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人的声音依旧没有太多情绪起伏。
她面上,却是处变不惊的雍容大气:
“说的有些道理。”
“那在你看来,我该怎么处理这事,才能不伤了母子之间的和气呢?”
不知为什么,魏夫人这本是平和的语气,听在秦云娇的耳中,只觉得有些凌厉。
但她人在巨大的压迫感之下,来不及细想太多。
只硬着头皮继续说了下去。
“少爷如今被初酒所蒙蔽和迷惑,如同毒瘤,挖去是,会有一时的痛,但时间久了,也能恢复过来。”秦云娇仰起一张脸,神色坚贞不屈道:
“可要是不除,躲得一时的疼痛,终究会殃及生命。”
魏夫人继续问道:
“那应该怎么除呢?”
秦云娇以为魏夫人是听了进去。
心头大喜,立刻不遗余力地开始表现自己:
“夫人可以假装允诺,稳住大少爷,再找个理由将初酒同大少爷隔开。”
秦云娇的眼眸中,一抹激动的光闪了闪:
“然后立刻给初酒寻一个小厮配去,让他们立刻成婚,当天洞房。”
秦云娇低垂着头,努力抑制,才能藏住声音里的喜悦:
“到时候,木已成舟,大少爷也断然做不出抢别人妻子的事情。”
“至于大少爷心头的伤痛,夫人也可为他选一个美貌的佳女,想必有新人在身侧,时间长了,他定然能明白夫人的苦心。”
“呵呵。”魏夫人轻轻地笑了笑:
“你可真是个聪明伶俐的。”
秦云娇低着头,并不能看清魏夫人的表情,她恭敬地说道:
“夫人谬赞了,为主子分忧,是我们这些做下人应该的事。”秦云娇这番话说完后,迎接她的,是长久的沉默。
魏夫人并没有表态,也没有让她起身。
秦云娇只好继续保持着跪着的姿势,心底莫名地有些发虚。
而在远处的初酒,将两个人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
她垂了垂眼眸,侧过头来,看向和自己并肩着的魏少锦,伸出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背。
“我们跪了许久。”
“该表现的诚意,也够了。”
初酒身子向前倾几分,用额头,碰了碰魏少锦的额头,唇角勾起一抹动人的笑:
“也该换我,为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而努力。”
初酒站起身来,身形有些摇摆地往外面走去,走到另一侧的屋子,正是魏夫人的住处。
初酒来了的通报声,打破了魏夫人与秦云娇之间僵持而紧绷的气氛。
初酒盈盈地拜下行礼,不卑不亢道:
“夫人,我与大少爷之间真心相爱。”
在初酒进来的瞬间,魏夫人那不冷不热的神情,突然有了几分微妙的转变。
但她也没表现出来,只是眸光转动,看向初酒,语气比刚才多了几分起伏:
“嗯?那又如何?”
初酒继续说下去道:
“我虽然不能同少爷门当户对,但魏家做的是布匹生意,我有方法,能替魏家研究出新花色,提升织布的速度。”“是么?”魏夫人神色一变,惊的人都要站起来了。
她的声音急切:
“你说什么?你说的是真的吗?”
初酒神色平静笃定,说话的声音不疾不徐。
一种说不出的尊贵之气,从她的骨子里透了出来:
“是真是假,一验证就知道,我不会到这个节骨眼,拿我和少爷之间的感情作为赌注来骗人。”
魏夫人呼吸都加快了:
“你要做什么,你打算怎么做?”
还没等初酒回答,她就已经断言道:
“我自从嫁入魏家后,就看着老爷,做这一行的生意。你行或不行,我甚至不需看到实物,只通过你简单描述,就知道是否可以。”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就同意魏少锦娶你。”
魏夫人此刻心中想的是。
我本来只是想考验一下。
但我没想到。
竟然还很能考验出什么意外和惊喜。
初酒也没想到,魏夫人态度转弯,能转的如此之大,都不带点缓冲和停顿的。
她想了想,还是开口道:
“要验证,也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我还是想拿出实物,让夫人信服。”
“更何况,夫人,这事还要请您帮忙知会老爷一声……”
初酒话刚说完,魏夫人已经用力一甩袖子,狠狠地拍了拍面前的桌子:
“锦儿是我生出来的,他的婚姻之事,本就是内院的事情,这个主,我做了!”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魏夫人理了理衣袖,轻咳一声,示意初酒跟着自己出去:
“既然你要半个月的时间验证,那这半个月,就先等上一等。”
魏夫人脚步匆匆地往原本大堂的位置走去,边走,口中还边说着:
“如此一来,锦儿也可以先不用跪了。”
“又不能让他跪个半个月的……”
初酒跟着魏夫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
只留下还跪在原地。
目瞪口呆的秦云娇。
等人都走远后,她才站起身来,神色含着暗恨。
在她看来,她已经说动魏夫人了,就差一点点,初酒就要彻底地被配给一个普通小厮。
这辈子都不能和自己想比较!
但初酒却刚好在这个时间点跳了出来。
还对魏夫人说了那么一番,妖言惑众的话。
离谱的是,魏夫人好像立刻就信了。
不仅如此,她恍惚间有种莫名的感觉,魏夫人似乎就在等,等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和借口。
让魏少锦不用再跪着!
秦云娇阴沉着一张脸,咬着唇,心中慌乱恼怒地回到魏少禹的院子里。
她在脑海中一遍遍地回放着初酒刚才说话的字句和语气,试图从中找到破绽。
试图去发现,那不过是初酒的缓兵之计。
她根本就是说谎的!
等半个月的时间过去。
她倒是要看看,初酒打算怎么收场。
秦云娇面上的表情,一会是冷笑,一会又是担忧。
万一初酒没说谎,她说的都是真的。
那她岂不是成为魏少锦的正妻。
自己该怎么办?
正当秦云娇魂不守舍地走到魏少禹院门口之际,她突然听到,前面传来带着不悦的声音:
“这么晚,你去哪了?”
秦云娇抬头一看,正是魏少禹。
那人穿着件单薄的衣衫,站在寒风中,腰身是直的,可看向她的眉宇之间,却透着无力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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