了，是一回事；亲眼见着他伤着了，又是另一回事。
舒窈已经做好了无数的思想准备，想着他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状况，连最坏的情况都已经想好了。
可真当她面对着他满脸的血痕，舒窈的心脏颤了又颤，甚至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曾经那么意气风发的他，那么俊俏的脸，就这么毁了。
舒窈当然是惋惜的。
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佘珏看见这样的自己。否则，说不定还会引起他什么过激的反应。
在来M国之前，舒窈连心理学上的书籍都翻看了不少，虽然是囫囵吞枣，但也算是准备了一番。
舒窈深呼吸几次，又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用沾了冰水的手揉了揉自己还有些肿起的眼眶。
出了洗手间，又看见了詹含。
倒是不意外了，他毕竟是佘珏的好朋友，一直在附近待着，也是担心佘珏的身体状况吧。
何况，舒窈才不相信他会把自己哭过的事情告诉给佘珏听。毕竟他也是佘珏的好朋友，肯定不会想做可能会伤害佘珏的事情。
舒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次没再躲避他，反而是直视着他的眼睛：“我们把他带回他的那个别墅吧，在这里不是很方便。”
詹含点了点头，也算是回答了。
舒窈回房间的时候，佘珏已经没在床上蜷着了，而是去洗手间里蜷着了。
洗手间里没有窗子，但好在他没有锁门。
舒窈轻轻推了一下，门便开了。
舒窈内心里也知道此时是他最脆弱的时候，更加不敢多做什么，生怕触碰到了他的某些崩溃的临界点。
不过，就这么待在酒店里也不是个事儿。舒窈想了想，轻声嘱咐了他几句：“我先出去一趟，你在这儿等我一下。要乖乖的。”
佘珏没做回应，但是舒窈知道他听见了。
收拾了一点东西便出了门，詹含这次在酒店的大厅内，似乎在和前台工作人员交流着什么。
舒窈没有多问，只是径直朝门外走去。
大街上人来人往，舒窈今天又走了不少的路，此时却已经顾不上脚上腿上的酸麻，直奔主题。
很快，便来到了一处帽子店。
舒窈知道这家帽子店，是因为刚刚走来酒店的时候，碰巧瞧见了。
想着现在的佘珏说不定心灵脆弱得很，所以舒窈便暗自记下了这家帽子店的位置。
果不其然，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舒窈在帽子店挑了五款不同样式的男士帽子，结账的时候，惹得店员咯咯直笑，还道舒窈是为了讨好男朋友买的。
舒窈不置可否，或者说，也没什么好辩解的，确实是拿去讨好男朋友的。
很快就回到了酒店，詹含朝她点点头：“刚刚办理好了退房手续，等下你给他送到地下停车库去，最底下一层，我们直接上车走人。”顿了数秒，他补充了一句，“我车玻璃的膜是新换的，最暗的那种，从外头几乎看不见里面的人。”
舒窈很感激他的细心，没有要求佘珏在人多的地方出现，朝他笑笑，又炫耀似地朝他摆了摆自己的购物袋：“帽子。”
詹含立马会意，微微一笑。
舒窈并没有急着往房间奔去，反而是想了想，拿出手机来，在屏幕上划拉着。
詹含没有去打扰她，但看她指尖微动，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背诵着什么。
“你在做什么？”詹含见她关了屏幕，才有此一问。
舒窈莞尔一笑：“准备一些小东西。”
“比如？”
“结婚誓词。”
詹含看着她回房间的背影，竟然几乎止不住地想哭。
一个大男人，竟会被这么几个字给弄得如此伤感，詹含觉得自己无用的同时，深呼吸几次，才让自己平复了心情。
佘珏……你倒是幸福。
……
舒窈回房间之后，立马动手收拾起佘珏的行李来。
佘珏似乎来得很匆忙，除了一箱子衣服，什么都没带来。
这倒是省了舒窈不少事儿。
除了把他的脏衣服和干净衣服分开塞进箱子里，舒窈几乎都不用再做什么别的。
不过，他这几天都闷在这里，是为了躲避可能会来找人的自己吗？
舒窈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他会距自己于千里之外。
佘珏则是安安静静的，依旧躲在洗手间里，一声不吭，似乎外头的世界都与他无关。
舒窈也没有去打扰他。
可大约是舒窈的动作声音大了些，洗手间里最终还是传来了佘珏的声音：“我哪里都不去。”
舒窈愣了愣，这还是自己见到他之后，他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呢。
这算是一个好的开头吗？
有些欣喜的蹦跶去了洗手间门边：“不要害怕，我跟你一起，我带你走。”
“不要。”佘珏的声音依旧冷淡极了，一双眸子里更是冷得如寒冰一般，让舒窈不禁有些胆寒。
“可我想跟你一起。”舒窈没再动手去收拾东西，反而是摸进了洗手间，蹲下身子，瞅着坐在地上的佘珏，甚至想伸手摸摸他，可又怕他又会像刚才那样激动。
佘珏肯定是听见了，可他没有回话，甚至都没再多看她一眼。
舒窈心里有些难过，但面上却不显，反而是笑笑：“你记不记得我说过，我想和你在一起。”
佘珏蜷着的身体终于动了动，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舒窈见他终于有反应了，便继续道：“我那时说错了，我现在改一下。”
佘珏抬眸看着她，眼中依旧是一片灰色。
“……我，舒窈，想和你在一起。从今时直到永远，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我将爱着你，珍惜你，对你忠实，直到永远。”
佘珏怔住了。
这是结婚誓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