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娘。”站在她身边的那人,稍微犹豫一下,还是慢慢开口道:
“这些年,我们见面的时间,是比较少。”
慧娘笑了笑:
“那我们也到可以结为道侣的年纪,不如……”
她话没说完,就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
在仙界,这是结为道侣。
在人界,那就是成亲。
对一个普通的女孩来说,成亲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是多么害羞又值得雀跃的事情。
她一直等着心上人开口。
既然心上人没有开口,那就由她,起这个头。
樊郎没有立刻接话,而是反问道:
“难道结为道侣,我们就能有时间见面了?”
“我们还得修行,尤其是,我刚刚成为了单灵根,更是应该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修行上面。”
“你是外门弟子,我是内门弟子,宗门又没有规定,说内门和外门结为道侣,另一方就能一起进入内门。”
樊郎这话,说的又急又快。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带着些许的心虚。
可越到后来,他就说的越发流畅起来。
似乎,他打心眼里觉得,情况就是如此。
他是在让慧娘看清现实。
做梦都没想到,她主动提起的成亲,另一个人竟然会是如此的反应。
慧娘抬起头,脸色瞬间变的苍白,她嘴唇哆嗦了半天,才勉强地说出一句带着哭腔的话:
“修行,修行,又是修行……”
“我们来到这里修行,就是为了能更长久地在一起。”
“可现在为了修行,连见面都不能见面了,这不是本末倒置,这不是忘了初心!“慧娘向来是娴静的性子。仟仟尛哾
这些年,这还是她第一次失态的如此明显。
樊郎低头看她,脸上也露出些许为难的神色。
他语言无比苍白地解释道:
“慧娘,我也不想这个样子的。”
听他如此说,慧娘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她哭的满脸涕泪横流,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而起伏。
她很少哭。
但只要她一哭,樊郎总是会放下所有的原则来安慰她。
这次却不一样了。
男人只站在旁边,脸色有些发沉,干巴巴地开口:
“慧娘,你不要这个样子。“
“你先不要哭了,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
他的字句,再次刺激到面前的女人。
慧娘蹭地一声站了起来,她的头发被泪水打湿,凌乱地贴在脸上。
因为哭的一塌糊涂的缘故,她整张脸并不显得好看,一种凄切迷茫的神色,布满了她整张脸。
“好,好好说。”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地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可即使如此,她说话的时候,声音还是带上了几分颤抖。
“樊郎,我们回去吧。”
“我们不修仙了。”
“我是个小女人,我想不了那么远,想不了下辈子。我管不了你奈何桥上跟谁走……”
慧娘说这话的时候,樊郎依旧保持着沉默的姿态。
他的这副模样,再度刺激到慧娘。
虽然对方什么都没说。
可这异样的沉默,她自然能明白代表着什么。
慧娘突然失控地凄厉叫了一声。
她扑了上去,对着樊郎又是撕咬,又是打骂: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当初你是个孤儿,我每天偷偷背着家里给你带粮食,你说你护着我,你说你一辈子都不和我分开。”
“后来好不容易我们到了能成亲的年纪,你也长大了,身子强健,开了块荒地,我爹娘拗不过我,同意了我们两个的亲事。”
“后来我们无意中碰到从村子旁边路边的修仙人,他给我们一测,说我们两个是纯度不算高的双灵根,可以修仙。”
“你红着眼睛守了我一夜,才敢和我说,要我和你一起去修仙。”
“因为……”
慧娘的眼睛缓缓闭上,两行泪水从她绝望的脸颊缓缓向下滑落:
“你说一辈子太短,一辈子太短了,几十载的光阴啊,不够你爱我啊!”
“我真的以为你好爱我,好爱我的。我可以接受平凡一生,可以接受找个相敬如宾没太多感情的夫君。”
“可我真的不能接受,曾经那个满心都是我的少年郎,变得如此面目全非……”
一字一句,都含着血泪。
樊郎站在那里,口中只一遍一遍地重复着:
“对不起。”
然而,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呢。
她要的不是修仙。
要的也不是虚无缥缈的道歉。
她抛弃一切,跟随同来,为的不过是当初那个,嫌一辈子太短,要和她厮守更多时光的少年郎罢了。
“你走吧。”最终,她身子软软地滑落在地上,声音哑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