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云沫回到蒹葭阁,睡了一个好觉,期间,没人敢去打搅。
这都是托燕璃的福。
云瀚城,柳氏,云清荷,云天娇回到昌平侯府,心情就不如云沫美妙了,尤其是柳氏仨母女,原本,云瀚城答应去柳氏的迎春苑歇息,但是,柳氏掉了茅坑,他避之不及,丢下柳氏就去了苏氏那边,气得柳氏心里冒泡,带着丫鬟怒气汹汹的回了迎春苑,至于云清荷,云天娇姐妹俩,年宴上一泻千里,回到府上,也没什么精力再找云沫撕皮,一家子人,没一个人守岁,除了云沫母子俩,全都窝了一肚子气。
云沫再睁眼,已经是大年初一早上。
无心,无念伺候她洗漱完,秋韵在门外道:“大小姐,夫人打发人传话来,让您去前厅吃饺子。”
云沫觉得是鸿门宴。
“知道了。”云沫对着房门应了一声,吩咐道:“你去告诉传话的人,我去看看四公子的情况,就去前厅见夫人。”
“是。”秋韵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无念听那脚步声远去了,才对云沫道:“夫人,柳氏请你去前厅,恐怕没什么好事。”
“该来的,总会来。”云沫神态淡然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吧,陪我去隔壁看看凡弟。”
既然她选择回昌平侯府,就已经做好了打算。
三人到云逸凡房间,无情正在给云逸凡号脉,云晓童大早上起来,也在云逸凡的床前。
云沫走过去,视线往床上扫了几眼,淡淡的问:“无情,凡弟情况如何了?”
无情号完脉,将云逸凡枯瘦的手放进被褥里,扭头看向云沫,如实回答:“情况不是很好,但是,也不是很糟糕,调养一段时间,肺热跟咳疾应该能治愈。”
云沫瞧云逸凡的脸色是比昨日稍微好了些,“无情,凡弟身子弱,就劳你多费心了。”
“请夫人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治好四公子。”无情淡淡道。
“多谢。”云沫神态感激的将他盯着。
探过云逸凡后,云沫叮嘱小东好生照料着,这才叫上云晓童一起去前厅。
昌平侯府前厅里,云瀚城,柳氏,苏氏,云清荷,云天娇,云逸舟已经等着了,因为是大年初一,所以,全都挤在一张桌上吃饭。
饭桌上,是圆滚滚的饺子。
“母亲,我要吃饺子。”饺子上桌,云逸舟就嚷。
云瀚城皱了皱眉,眼神不悦的扫向云逸舟,因为,柳氏,云清荷,云天娇昨晚在年宴上出尽了丑,所以,他此刻连同云逸舟都看不顺眼。
“嚷什么,你大姐姐都还没到。”
“父亲,她不是我大姐姐,我没有大姐姐,我只有二姐姐,三姐姐。”云逸舟绷着小脸,冲着云瀚城大喊。
因为云瀚城一直宠他,所以,他有些无法无天。
他大声嚷嚷,云瀚城的脸色更加难看。
柳氏感觉出云瀚城是真怒了,赶紧一把捂住云逸舟的小嘴,“舟儿,不许胡闹,大年初一要吃团圆饭,你再等等,你大姐姐马上就到了。”
“母亲,那个女人的孩子昨天才打了我,她不是我大姐姐。”云逸舟扒开柳氏的手,看了看柳氏,再看看云瀚城,委屈得泪眼都出来了。
“父亲,母亲,你们偏心。”
云逸舟歇斯底里,云清荷,云天娇不约而同拧动秀美,心里对云逸舟厌烦。
同一个娘胎里你出来的,云逸舟怎么就怎么蠢。
云瀚城本来就心烦意乱,云逸舟三番两次胡闹,他只觉得头疼,眉宇间,两条粗眉几乎快扭到了一起,啪,一巴掌,重重拍在桌上。
“侯爷,您别动怒。”云瀚城对云逸舟发怒,苏氏幸灾乐祸,但是,脸上却看不出分毫,“五公子年纪尚幼,难免会说错话,今儿个是大年初一,侯爷,您就消消气,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苏氏柔情是水,说话的声音宛若黄莺,经她这么一劝,云瀚城这才稍微收敛了怒气,眼眸一转,瞪向柳氏。
“这就是你教出来的。”
云清荷,云天娇,云逸舟,没一个省心的。
柳氏心里大惊,心里恨死了苏氏,“请侯爷息怒,妾身,妾身以后一定好好管教舟儿。”
苏氏明面上是替云逸舟求情,实则,是煽风点火,让云瀚城更加觉得,云逸舟任性,不懂事。
云清荷,云天娇姐妹俩知道云瀚城心里有气,识相的选择闭上嘴巴,不过,心里都恨死了苏氏。
