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如虎,枪如龙,顶在最前面的刘斌周围始终无一合之敌。但是跟着他身后的明军骑兵确实撑不住了,以轻骑对战重骑,不论是冲击力道,还是刀刃劈砍和防护方面都明显吃亏。
于是,冲杀了一刻钟后,刘斌发现除了紧跟着自己二百骑外,剩余部众都被冲散了,都与清兵混战在一起。忍着两只手臂的酸痛,刘斌带着身边仅有骑兵掉头杀回去。等他冲到战场中间时,发现段勋的步军也被冲散了,被分割成十几波人马,背靠背的在清兵包围中寻求自保。
其中将士也罢了,段勋是洪承畴的左膀右臂,千万不能出意外。刘斌一夹马腹,用枪杆在马屁上一拍,带着士兵向段勋所在位置冲了过去。至于铁樊,刘斌没看到身影,也来不及细问了。
一片如梦似幻的枪影下,沿途的清兵,无论是骑兵还是步军都被扫倒挑飞。不到片刻,刘斌就杀出一条血路,后面的清兵见刘斌全身溅满了红黑血迹,宛如修炼炼狱里出来的凶神恶煞吧冲来,很多人下意识的避开刘斌。
“段勋!跟我突围,我以骑兵开路,你们跟紧些!”,刘斌向段勋呼道。
身上已经三处伤口的段勋,见到刘斌后精神一震,点头后对自己余部人马喝道:“众弟兄跟我走!”。刘斌的骑兵在前横冲直闯,段勋的八百多人也紧张其后边战边退。
洪承畴这时已经将大部分的步军撤回大营。与此同时,留守在大营内的曹变蛟也观察到战场的危急,这位久经沙场的宿将,指挥着留守步军全部到营寨外接应。手持长弓的守军步军在营寨外背靠着营寨列阵,并密集的弓箭射击任何一支靠近的骑兵。
看到有四万余的步军都回到营寨内,并迅速进入大营各个防御位置;洪承畴心里总算缓过一口气,全军溃败的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爬到松山营地的斜坡上,洪承畴在眺望着断后的两支人马,尽管知道他们有几个人凶多吉少,但是还是抱着一种期盼。
在混乱的战场上,到处都是被冲散后陷入包围的小股明军,只有少部分人侥幸冲出包围后向大营方向亡命逃奔。东北方向新加入战场的清兵骑兵,已经如潮水般从右翼向战场淹没过去,皇太极亲自执掌的正黄旗和镶黄旗旗帜在迎风飘扬着。南边方面负责包抄的是正白旗的人马,他们也到了两里外。
就在洪承畴准备放弃时,突然发现一股有四千余人明军冲出了包围向大营逃奔而来。细看了下,带领骑兵冲在最前面的正是刘斌和段勋了两人,他们已经到四百步外!
原来,刘斌和段勋两人在突围过程,不断收拢明军被围困的散兵,使得他们的目标越来越显眼。最后,连多尔衮亲自带领着亲兵前来追杀。突围的明军不断的倒下,有的死于两侧追杀骑兵刀刃之下,有的是死于乱箭之中,更有甚者实在疲惫不堪力而倒地。最后抢在清兵合围之前,冲回大营的还不到两千人
洪承畴带着剩余的将领来的段勋和刘斌面前拱手鞠躬,今天如不是他们率军拼死断后,谁也回不了大营。
刘斌赶紧下马,顾不得一身的血染的战袍的污渍状态,上前扶起洪承畴说道:“大帅,末将担不起!”。
段勋跟随洪承畴时间更久,他了解洪承畴脾气,知道洪承畴轻易不低头,但他要道谢也容不得别人拒绝。便转移话题道:“可惜了铁樊兄弟!还有那二十辆弩车和十四门火炮,现在估计落入敌手了!”。
曹变蛟胳膊上打着绷带,走过来安慰说道:“段老哥,大帅在撤兵的时候已经让人放火把弩车烧了。至于威远大将军炮,没有适用的炮弹,清兵也用不了。这种老祖宗传下来的的老炮,其炮膛和铅弹的大小和红衣大炮差异甚大”。
......
