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奋啊,今日多亏有你!”
蔡攸拉着王跃的手,一边拍着他手背一边两眼泪汪汪地说道。
他还没从刚才的恐惧中彻底恢复,躺在病床上仿佛奄奄一息般,那手依旧很冰凉,甚至还在不时出现仿佛痉挛一样的颤抖。
看来是真吓坏了。
小蔡一辈子锦衣玉食,他这时候才四十多岁,他爹五十年前就中进士,也就是说从出生就是伴随他爹的一路高升,大画家还没当皇帝时候,他就已经因为长得帅被盯上,然后这些年在大画家宠信下权倾朝野,嚣张到敢张口向大画家要身边的女人。
这是真正的纨绔子弟。
他哪受过这种惊吓,平日估计碰破点皮都是惊动京城的大事。
刚刚在永定河的洪水中,绝望无助的感觉至今就像无尽黑暗般包裹着他,唯有王跃那背衬阳光跃起的身影,是他唯一的光明……
“少保,都是卑职疏忽,该卑职向少保请罪,我会立刻派人去捞起那根锁链仔细检查,这东西断的蹊跷,说起来这析津还不稳,少保万金之躯不应该冒险前来,那些契丹人多有不甘心者!”
王跃义愤填膺的说道。
“此事暂且不急,等我走了再查!”
他这样一说,蔡攸更惊慌地说道。
“呃,既然是少保钧旨,那卑职就先暂且缓一缓。”
王跃赶紧说道。
蔡攸立刻松了口气。
“少保,只是少保所携圣旨已然被水浸泡,此事恐怕有些麻烦,毕竟这是官家的圣旨。”
王跃说道。
“那个不值一提,老夫回去向官家解释即可。”
蔡攸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道。
“那传旨?”
王跃问道。
蔡攸是来传旨的,圣旨都被水泡成一块破抹布了,这还怎么传旨?
“此事容易,左右这圣旨内容老夫都记的,回头你去转告一下燕王等人,等过些天再送新的圣旨过来,先让他们心中有个数,就是之前议定的那些,你转告燕王等人,陛下是信守承诺的,既然已经议定了的,就不会再改,他们都安心等着就行。另外老夫还携带来一些赐物,里面燕王等人的印绶袍服之类,这个暂且留在你这里,等新圣旨到时再一并给他们。
另外还有一批赏钱在后面正押送前来准备犒赏各军。
那个由新任知燕山府王安中带着。
倒是你,得进京一趟。”
蔡攸说道。
“呃,卑职有何差遣?”
王跃疑惑地说道。
“并非有什么差遣,而是女真使者听闻你的事,想要见一见,他们不信咱们大宋能有你这般猛将,故此官家特意召你进京,还让你带着一队精锐,最好都是杀气重一些的。
那女真使者正纠缠平州一事,官家之意是杀杀他们气焰。”
蔡攸说道。
好吧,王跃明白了。
张瑴已经派使者正式投降,毕竟萧普贤女这边投降了,他那里也不可能有别的选择,他的目的是做独霸一方的军阀,只要大画家答应,那么他是不介意向大宋投降的。但现在女真使者在开封,大画家想答应,人家肯定不干,他又不敢和女真撕破脸,这场战争中宋军的表现让他很心虚,这种情况下如果能够让王跃这个据说万人敌的猛将去开封吓唬吓唬女真使者也好。
万一真就能让女真使者心理没底放弃坚持呢?
他可是还惦记大同。
虽然抢回来不现实,但可以花钱买回来,但无论怎样,首先他得让女真人看到大宋依然强大,话说白沟和涿州的两次惨败,严重影响了大宋形象,让女真人看到了大宋的虚有其表。
说到底就算花钱买,那也得有花钱买的资格。
“既是如此,那卑职何时启程?”
王跃说道。
他也很想吓唬一下女真。
毕竟他现在也需要一个发展的时间。
“明日咱们一同启程。”
蔡攸说道。
“呃,少保为何如此匆忙,这燕山府还颇有些可游玩之处,再说燕王那里还没见到。”
王跃说道。
“国事为重,游玩就不必了,至于燕王,就说我病重不好去见她!”
蔡攸说道。
这时候耶律淳病死的消息已经公开,册封的燕王直接封给萧普贤女,大画家特准耶律淳以皇帝身份下葬。
外面突然一阵吵闹,紧接着蔡攸那唇红齿白的小厮被人踢进来。
“哪里来的不男不女东西,敢挡姑奶奶我的路!”
一声怒骂响起。
然后就看见萧塔不烟拎着刀走进来,毫不犹豫地直奔王跃,还没等蔡攸反应过来,她一刀照着王跃脑袋砍落。
王跃赶紧躲开,他是避开了,却正好让出蔡攸,那刀尖几乎在蔡攸不足三寸外带着破空声划过,一下子砍在了床边,甚至砍进了木头里,蔡少保被吓得尖叫一声差点就晕过去。然后萧塔不烟毫不犹豫地拔刀再次举起,掠过蔡攸脑袋再次砍进木头,不过就在她拔刀时候被王跃拦腰抱住,拔出刀的萧塔不烟还要再继续砍……
“放下!”
王跃怒喝一声。
萧塔不烟愕然地举着刀看着他。
“没看见有贵人在此,成何体统,不就是昨晚没去找你?王某好歹也是堂堂朝廷大将,难道是你的家奴不成,任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你就不能给我一点自由?”
王跃用本地汉话喝道。
然后他转头向蔡攸歉意地一笑……
“少保莫慌,此女乃燕王侄女,生性粗野不懂礼数,卑职这些日子饱受欺凌,只是为了国事不得不忍耐,我真的受够了,少保不知,此女犹如虎狼一般,一夜索取无度,我每每被她折磨的如油尽灯枯般,昨夜好不容易逃过一晚,不想今日她就是杀上门。”
他用吴语悲愤地说道。
蔡京是福建人,但蔡家基业却主要在杭州。
“委屈子奋了。”
蔡少保蜷缩在床上哆哆嗦嗦地说道。
听不懂他们话的萧塔不烟恶狠狠瞪着他,手中刀还虚指一下,蔡攸吓得赶紧往后缩了缩,用楚楚可怜的目光看着她,恍如一只被饿狼逼到角落的羔羊。好在这时候刘錡等人也都赶到,迅速上前挡在他们中间,趁此机会王跃抱着萧塔不烟的腰赶紧往外走,边走这恶女还边用刀柄杵他脑袋,甚至还下口咬,可怜的王跃不断惨叫着。
这一幕看得众人不寒而栗……
“少保,这蛮夷女子就是如此野性难驯,这些日子也亏得子奋舍身饲虎,才换来双方始终相安无事。”
在他们后面马扩感慨地说道。
“的确难为他了!”
蔡攸感慨地说道。
很显然在他看来,王跃能在这析津城坚守那么久,完全就是靠着牺牲自己色相才换来的。
而就在此时……
“还不放手!”
萧塔不烟恶狠狠地说道。
“放什么手,赶紧去找你姑娘,有要事商议!”
王跃说道。
说完拥着她直接塞进一辆马车。
他俩就是合伙演戏的,为了让蔡攸感受一下此地野蛮的风俗。
当然,萧塔不烟并不知道他对自己的描述,毕竟她就算能听懂宋朝官话也不可能听懂吴语,要是她知道王跃描述的内容,估计就该拿着刀真砍死这个说她索取无度的混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