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橙子生在皇室,这辈子不愁吃穿。只要没有那么多的野心和欲丨望,定是百岁无忧。”顾长安心有同感。
她的女儿不需要有多少荣华富贵,只要一生顺遂,她这个当娘的就满意了。
“若没有那么多的野心,人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烦恼。人的烦恼,很多都是自找的。这个后宫,也就你看得最通透,也就是你最没野心。偏偏也是你,深得皇上看重。”贤妃淡笑回答。
“谁说我没野心的?只不过,我的野心只有我自己知道。”顾长安说着,定定地看着贤妃:“我倒是觉得你是一个奇人,总能给我惊喜,想必皇上也会觉得你是位奇女子,我有点好奇什么样的家庭能养出像你这样的孩子。”
贤妃莞尔一笑:“我出身普通,祖上是商贾之家,家中不缺钱银却是真的,能进宫伺君却是祖上积德。”
顾长安听得认真:“我却觉得依你的才情和人品,在后宫都是拔尖儿的。由此可见,出身并不能代表什么。”
贤妃的真正出身只有当事人知晓,旁人只道贤妃这样的出身还能在宫中混成这样,是因为贤妃运气好,孰不知贤妃和贤妃的出身就不同一般。
“我却觉得你这样的才是奇人。分明被皇上贬为了才人,却又在那么快复位,这是所有人都料想不到的吧?”贤妃若有所感。
顾长安觉得贤妃这话有道理:“所以说,世事奇妙,谁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就好比今天艳阳高照,明儿个就可能是乌云盖顶。咱们进宫这些年,什么奇事不曾遇见过?”
“是啊,世事如棋亦如幻……”贤妃无声低喃。
顾长安和贤妃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直到送贤妃离开秋水居,弄影才感叹一句:“聪明人说话就是不一样,绕来绕去就是不点到正题,奴婢都急死了。”
娘娘总说自己是个没耐性的,但和贤妃周旋的时候却是耐性十足,贤妃在娘娘嘴下可是讨不到什么好处。
“还不到点破正题的时候。本宫算是看明白了,贤妃除去彭美人这个心腹大患,又可以悠哉悠哉地过日子,不必急于跟本宫撕破脸,更不必急于上位。总归后宫也找不到一位可以登顶后位的好人选,除了贤妃有机会,舍她其谁?”顾长安说着垮下脸。
她来长安殿小住,确实逼贤妃出了手,但她也吃了个闷亏。而今她吃了亏,贤妃又缩了回去,做回那个无害和善的贤妃,哪有这样的道理?
于是乎,两天后长安殿突然传出一个小道消息,据说在彭美人中毒而亡的三天前,有人看到青桃曾前往紫霞阁借书,而且当天还把书还了。
又有一个小道消息称,彭美人所中的毒名为三醒。所谓三省,便是中毒之人三朝过后便人事不醒,再没有活命的机会。
这一来,时间不就对上了吗?
长安殿只要和彭美人打过交道的都知道彭美人是花痴,一日不看有关花的书籍便不自在,一日不看看她种的花便睡不着。
如果青桃曾经去借书,而且又在书上下了那味名为三醒的毒药,不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这个小道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遍了整个后宫,而且也传进了养心殿。
周恪问道:“是什么人传出来的消息?”
“奴才不知。不过这个消息已传遍了后宫,大家都在背地里议论此事。还有人说贤妃娘娘怕长安殿的主位被淳妃娘娘娘娘抢走,才会杀了彭美人,并且嫁祸给淳妃娘娘。”温大用把自己所知的情况一股脑全说了。
“你觉得贤妃像是这种人么?”周恪淡声问道。
温大用摇头:“奴才怎么看贤妃娘娘都不像是会嫁祸淳妃娘娘的人。”
倒是华妃有这样的手段,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那你觉得是谁在散播这样的流言?”周恪又问。
这可把温大用问倒了:“这……奴才不知。”
“淳妃。”周恪缓缓道出二字。
温大用一惊:“是淳妃娘娘放出的消息?”
“朕以为这个可能性很大。此次受到影响的只有淳妃,是淳妃吃了这个哑巴亏,淳妃自然不会让她吃亏的背后之人好过……”
温大用越听越糊涂:“奴才还是不明白。照皇上的意思,贤妃极可能就是害死彭美人的真凶?怎么可能是贤妃?贤妃怎么看都不像是恶毒之人。”
“无论是或不是,总有人把贤妃放到明显的地方,让大家看到。”周恪扶额:“朕最不喜后宫的女人争斗,若贤妃的好也只是伪装出来的——”
他未完的话,温大用也听明白了。
如果连贤妃这样的女子都是表里不一,那这后宫哪还有哪个女子可以相信?
这么说来,还是华妃简单。
因为华妃在世人眼里就是恶毒的,所以华妃真正恶毒的时候也不会让人意外,不是么?
长安殿,主殿。
这个消息当然也不可避免地传进贤妃耳中。她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错愕,过后却是无奈失笑。
“都这个时候了,娘娘居然还笑得出来?”青桃看到这一幕火上心头。
好一个淳妃,明明吃下了哑巴亏,居然还能绝地反击,把火烧回娘娘身上,那娘娘算计一场,不还是赔上了自己的清誉?
最重要的是,皇上若听到这个传闻会怎么想娘娘?以前在皇上心里,娘娘是不同其他妃嫔的存在,但经此一役,皇上只怕也会觉得娘娘跟唐美人一样伪善。
娘娘的目标是后位,这些年娘娘苦心经营才有今日的地位,才有了贤淑的美名,竟然在一夕之间被淳妃毁于无形,这叫人怎么不恨?
“本宫早该知晓的,她不同于其他人,怎么可能会白白吃下这个哑巴亏。她当然可以反击,而且这一反击便把本宫布下的棋局毁于一旦。”贤妃说着说着,笑容隐去。
她以为自己的计划完美无缺,怎知秋水居那位一反击,便把她经营多年的美誉轻易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