苏氏这只狐狸精……走着瞧。
云沫牵着云晓童走进来,眼神不着痕迹的从云瀚城,柳氏等人身上扫过,敏锐的闻到了一股火药味。
“女儿见过父亲。”她走到云瀚城的面前,微微福身。
按身份地位,在座的,只有云瀚城配她行礼。
“恭祝父亲新年大吉,官运亨通。”
向云瀚城见礼后,她直起身子,视线扫向柳氏等人,笑道:“二娘,三姨娘,二妹妹,三妹妹,五弟,新年快乐。”
云瀚城盯着云沫嘴角泛起的笑容,凝了凝眉,真拿不准,昨晚的事,到底与她有没有关系。
“赶紧坐下吧,饺子都凉了。”
“是。”云沫淡淡点头,拉着云晓童在桌前坐下。
吃过早饭,便是用茶的时间,丫鬟递上来热茶,云沫端了一杯在手中,时不时抿一口,“二娘,二妹妹,你们昨晚掉茅厕,是否有冻着?昨儿晚上,我本来是打算去探望你们的,但是,想到二娘跟二妹妹要休息,还是算了。”
提到昨晚的事,柳氏,云清荷心里就直犯恶心。
柳氏暗暗磨牙,皮笑肉不笑的将云沫盯着。
这小贱人哪壶不开提哪壶,一定是故意的。
“多谢大姐姐记挂,太医开了驱寒的方子,我跟母亲都没事。”云清荷忍住满腔怒火,眼神平静的扫向云沫。
云沫微微勾唇,心里佩服云清荷的城府。
她与云清荷对视了一眼,眸眼一转,将视线移向云天娇那边,“三妹妹,你拉肚子,可有好些了?”
昨晚宫宴上放屁,是云天娇一生的耻辱。
“大姐姐,你一回府,母亲,二姐姐,我就拉肚子,在宫宴上出丑,难道,难道是你在我们的食物中下了泻药?”云天娇眨了眨眼,含泪弱弱,伸手控诉的指向云沫。
云天娇话刚落,云瀚城怀疑的视线瞟来,云沫觉察到云瀚城怀疑的眼神,心里闪过一丝厌恶。
前身有这么个爹,真是悲哀。
无论任何时候,无论任何事情,只要柳氏母女三人指控,云瀚城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前身,就是她。
面对云天娇的指控,云沫表面慌乱,实则,内心镇定。
她敢将昨晚的话题翻出来,就想好也应对的办法。
“三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只是关心你。”云沫两道秀美聚拢,一脸委屈的看着云天娇,“我昨天回府,先是去了西苑接凡弟,后来,又忙着照顾凡弟,根本就不知道晚上有宫宴,还是父亲临时通知我,我才知道的,你说我在你们的饮食里下了泻药,时间如此仓促,我来得及准备吗?”
“你不要污蔑我娘亲,你们自己吃坏了肚子,就怪我娘亲,有没有道理。”云晓童小脸凛然。
“童童,你别说了。”云沫低眉,话音夹带丝丝抽泣声。
装委屈,装可怜,不是云天娇的专利,她也会。
云瀚城仔细琢磨云沫的话,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一则,云沫事先根本不知道昨天晚上有宫宴,又怎么会提前想到,在宫宴上让柳氏,云清荷,云天娇出丑呢,二则,府内的饮食把关都很严,尤其是主子的饮食,这么短的时间,云沫想在柳氏,云清荷,云天娇的饮食里下泻药,根本不可能。
云瀚城觉得云沫的话有道理,但是,也没有斥责云天娇,让云沫与云天娇继续论,他静静的坐着,静观其变。
云天娇昨晚拉了十多次,今早上才稍微好些,现在整个人都是虚脱了,饺子也没吃几口,她心里有火,加上云瀚城这不咸不淡的态度,她心里的火气更大,直冲脑门顶。
“云沫,你这次回来,一定没安什么好心。”云沫回来才一天,她的生活就变得一团糟,气得失去理智,连大姐姐也不叫了。
云沫翻出昨晚的事,为的就是激怒柳氏母女三人,既然柳氏,云清荷脑子好使一些,她就只好将目标转移到云天娇身上。
“三妹妹,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你为何就不相信我,咱们是亲姐妹,我害你做什么?”她弱弱的说,继续添把火,彻底将云天娇激怒。
苏氏适时帮忙,“三小姐,你消消气,你跟大小姐是亲姐妹,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她这话落,云瀚城赞赏的眼神扫过来,越发觉得苏氏温婉可人,识大体。
“谁跟她是姐妹。”云天娇瞪了苏氏一眼,隔着桌子,伸手指着云沫,“这个女人不知廉耻,主动爬男人的床,配做我姐妹吗?”
