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顺城里,海通客栈是旅顺本地开了二十几年的老字号。这几天全城戒严,街上除了青龙帮的军队和军法司的宪兵,都不允许百姓上街走动。客栈自然也没什么生意了。
就是平时做买卖接,也大多客人是来自附近赶集的乡民或者每个月十五的大集会。这几年,青龙帮入主后,金州半岛实施军事化封锁,外部的客商进不来。按理说,这客栈早该倒闭另改行当,可不知道什么原因,海通客栈还继续保留了下来。
夜里二更天,一道黑影子从小巷不断闪躲腾挪,然后翻进海通客栈的后院。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固定节奏的敲门上想起。
片刻之后,厨房的门被打开,里面传出一声低沉的声音:“进来吧”。
黑影子闪身入内,然后把门掩上。
“情况怎么样了?”,屋里刚才那个低沉的声音问道。
“不太好!你也知道,青龙帮的人一开始就戒严。现在,我们的人刚探清楚库房的哨兵的布置和换班规律,暗子也好不容易把消息传出来”,一道沙哑的声音回复的,是刚才那道黑影子说道。
“哼,你们拿了这么多钱,混进去了一年零四个月时间。才得到这么点消息,你们当我们的钱是好拿的?”,一个尖细的女人声音在不满说道。
沙哑的声音没有回话,沉默一阵后,他接着说道:“头,我带到的十二个人,已经集合好了。今夜三更动手?还是再等等?”。
尖细的女人声音说道:“还等什么,等北面的大军打进来了,还要我们放火制造乱子吗?用点脑子,别忘了你老爹和孩子都在盛京等你回去享福!”。
“怎么,你们怀疑我?”,沙哑的声音不满着说道。
“豹子,头这是在提醒你用心办事。你去吧,事情办好之后,把那个暗子也除掉,不要留下线索!”,先前那个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向黑影解释道。
“这次事情办法之后,把我调到其他地方。这是你们事先答应好的!可别反悔?”,沙哑的声音继续说道。他实在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做事,这般青龙帮的军队又是核查户籍,又是派军法司的人装成便衣在大街小巷到处出没。这里比八年前的被北京城还难做了,找个潜伏的身份太难!
“成!这是事先应承过的,不会难为你...”,没等尖细的女人把话说我,外面响起密集的脚步,紧接着,客栈前门传来一声破门声。
“快走!”,厨房里闪出四个人影,从后院翻墙而出。等他们刚落到地上,一阵密集的弩箭扳机声响起;几个人腿上一阵剧痛感,就倒地地上。他们勉强抬起头,就发现小巷里和边上窗口里,军法司的人举着一排弩箭在瞄准他们。
一个穿着军装,手臂上带着红袖章的军法司宪兵走了出来,说道:“全部带走!”。
几个士兵应声持着刀盾就冲了上来,直接将这几个人身上的匕首的物件收走。然后用麻绳捆起双臂,再往他们的嘴里塞了一块臭布。之所以没就地格杀,是为了留下活口审讯出情报。
类似这样情形,在旅顺城内和周边乡镇里上演。姜旭坐镇在旅顺城的政务官署,旅顺的政务官员在一边作陪。大堂里灯火通明,时不时的有士兵踏着急促的脚步进来报告外面行动情况,然后递上信函。
姜旭边看边说道:“没想到,过去清理了那么多细作。竟然还有几十号人深藏不露!潜伏在官署里的政务人员,就有三人;潜伏街坊市井里二十八人;潜伏军中的三十六人。就是不知道,还有几个没暴露的!”。
旅顺城的政务官,来自獐子坪营地的老队员肖莫奇在担任。这个形意门的第一批门人,他的天赋在武艺修行方面没有特长,到现在二十二岁了,还没迈入明劲门槛。但是,他在獐子坪文化课中表现出了天赋,《算术》《律法》《地里》三项的痴迷的很。
所以,刘星在把类似他这样的门人打发到萧伯那里打下手学了几年。前些年,肖莫奇被派到旅顺担任起政务官,在事务处理上也是中规中矩。但是,这些年轻的小伙子,对世俗的人情世故和人心的把握上不够老道。这些事情,不是在书本教学可以弥补的,需要人生阅历。
这次的三个政务细作人员中,有一个人就是他的文案随从。出了这档事情,他既气愤也很内疚。不过,怎么处罚等刘传和张谦两位留守巨头再商议,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赶紧协助姜旭把其他可疑的人员挖出来。
引蛇出洞,乘着皇太极的这次进犯,把相关细作一网打尽,是刘星留给姜旭的一个重要任务。
......
回雁山庄,清兵来犯的消息也传到刘星的家眷这里。吕灵带着几个孩子在庭院里玩耍,刘平和刘易两个只有两岁大的孩子正是摸爬滚打的年龄,虽然时不时摔倒,也两兄弟玩的不亦乐乎。熊琳兮在哄着躺在摇篮里两个小女孩,两个只有五六个月大的孩子没有两个哥哥那么调皮;只是不停睁开小眼睛到处张望,然后把手指塞到嘴里猛吸。熊琳兮所生的取名刘玲悦,钱婉月所生的取名刘语函。
望着远处海面来回游弋的巡逻战舰,熊琳兮心里很不安。北面的关岭要塞打了三天了,不知道怎么样了,听说敌军在旷野里搭起一眼望不到头的营帐。哎,夫君带水师去南边打战去了,这清兵就突然来犯,这让她一直忧惧不已。
“吕姐姐,夫君之前说是多久回来?”,熊琳兮看了看在前面亭子里弹奏古筝的顾烟若,又忍不住向吕灵问道。类似这样的话语,在这三天里,她已经问了第五遍了。
她不想问顾烟若,觉得自己性子和顾烟若不是一类型,和对方交谈总觉得自卑;特别是自己生的是女儿之后,这种感觉特明显。
吕灵笑着安慰道:“琳妹妹,你不用担心,敌军迟早会退去的。这世上,我不知道什么事情,可以难倒我们夫君”。吕灵总算盲目的崇拜自己男人,她从十三岁就跟着刘星身边,见过刘星什么隐秘事情。
自从家眷跟随刘星搬到旅顺这边后,她不再插手刘星的公事。原先在松鹤山庄掌舵的事情,也全部交接给了夏德。即便如此,经过几年的熏陶,她这种镇定和气场早就形成独有的气质。她知道熊琳兮的顾虑,这个妹妹还缺乏安全感,可能和她的坎坷的童年有关吧。
熊琳兮只好叹了口气,她对吕灵的这种盲目信任有点无语。可惜,山庄的五百亲兵护卫只负责家眷的安全,她并没有权力指使亲兵去打探消息。再说,这靠近海边的最南端离关岭足足有一百里路。
而顾烟若则继续我行我素,作为一个与兰花门有瓜葛女人,她曾经被指定的兰花门接班人,她天生对某些事情有敏感和认真。及时刘星没怎么和她谈起公事,但她从自己男人的言行举止中,感觉到智珠在握的从容。
而且,北边打的那么激烈,海面上的巡逻战舰依然是有条不紊的巡逻,说明下面人没有乱了阵脚!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和吕灵一样,带好孩子们,守好这个家,为自己夫君安顿好家事。
在这点上,钱婉月就做得很好,她已经在军营忙了三天了。钱婉月带的医护营,是真真切切贴夫君排忧解难。听说,这三天下来已经救治了三千多伤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