大营外围,围绕着整个松山方圆五里,汇集所有兵力的清兵主力,已经将洪承畴的大军团团围住了。清兵没有急着攻寨,而是围绕着松山,在两里外安营扎寨。原来的锦州城外的大营,就是留下苏克萨哈带着一万骑兵和五千步军在看着锦州城。
皇太极策马伫立,凑踌躇满志的望着明军的营寨,哈哈大笑道:“筹划了一年时间,总算抓到这条大鱼了,不枉朕白了几根头发!”。
众将脸上也洋溢着大胜之后的喜悦,纷纷向皇太极道贺。
豪格看重父皇喜在心头的神色,便乘兴说道:“父皇,不如我们大军乘胜攻打明军,必能一举将洪承畴大军歼灭!父皇不是欣赏洪承畴此人吗,儿臣愿替父皇将此人生擒于帐前”。这次围点打援,这个大阿哥围城战功不多,反而是一路负责阻击的多尔衮表现可圈可点,让豪格一阵着急。
鳌拜和穆顺等将领含笑而不语,他们对这个年轻大阿哥的脾气和性子都很了解。多铎和阿齐格等人也跃跃欲试,反而经过这次大战之后,多尔衮显得深沉一些,没有请战的意思。
皇太极摆了摆手,说道:“此战之后,明军就剩下五万步军,三千骑兵,已经是瓮中之鳖。而我大清除了正红旗和镶红旗的二万人留守盛京后方,其他各旗的人都到了。加上科尔沁的二万人马,现在合计有十二万人马,朕什么时候抓这只鳖都行,都不急一时,现在朕还有两件事情要做”。
皇太极从衣袖里拿出一份密信交给身边的一个随从,自信地说道:“你将这份信交给苏克萨哈,让他送给祖大寿。这一次,锦州城头该插上我清兵的旗帜了吧”。
交代完锦州的事情,皇太极转头对多尔衮说道:“十四弟,这次你功不可没。朕这里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办,你明天带上正蓝旗和科尔沁的三万骑兵,沿着辽西走廊切断明军的粮道。我料定,明军会派宁远以西的人马来救援,你的目标就是歼灭这支明军,如果有机会,伺机夺下宁远城!”。
......
祖大寿站在南城的城楼上,手上拿着一封未曾拆解的密信,手脚冰凉。清兵打败明军的战事过程,他在城楼上看的一清二楚,以他人生阅历,非常清楚自己在场戏里是演的角色。
至始至终,他祖大寿都是一枚棋子。是朝廷抵挡清兵排头兵的棋子;也是皇太极吸引明军主力前来救援的棋子;更是一方神秘势力的企图操纵的棋子。没人喜欢被利用被当做棋子,他祖大寿也不例外。
朝廷对祖大寿来说,已经是昔日黄花了。不管日后明朝会不会反攻辽东,但对祖大寿已经意义了。而皇太极呢,过去他没看懂,现在经过神秘人提醒和战场外的明朗局势,他发现皇太极过去那么多年对自己引而不发,就是为了最合适的时候利用自己一把。既然是利用完了,自己下场就不会好哪里去了。
祖大寿暗道:就算是个棋子,自己也要拼死搏一把。既然还有二万兵马和五个月存粮,我祖大寿就偏偏按兵不动,看到底你们这场戏到底唱到什么结局。不过神秘人说的那句话,他不得不防:在明军大败的情况下,城里人心浮动。有人为自己前程谋划,确实是人之常情!祖大寿可没打算让自己人头成为别人投名状。
二天后,祖大寿在用过晚餐后,坐在大堂里品着南方走私过来的上等乌龙茶,一边闭目养神。既然拿定了主意,祖大寿反而不再患得患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