虽说,当年的事情,是云天娇跟云清荷设计的,但是,云沫失了清白,云天娇是打心眼里看不起她。
云晓童凝眉,小脸布上冷意,“你才不知廉耻。”
“童童,稍安勿躁。”云沫在桌子下,拉了拉云晓童的手。
云晓童大概知道他娘亲的心思,压了压心里的怒气,这才平静下来。
“三妹妹,童童还小,不懂事,你别怪他。”云沫赶紧替云晓童赔礼道歉,说话的口吻,依旧夹带一丝委屈。
云瀚城自从知道,云晓童是燕璃的孩子后,看云晓童的眼神都不同了,云天娇想斥责,当即被他的眼神警告。
云天娇气炸,在云沫母子这里没讨到好,连同苏氏一起埋怨。
“三妹妹,少说一句。”云清荷看出云瀚城此刻不会向着云天娇,在桌子下,拉了拉云天娇的裙子,小声提醒。
“大姐姐跟我们血脉相连,不会害我们的。”
可惜,云天娇根本听不进去,一记狠辣的视线瞪向苏氏,“苏媚喜,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青楼出来的贱女人,别以为进了昌平侯府,你就摇身一变成凤凰了。”
“三小姐,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话了。”苏媚喜配合云天娇的话,身子颤抖几下,杏眸中波光流转,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侯爷,妾身知道,妾身身为卑微,妾身进昌平侯府,只想一心一意伺候侯爷,从没敢想其它的。”
云瀚城对苏氏宠爱正浓,云天娇骂云沫,他闭闭耳朵,当没听见,但是,云天娇骂苏氏,他心里就不喜了,再加上苏氏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他更是生云天娇的气。
“闭嘴。”厉呵一声,震动了厅里的空气。
云天娇吓得哑声,不敢置信的将云瀚城盯着,心里的委屈,愤怒,铺天盖地的席卷。
“父亲,你为了苏氏这个贱女人,竟然吼女儿。”她对云瀚城说话,一脸控诉的表情,“难道,女儿在你的心里,还不及苏氏这个贱女人。”
云天娇虽然比云逸舟有脑子些,但是,到底不过一个被娇宠坏的女孩,被云沫这一激,被苏氏这一设计,不上当,才怪。
柳氏,云清荷听云天娇指责云瀚城,吓得脸色煞白。
“天娇,你给我闭嘴。”柳氏生怕云瀚城处罚云天娇,赶紧冷脸呵住她,阻止她说出更加大逆不道的话。
可惜,已经晚了。
啪,响亮一声,云瀚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杯杯碗碗都晃了晃。
“这就是你教出的好女儿。”他黑着一张脸,对着柳氏。
他宠云清荷,云天娇是一回事,但是,家长的威严,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侵犯。
随着云瀚城拍桌子的声音,柳氏身子颤抖了一下,“侯爷,天娇也是一时激动,这才说错话。”
“父亲,您就原谅三妹妹一次吧,三妹妹是无心之过。”云清荷也帮着求情。
苏氏擦了擦眼角的泪,弱弱开口,“侯爷,您不要因为妾身责怪三小姐,这样,妾身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云沫的视线瞟向苏氏,看着苏氏的眼睛,她越发觉得熟悉。
到底在哪里见过?
苏氏哪里是在帮云天娇求情,她不说话还好,这我见犹怜的开口,云瀚城更是心疼她,更是觉得云天娇说话没轻没重。
“云飞,进来。”
眨眼功夫,云飞出现在了云瀚城的面前,“侯爷,有何吩咐?”
