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副局长被张老爷子的暴怒声吓了一跳,像是不认识似地看着张老爷子,他可是从来没有听到张老爷子爆粗,也从来没有见过张老爷子这样失态。
张老爷子这是为了儿子,急火攻心,完全失态了啊!
见陈副局长看着自己,怪怪的表情,张老爷子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陈局长,我不是针对你发脾气,我只是,觉得心里憋得慌。”
没错,张老爷子的确不是因为陈副局长,而是因为李市长,从李市长不接自己电话,他知道,李市长是真的说过“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而从副市长退下来的张老爷子太知道所谓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是用来糊弄谁的了!
这是用来糊弄老百姓的!所以,他不由愤怒地说出了“世上哪里来的公道!”
“没事,没事。老领导,我能理解你此时此刻的心情,我相信,你肯定也能够理解我的难处,老领导,你看这事……”
“陈副局长,张珂你能不能不带走?你就跟受害人说,张珂回来后,去京都他表哥家了,谁知道他是不是在京都真有一个表哥,你说是吗?”
聪明人当然知道,这样说的意思是张珂在京都有人,不仅可以推脱没有带回张珂的原因,还可以暗示受害人,张珂京都有关系,我看你上告!
“还有,你顺便给受害人带去五万元,告诉她,这是我表示的歉意,只要对方同意调解,我会代表儿子出面,至于补偿,可以在原来说的十万元上增加一些……”
“老领导,我说了,调解这条路是走不通的。”
陈副局长听到张老爷子的话,心想,幸好自己亲自来,而且路上没有给他打电话,要不,一时半会,找不到儿子,不能把人带回去,那就麻烦了!
“你没去试,怎么知道不行?”张老爷子盯着陈副局长,冷着脸。
“老领导,我不能再这样去试对方了,你是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已经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张珂,我还是带过去吧。老领导,你再想其他办法救张珂吧,我们公安这边,今天肯定要把他带过去,并且会移交给检察机关……”
“你说什么?今天就移交给检察院那边,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张老爷子脸上有了惊恐之色,他知道,真要移送到检察院,事情更难办了,而且,李市长不出面是肯定的了,公安这边都买账了,检察院那边,自己去找谁?
张老爷子也知道,退下来之后,不比在位的时候,只要县里的干部都会给情面,现在没有实权,不是自己在位时受过自己恩惠的人谁还买账?
即使是得到自己恩惠的人,比如李市长,比如这个陈副局长,给自己情面也只是看事情的大小,凡是会触及到他们的利益的事,同样是不会再给情面!
张珂这事,一次次给李市长丢脸,现在做出这样畜生不如的事,李市长早已对张珂厌恶了,自己就是死皮赖脸去他家里求情,怕也没有用了!
陈副局长不说话,转身出了内屋,张老头子跟出去,看到儿子还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坦然自若的样儿,他别说有多气了。
“张珂,跟我走一趟吧。”
陈副局长看着张珂,毫无任何表情地说,两位便衣也坐在,只是,他们分别坐在张珂的左右,张老爷子出来看到这个情景,知道是真的无能为力了,他此时也不说话。
“走一趟?干嘛?调解的事,我不用亲自到场吧,我们只负责出钱就行……”
“调解你马拉巴子的!请你去吃牢饭了,你这个不争气的逆子!”
张珂忽地站起,两位便衣也很快站起来。
“什么?吃牢饭?陈副局长!你什么意思?”
平时还“陈局长”喊得顺口,张珂这突然就改口“陈副局长”了,陈副局长听着心里真是不顺服,冷道:“张珂,我跟你父亲已经说得非常明白了,我也是没有办法,走吧!”
“我不去!”
“你个逆子,你不去,难道让他们铐着你,押着你去吗?”张老爷子怒道,他当然知道,张珂不配合,只会更丢脸,到了这个时候,只有“守法”,规矩点,反而会少吃点苦。
“爸!我……”
“你最好是好好配合,争取坦白从宽!”张老爷子说完,转身进了内屋,他不想亲眼看到儿子被带走。
“张珂,走吧,请你不要为难我们!”陈副局长说。
张珂的身子忽地感觉到有些飘,腿脚有些软,他往沙发上跌坐的时候,两个便衣“搀扶”着他。
“你们,放开我,我自己还能走。”
张珂很想发怒,但是,他再也拿不出当李市长秘书时的那个气魄,声音显得软弱无力。
同时,他努力让自己的脚不要软下去。
“放开他,让他自己走吧。”
陈副局长知道,张老爷子虽然进了内屋,但是,他肯定还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这是陈副局长再次给张老爷子的一个面子,也许,这是最后一次给张老爷子面子,他也知道,这也许是跟张老爷子最后一次打交道了,以后,也许两人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张珂迈动沉重的脚步,一步步地走出门,上了车。
上车后,陈副局长说:“依法办事,铐上吧!”
陈副局长烤着张珂去局里,去让杨二娥他们看到张珂戴着手铐,其实就是给他们一个态度。
“你们别过分!我,我又不会跑!”
“你是跑不掉,但是,如果受害人看到你戴着手铐,她心里会舒服一点。”陈副局长冷道。
“你们这么为她考虑?她到底是什么人?她后面有谁?”
陈副局长干脆给张珂诛心:“她后面有法律作为最大的强盾,还有李市长的指示作为强有力的后盾!你知道吗?你家里的老爷子求过李市长了,没用!”
张珂听到陈副局长这样说,心里防线一下子奔溃了:他知道,这次是彻底完了。
但是,他是真不甘心啊:自己的人生,难道真毁在了一个寡妇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