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事,他和她在车上时都冲动了,说了一些言不由心的话,现在他想弥补,却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忽然想起,父母来北京之初,辰曦会在他面前嘀咕一些小事,只是当时的他看来却是对他父母的不满,他下意识地就站在了父母那边,要她忍,要她懂事,有很多次,甚至爆发了大的争吵,每一次辰曦都被气得哭,这样的次数多了,她的话就越来越少……
他也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辰曦便只是给他一副清冷的表情,有时还冷冷地笑,印象中似乎那一次花瓶事件是个转折点,那次回家她发现她爸爸送的宝贝花瓶不见了,当着他的面便质问母亲,母亲被气得直流泪,当儿子的他,看见母亲气成那样,自然而然便站在了母亲那一边,呵斥她住嘴,他相信自己的母亲不会私藏了她的花瓶,他更不相信教养良好的辰曦会和母亲对骂,他当时也气着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必须制止辰曦,决不能让她养成动不动和母亲顶撞的习惯……
他的目的达到了……
几年内无数次的大小吵,终于让她闭了嘴,她再也不说了……
她不会知道,她这样的表情让他多么害怕!就比如今天在车上,他知道她是气到极点了,然而,她却只平静地说了四个字出来:我明白了……
她到底明白了什么?他怎么一点也不明白?他只知道,那一刻,他觉得辰曦离自己好远好远。他几乎听见自己心碎裂的声音,这比和他大吵大闹一顿让他难受多了!所以,在辰曦要下车的时候,他死活也拽着她,不让她下去,心中有个恐慌,好像她一下车,就真的离自己远去了一样……
而此刻,她躺在他身边,他们之间是最近的距离,沉默,却让他们如隔万里……
再一次陷入无措的他,试着从钱的事开始解释。
“辰曦,买车的钱没有动用家里的,我和几个朋友……就是你知道的那几个,还是在一起投资公司的,这些年我积攒了一些钱,便入了股……”说到这里,算是清楚了吧?黑暗中他凝视着辰曦的轮廓,她还是一动不动……于是接着说,“辰曦,我是个男人,我希望有自己的事业,而不是……”吃软饭这几个字,他自己也说不出口,顿了顿,又道,“我也希望,我可以为我的家人和你撑起一片天,总不能让我给你送个礼物,还用你的钱是不?”
他的解释,听在辰曦的耳里,却凉在她心里,比不解释更让她难受了……
她最爱的丈夫,她最亲的人,在外面投资公司却一直瞒着她,直到现在才来告诉她,而若不是玛莎的事情露了马脚,他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说?难道他认为,自己还贪图他那几个钱吗?她在金钱上何曾吝啬过?
“辰曦,我父母把我带大不容易,我希望可以代替他们照顾妹妹,希望可以让他们安度晚年,所以,我能满足他们的,会尽量满足,就比如你,如果岳父岳母想要什么,难道你还不给他们买吗?”他又道。
呵!开始玩将心比心这一招了……
他到现在还是不明白,她不是为了买车生他的气,更不是为他有多少钱而生气,她在乎的是,他居然什么都不告诉她,也就是说,在他心里,其实她也始终是个外人,什么希望她能真正和他家人融为一体全是屁话!否则,为什么他那么多希望,希望有能力照顾妹妹,希望让父母安度晚年,独独没有希望给她什么?他的那些赚钱动机里,根本就没有为她一说?
她想起了幸福法则一,男人是很笨的,永远猜不到你在想什么……
她张了张口,想把这番话说出来,可是到嘴边,却发不出声音,因为她已经能猜到宋楚会怎么回答她,一定会告诉她,我怎么会当你是外人呢?我们是一家人,我不告诉你,是因为……%¥&**……
然后必定是一堆理由……
十年,她还不够了解宋楚的吗?
只是当成一家人不是嘴上说说就真的能成为一家人的,那是一种感情的积淀,是感情到达一定程度水到渠成的事……
在她这里,宋楚的态度永远只会是敷衍,还停留在哄的阶段,只要把她哄得不生气了,就认为万事大吉,然后下一次继续,事情根本没有得到根本上的解决……
拜托,她已经不是小女孩了……
“辰曦,下一次心里有什么想法就跟我说,别再向今天一样好吗?”他一手环抱上她的腰,对她说。
心,再度往下一沉……
原来说了这么一大通,重点在这里……
“放心吧,我不会了。”
她的声音比冰还冷,冷得他抱着她的手臂不禁抖了一下……
最终叹了一口气,松开了她,仰躺着说,“辰曦,国庆节我和妈说好了,我们一家人去韩国度假,你前段时间不是还说想去吗?”