云瀚城冷瞪着云天娇,沉声吩咐,“将三小姐带去祠堂,抄写佛经,没有本侯的吩咐,不许放她出来。”
云天娇这才幡然醒悟,云瀚城是真的怒了,她看了云瀚城一眼,见他脸上阴云密布,再不敢开口说半个字。
“三小姐,请吧。”云飞向云天娇伸了伸手。
云天娇再不心甘情愿,也只能跟着云飞去祠堂。
云瀚城只罚云天娇去祠堂抄写佛经,柳氏,云清荷松了口气。
云沫心里很清楚,这么多年,柳氏母女三人深得云瀚城的宠爱,单凭昨晚的事,以及云天娇对云瀚城的稍微不敬,根本不可能让云瀚城重处云天娇去,所以,云天娇只被关在祠堂抄写佛经,是她意料之中的事。
至于苏氏,当然也知道适合而止的道理。
柳氏,云清荷煞气重重的回到迎春苑,屋里伺候的丫鬟全被屏退,只招了蒹葭阁的丫鬟秋韵到身边。
秋韵知道事情办砸了,战战兢兢的跪在柳氏的面前,“夫人,二小姐,奴婢真按了您们的吩咐,将那些熏了紫香草的衣服跟首饰送到了大小姐那边。”
昨晚去赴宴的时候,柳氏,云清荷确定从云沫的身上闻到过紫香草的味道,只是,母女俩怎么都想不通,既然云沫身上有紫香草的味道,为何一点事都没有。
“你送衣服的时候,那小贱人有没有怀疑什么?”柳氏秀美倒竖问。
“没有。”秋韵回答,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大小姐收下衣服跟首饰后,就将奴婢遣了出去,然后,大小姐与无心,无念两个丫鬟关在屋里聊了很久。”
云清荷皱眉,“你可有听到,她们在屋里聊什么?”
“奴婢想听,可是,大小姐根本不让奴婢贴身伺候。”秋韵如实回答。
“好了,你先回蒹葭阁去,行事务必小心,有什么情况,立即汇报。”云清荷挑了秋韵一眼,淡淡吩咐。
“是,二小姐。”
云天娇被处罚,柳氏,云清荷消停,苏氏也不敢有大动作,接连两日,云沫待在蒹葭阁里,吃吃喝喝,睡睡,探探云逸凡的情况,日子倒是过得逍遥自在。
大年初一后,家家户户都在忙着拜年,初三这日,云沫想起海爷的嘱托,吩咐无心,无念备上礼品,准备去替海爷走访故友。
海爷的这位故友,住在京城五十里外的玉景峰,玲珑山庄。
大早起来,云沫母子俩裹得严严实实的,吩咐蒹葭阁这边的小厨房做了早饭,用过早膳之后,便去与云瀚城,柳氏打了声招呼,这才出门。
因为不赶时间,马车跑得较慢,早上出发,快到中午的时候,一行人才到玉景峰脚下。
一阵狂风后,拉车的马嘶叫了一声,停在了玉景峰脚下,不管无心怎么抽鞭子,那马就是不走了。
云沫伸手撩开车帘,往山上看了一眼,淡淡吩咐:“别抽这马了,咱们步行上山吧。”
风雪大,加上山路不好走,马止步不前,很正常。
“夫人,可是……”无念扭头看着云沫,有些担心她吃不消。
云沫已经提起裙摆,从马车上下来,“没事,这段时间,我总憋在屋子里,出来活动活动筋骨,也是好的。”
“童童,快点跟上来。”说话时,她对云晓童招了招手。
云晓童生怕云沫摔跤,咻,的一下,小小身子灵敏的从雪地间划过,眨眼的功夫,到了云沫的身边,伸手将云沫拉着。
“娘亲,你牵着我走,这边会比较轻松一些。”
“好。”云沫笑答。
无心,无念,无情瞧母子俩已经往山上走,只得将马车停放好,然后跟了上去。
几个人一边往玉景峰行,一边说话,倒是不觉得累,云沫闻着山间的空气,顿时觉得心情舒畅。
“夫人,我听说,玲珑阁的阁主秦老就隐居在这玉景峰之中,而,海爷的故友住在玉景峰玲珑山庄。”无心在云沫耳边念叨,说到玲珑阁跟玲珑山庄,小妮子的眼眸闪了闪,想到什么,“夫人,你说,海爷的这位故友会不会就是玲珑阁阁主秦老?”
