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宋娟刚去了下卫生间,一出来就看到闺女在床上扭动身体,全身通红,嘴巴一张一合。
“阿烨,阿烨。”宋娟急忙跑过去,边跑边叫。
把坐在外面客厅的徐越也一起叫了过来。
一进去,就看到宋娟抱着小柚子的身体,嘴里轻声安抚。
林绾柚扭动的身子在宋娟的安抚下慢慢停下来,但是她的嘴里还是一直说着糊话。
“先去接盆冷水,打湿毛巾给她物理降温。”
像林绾柚经常生病的体质,很多时候药剂对她都已经免疫了,没有什么很大的效果。
“不怕,不怕,妈妈在,妈妈在。”宋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能一个劲儿的安抚她。
看到江鸣烨打了冷水过来,宋娟示意他放到地上。
“你们先出去,我来帮她。”
两个男人都很自觉的,退出去,站在门外等待。
里面宋娟把把毛巾拧到半干,抱着闺女,把被子掀开,在她的身子上一点一点的擦拭。
其实林绾柚这种情况,送到医院是最好的,真有什么事也方便一点。
但下午的时候,一说要去医院,原本还呆愣愣的人,情绪一下子起来,叫着不去医院。
他们没办法,不敢激她,只好在家里,好在徐越来了,他们也能安心一点。
楼上的动静,很快也把江璟易也引来了。
一上来,就看到他爸还有徐叔叔站在小柚子的门口,眼神焦灼。
过了许久,江鸣烨都等的有些焦急了。
“娟儿,好了没?”怎么这么久还没开门。
等宋娟来开门,差不多都过了二十来分钟了。
宋娟出来开门的时候,身上也弄得一片狼藉,衣服上也湿了,不知道是汗还是水。
房间里的地上,也都洒了好多水。
刚刚宋娟给小柚子擦身体得时候,她突然挣扎了起来,宋娟又安抚了好长一会儿,才总算把人哄消停。
林绾柚的脸还是有些红,不过没有刚开始那么红了,额头上的头发也湿答答的散在一边,不知道是水还是汗。
她做了一个梦,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面她不是爸爸妈妈的孩子,也没有哥哥,也没有爷爷奶奶。
但梦里的她也叫林绾柚,梦里的爸爸妈妈也很爱她,对她很好,她还有个弟弟。
她看着梦里的她从一点点大的小豆丁慢慢长大,长成了一个少女。
她看到少女高考完,走出考场,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扑向在门口等着她的爸爸妈妈。
随后画面一转,少女不知道发生了,竟然躺在病房里,身上穿着病服,脸色苍白,很是虚弱。
林绾柚只觉得心脏一疼,她仿佛看见女孩的生命在一点一点的消逝。
忽然,病房门口打开。
林绾柚看到来人止不住的惊讶,这还是她认识的爸爸妈妈吗,怎么苍老了这么多。
他们乌黑的头发都夹杂着不少银丝,脸上增添了好多皱纹,她都要认不出来他们了。
两人走到女孩身边,给她擦脸擦手,把棉签沾湿,小心翼翼的擦拭她的嘴唇。
看得出来,他们天天都会来,仔细看,她的嘴唇。一直保持湿润,没有出现过起皮干燥的状态。
两个人的动作很熟练,显然已经做惯了,做完这些,两人又给她按摩,一边按摩一边跟她聊天。
“柚柚,你弟弟今年高考,听他说考的还不错,他还说要报考你当年填的那所大学。”
“你弟弟呀,现在长的很高了,变了很多,你要是醒来恐怕都认不到他了,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柚柚,你什么时候醒来啊,爸爸妈妈还有弟弟都很想你,你睡了好久了。”
“......”
林绾柚听着他们的话,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情不自禁张嘴回应:我也很想你们。
话一说完,她的脑海里瞬间涌入了一长串的记忆,好痛,林绾柚抱着头。
接着眼前一黑,林绾柚再醒来时,就看到病床前坐着一个少年。
没有了记忆中的红发,变回了一头清爽的黑发,林绾柚不自觉的弯了弯嘴角。
“臭小子,这样顺眼多了。”林绾柚笑骂道。
但话一说出口,她才记起来他听不到自己说的,眼神黯了黯,有些失落。
林望笙看着床上躺着的姐姐,扯了扯嘴角,想要笑,但发现自己怎么也笑不出来。
“你再不醒来,我就要超过你去上大学了。”
床上的林绾柚没有一点反应,安静的躺在那里,就好像只是单纯的睡着了。
“你不会是要当睡美人吧,等你那个王子来接你才会醒吧。”林望笙故意说道。
但林绾柚依旧还是安静的躺在床上,跟以往的每一天一模一样。
但林望笙总觉得今天有点不一样,可能是姐弟之间的心灵感应吧。
平日里他大多数是坐在这里,看书做试卷,很少说话,今天的话异常多。
“自从你这个样子,爸妈老了很多,妈那么爱美的一个人,脸上都有皱纹了,也有白头发了。”
“她以前还经常让爸带她出去旅游,自从你住院,一直没有出去过,连以往的那些社交都通通拒绝了。”
“每天两点一线,家,医院,我总是看她一个躲在房间里哭,好多次早上起来眼睛都是肿的。”
“爸也老了很多,以前那么帅的一个人现在也有很多白头发,他虽然不说,但我也知道他经常看你以前的照片。”
林望笙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
“我,我也挺想你的,少了你跟我拌嘴,现在还有点不习惯。”说着说着,他的眼睛也有些红了。
而林绾柚的眼泪早就流的满脸都是。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除了这句,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林望笙忽然觉得心脏有些刺痛,双眼紧紧盯着床上的林绾柚。
“姐,你是不是能听到我说的话?”
他这么问不是没有依据的,以前她姐心情有点不好,或是哭了的时候,他也能感受到。
眼睛死死地盯着床上的人,一刻也不放松,但看了很久,床上的人也没有反应。
林望笙说不上来是不是失望,这样的期望这几年已经出现了很多次,从开始的失望,到后面都已经习惯了。
“我们都等你,姐,我们都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