没错!她想去!可那得看跟谁去!旅游这种事,去什么地方不是最重要的,旅伴才是最重要的,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跟有的人去,哪怕是遛遛北京胡同也是一种乐趣,可跟有的人去,即使去天堂,那也等于自找摧残!
“不了,我跟同学说好了,去海南!”
于是,再也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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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是国庆,左辰安一大早就回来把辰曦给接走了,二十几个同学,正好组成一个团,直接从北京飞往三亚。
因为考虑到同学中经济条件参差不齐和聚会资金的问题,机票都订得经济舱,左辰安虽然是弟弟,却对姐姐很是照顾,首先就问她,经济舱行不行?不行的话就想办法换头等舱。
她还没那么娇气,摇头表示没必要之后,他让她坐靠窗的座儿,自己坐在她身边,还给她检查安全带是否系好。
方怡作为活动发起者和团支书,在那和导游一起点人数,数来数去少一人,方怡便顺口问他俩,“咦,纪子昂怎么没来?不是说好我们先来机场,他自己一个人会跟来的吗?”
忽的一个男生起哄,“放心吧,左辰曦来了,他一定会来的!”
“什么呀?少胡说!”早听说同学聚会的时候总有人会开一些带点荤的玩笑,要不怎么都不让带家属呢!可再怎么着也开不到自己头上来啊!
“谁说我不来!来了!”这边话音刚落,纪子昂就出现了。
那男生更得意了,“你看,我说了他准来吧?!”
纪子昂拿着机票找座位,发现他的座位就在左辰安旁边,同时也看见了左辰曦,不自觉地眼睛一亮,含笑点头,在左辰安身边坐下。
“老纪!你还舍得回来?外国的洋妞儿留不住你?”左辰安笑道。
男人在一起,总喜欢说这些有的没的,辰曦不屑地看向窗外。
于是,她没有看见,纪子昂的眼神在她身上匆匆扫过之后才回答左辰安的话,“那不是咱的菜!”
“你别是心有余力不足吧!”邻座的哥们大笑着说。
真是越说越离谱了……她忽然想到,宋楚和那些男人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也说这些?想着竟没留意纪子昂是怎么回答的。
虽久别重逢,同学之间却一点陌生感也没有,机舱里闹哄哄的,笑声不断,独独她,心中有事,始终放不开。
直到飞机起飞以后,空姐推了饮料车过来,这声音才渐渐小了些。
“两杯牛奶,一杯可乐。”纪子昂对空姐说,而后,又笑着问左辰安和辰曦,“你要可乐,辰曦要牛奶,对吗?”
“你还记得呢!哥们!”左辰安笑,“不过,哥现在改喝二锅头了!”
“飞机上还想喝二锅头?!”这句话是左辰曦和纪子昂异口同声说出来的,一个以姐姐的立场,一个以医生的立场。
左辰安投降,“你们两个,还真心有灵犀啊!”
左辰曦只当是玩笑,什么也没听出来,而纪子昂却不自在地一笑,低头喝牛奶掩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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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辰曦目前的态度:我不知道有没有亲有这样的婚姻经历或者说心境,十年感情,也曾大吵大闹过,也曾竭力争斗过,但是永远也无法说服对方,或者永远也改变不了本质的痛苦叫无法沟通,无法沟通的痛苦到了最激烈的时候,只想发生点什么让一切声音都停下来,只想安静,没有结论的争吵到了最后便是累了,倦了,倦到极点的时候叫心如死灰,那时候便连争吵的力气都没了。如果说两个人在一起还能吵架,那还有救,至少双方都有倾诉的欲/望,吵架也是一种倾诉,怕的是,连架都吵不起来的夫妻,那才是真正的危险……这种婚姻毫无疑问是失败的,也只有经历过这种失败的人才能体会此时的辰曦吧,不是不会说,而是说赢说输都没有了意义,何必再说?而若真要分开,却也是需要过程的……而我,宁愿亲们都体会不了,宁愿亲们永远不要有这种经历,希望每一位亲都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