对小妮子口中的玲珑阁,云沫倒是略知一二。
玲珑阁阁主秦老,号称是天下第一玉雕师,其雕琢的玉器,精美绝伦,但凡京城稍体面的世家,都想收藏一件出自秦老之手的玉器,因为秦老的名气,玲珑阁在京城可谓是家喻户晓,生意红极一时,尤其是秦老的作品,有价无市,只是,不知为何,五年前,玲珑阁在一夜之间消失,秦老也退居山野。
“是不是,见到人,咱们不就知道了。”云沫淡淡道。
其实,她也觉得无心猜测有理,海爷不是平凡人,他的故友,自然也不是什么平庸之辈。
寒风呼呼的刮在脸上,云沫帮云晓童拢了拢斗篷,牵着他继续往山上走。
“哈哈哈,宝贝,过来,你今天逃不掉了。”几人快行至半山的时候,突然听到前方有声音传来。
无心,无念听到这说话声,不约而同的拧起秀美。
“没想到,这山野之地,竟然能碰到登徒子。”无念冷声道,旋即,快步向前走去。
云沫几人跟上她。
“宝贝,你别跑了。”几人走近一看,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追着一只山鸡到处跑,“宝贝,乖乖到我碗里来,我保证,一定将你烤得香喷喷的。”
此情此景,无念小妮子顿时停下脚步。
无心,无情,云晓童睁大眼睛将那老者盯着,原以为是登徒子调戏良家妇女,哪曾想,竟是……
老头子追山鸡。
云沫伸手扶住额头,好一阵无语。
老头子追山鸡就追山鸡,说出的话,也太那个了……连她都以为,是不法分子在做不法的事情。
“娘亲,我们帮帮那爷爷吧。”云晓童尝过饿肚子的滋味,此刻,看见老者追着一只山鸡到处跑,于心不忍。
“无情。”云沫侧脸,视线瞟向无情。
无情知道她想说什么,御风而起,朝着那山鸡飞去,没用半分钟时间,就将那山鸡抓在了手里,递到老者的面前。
云沫牵着云晓童走过去。
“老人家,山里雪这么大,山鸡觅不到食物,你只要支个箩筐,在箩筐下放点谷粮,不用满山林跑,山鸡自己落入你碗中。”云沫视线落在老者的身上,想起雪地套山鸡的法子,淡淡的告诉老者。
老者听后,眼睛一闪,“不错,是个好办法,下次试试。”
无情将山鸡递上,他接过之后,递到云沫的面前,“女娃子,你这么会抓山鸡,也一定会烤山鸡,索性,你帮忙帮到底,把这山鸡烤了,再给老头子我。”
云沫:“这……”
她两世为人,还真没见过如此不客气的人。
但是,碍于眼前的是位老者,她笑了笑,耐心回答:“老人家,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们上山来,是为了访亲的,帮你烤山鸡,耽误了时间,今天怕是下不了山。”
“你们去什么地方?”老者扬眉问。
云沫见他眉眼慈善,德性有些像金庸小说里的周伯通,直觉不是什么坏人,如实道:“老人家,我们是要去玲珑山庄。”入山这么久,别说玲珑山庄没看见,就连茅草棚都没看到一间,这老者看来对玉景峰很是熟悉,正好向他打听一下,“老人家,你知道玲珑山庄怎么走吗?”
“我知道。”老者点头。
云沫心里一喜,“老人家,你知道玲珑山庄,麻烦你给我们指引一下路。”
“你先给我烤山鸡,我再告诉你。”老者将手里的山鸡往云沫手里凑了凑。
“老人家,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无心不淡定,抗议,“早知道,就不给你抓山鸡了,让你烤不成。”
老者扫了无心一眼,继续缠着云沫,“我不管,你们不给我烤山鸡,我就不带你们去玲珑山庄,告诉你们,没有我带路,就算走到天黑,你们也别想到达玲珑山庄。”
“念儿,心儿,去捡柴火。”遇到这等难缠的老头子,云沫只好答应,索性,烤只山鸡也花不了多少时间,而且,她觉得,老者刚才说的话,不像是诳语。
“童童,你去包袱里,帮娘亲把调味的东西拿出来。”
包袱里的调味盒,是云沫之前备好的,为的就是,赶路的时候,万一遇不到客栈酒楼,可以在郊外狩猎时用。
她一声吩咐,无心,无念,云晓童分头行事。
云沫答应烤鸡,老者毫不客气的将山鸡塞到她怀里,“丫头,这山鸡你拿好了,我去那边打个盹,烤好了,你叫我。”
话落,不等云沫有所反应,他大步走到一棵大树前,拉了拉身上的袄子,屁股往雪地里遗落,身子靠在树干上,闭上眼睛就睡起来。
云沫抱着怀里的山鸡,真是无语了。
“无情,你将这山鸡处理一下。”云沫瞟了老者几眼,走到无情面前,将怀里的山鸡丢给了无情。
无情觉得自己遭了无妄之灾,想他堂堂六煞之一,独步天下的神医,竟然跑到这荒郊野外,给一个老头子杀鸡,这真是……但是,云沫怀着孩子,他又不能让云沫亲自动手,否则,王一定会劈了他,纠结一番后,只得拔剑与怀里的山鸡对上。
片刻后,无心,无念捡了一堆柴火回来。
好在,两个小妮子在阳雀村待了一段时间,烧火这种事,还是学会了的,小片刻后,一堆篝火在雪地上燃了起来。
云晓童在马车里翻出调料,拿到云沫的身边。
无情折腾了好一阵,一只五颜六色的山鸡,总算变成了裸体。
云沫从他手里接过裸体山鸡,找了一根粗木棍架在火上烤,她烤一阵,给山鸡翻一个面,片刻后,亮闪闪的油珠冒了出来,香味随着山风瞟散。
云晓童,无心,无念,无情闻到香味,都不约而同的咽唾沫,就连云沫都有些馋。
“女娃,让你烤山鸡,果然没错。”云沫正吞口水,白发老者围了过来。
瞧山鸡烤得全身焦黄,差不多熟透了,云沫打开身边的木盒,抓了盐巴,孜然,等佐料散在上面。
孜然与烤肉简直是绝配,热乎乎的鸡肉遇上孜然,顿时香气四溢。
老者喉结滚动了一下,一把将云沫手里的山鸡抢了过来,不管烫嘴不烫嘴,抱着就啃起来,“女娃,你这手艺真不错。”
云沫,云晓童,无情,无心,无念看他吃得满嘴流油,心里馋得冒泡,尤其是云沫,她正怀着孩子,想吃什么,就特别想吃,看着老者吃得如此香,她心里有些小郁闷。
她烤得如此辛苦,这老头,连鸡屁股都舍不得给她。
在五人的注目之下,老者狼吞虎咽将整只山鸡咽下肚,擦了擦嘴上的油,心满意足。
云沫拍了拍手上的灰,让无心将调味盒收起来,看向老者,淡淡道:“老人家,现在,你总可以带我们去玲珑山庄了吧。”
“跟我来吧。”老者摸了摸肚子,走在最前面。
云沫招了招手,示意跟上。
一行人在山里行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眼前,终于出现了一座清幽别致的竹楼。
老者朝竹楼走去,一边走,一边与云沫道:“女娃子,玲珑山庄到了。”
云沫真庆幸,自己答应帮老者烤山鸡,不然,在天黑前,他们几个真的可能到不了玲珑山庄,因为,来的路上,云沫有仔细观察,进玲珑山庄的一段路都布了迷幻阵法,若不是有人带路,根本找不到入口。
等等,进玲珑山庄的路布了迷幻阵法,老头子怎么能走进来?
云沫跟在老者的身后,眼神疑惑的盯着他的背影。
“秦老,您回来了。”老者走到竹楼前,轻轻敲了敲门,片刻后,一个童子出来开门。
那童子对老者极其恭敬。
童子的视线越过老者,看向后面的云沫等人,恭敬问:“秦老,这几位是?”
“哦,这几位是我的贵客。”老者视线瞟向云沫等人,淡淡的介绍,旋即,吩咐童子,“秦九,你赶紧去烧壶好茶,送到厅里来,我要待客。”
“是。”叫秦九的童子应声离开。
云沫几人随老者走进小竹楼。
小竹楼虽不大,但是,里面装潢别致,尤其是,屋内陈设着的语气,那叫一个精美绝伦,就连荀澈收藏在竹园的东西,都不及。
云沫站在厅里,视线扫了扫,就连几案上的茶杯,茶壶,都精美别致得堪比艺术品。
“老人家,您是玲珑阁阁主秦老?”想起无心说玲珑阁的阁主就隐居在玉景峰中,云沫猜测着问。
秦老伸手,请云沫等人坐下,笑意融融开口,“女娃子,你觉得,我像不像玲珑阁的阁主?”
说实在了,瞧秦老跟周伯通一个德性,云沫还真没想过,他会是大名鼎鼎的玲珑阁阁主,但是,进了玲珑山庄,看见眼前陈列的这些玉器,她相信了。
“我觉得像。”
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谁规定,大人物就不能有逗比性格。
云沫话落,秦老大笑了几声,爽声道:“女娃子,你觉得我像,那就当我是好了。”
他这话,变相得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无情,无念,无心惊了,没想到,眼前这个贪吃胖胖的白发老头子,竟然是享有天下第一玉雕师美称的玲珑阁阁主。
“女娃子,你来玲珑山庄,所谓何事?”从云沫的表情及话语里,秦老猜出,她根本就不知道他的身份。
云沫正处在震惊中,秦老不提,她还真忘了正事儿。
“秦老,我是代海叔来访友的。”云沫将海爷交待的事,仔细与秦老说了一遍,“这是海叔交给我的。”
说完,她将海爷的玉佩递到了秦老的面前。
秦老接过玉佩,看了看,扬眉问:“那糟老头现在可好?”
“秦爷爷,我干爷爷很好。”云晓童替云沫回答,“和你一样精神呢。”
秦老将视线转到云晓童这边,“哦,那糟老头认你做干孙儿了?”
身为海爷的故友,秦老自然知道,海爷认云晓童做干孙儿,意味着什么,他仔细打量了云晓童几眼,心里了然。
这小子天资聪颖,确实是可塑之才,难怪,那糟老头肯将博卖行传给这小子。
秦九送热茶来,几人一边喝茶,一边聊天,坐了有一会儿,秦老回味起刚才的孜然烤山鸡,吧嗒了一下嘴巴,突然对云沫道:“女娃子,你想不想学我的手艺?”
他猜测,糟老头让女娃子前来拜访,怕也是担心他的手艺失传,索性,肥水不流外人田,就替自家人打算了。
这糟老头子……就惦记着他这点手艺。
“雕玉的手艺吗?”云沫眸子闪了闪,将秦老望着。
秦老点头,“自然是雕玉的手艺,不然,老头子我还教你抓山鸡不成。”
“……”云沫黑线,这老头子,要不要这么逗比范儿。
“有什么条件?”云沫直言不讳的开口,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老头子一定不会白白授艺给她。
秦老咧嘴大笑,笑得胡子都颤抖了,“你这女娃子,聪明。”
云沫没说话,莞尔一下,等着他继续往下说去。
“女娃子,你烤山鸡给我吃,我传授你雕玉的技巧。”秦老舔了舔嘴角,还在回味孜然山鸡的味道。
烤山鸡换秦老的手艺,千值万值。
“成。”云沫不带犹豫的答应,生怕自己说慢了,老头子反悔,“不过,秦叔,玉景峰离京城五十里地,我每日跑五十里地给你烤山鸡,怕是不方便,这样,你搬去京城住,我保证,不止给你烤山鸡,还给你烤鸭,烤兔子,对了,除了孜然味的,蜜汁味,椒麻味的烤肉也很好吃。”
她眯了眯眼,勾起唇角,笑得奸佞,放出诱饵,等秦老这胖老头上钩。
“蜜汁味,椒麻味的烤肉,你都会做?”胖老头立即上钩。
云沫笑得更加奸佞,“这是自然。”
在天朝,BBQ很流行,她经营的碧海蓝天连锁饭店,自然少不了烧烤这一项,时而去饭店视察,久而久之,便知道了烤肉的料理方法,再说了,做烤肉也不难。
“秦叔,你还犹豫什么,这山里冬天这么冷,你去京城住,不仅能吃上烤肉,还能避寒,一举两得。”云沫继续诱惑。
秦老与海爷是故友,她称呼一声叔,理所应当,也更能与秦老套近乎。
秦老想了想,对着门外吩咐:“秦九,准备一下,去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