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跃的大军第二天就启程……
实际上不只一个骑兵军,还得加上他那个扈从步兵军所属的骑兵旅,总共加起来一万八千骑兵。
全部骑兵。
一个突骑旅,三个骠骑旅,两个飞骑旅。
步兵军属骑兵就是骠骑。
六个骑兵旅一万八千士兵,加上突骑旅的副马,原本随军的及当地征用的驮马,总计两万五千匹马,只携带五天的食物和装备浩浩荡荡南下,以每天百里的速度,用四天时间从邕州杀到鸡陵关。这里是羁糜州的地盘,实际上沿途都是羁糜州,这些土司们为王跃补充了消耗的物资,反正王跃是给钱的,甚至也有不少土司带着部下加入。
他们比那些文官懂军事,一眼就看出王大王其实并非没有成功希望。
这些骑兵气质就不一样。
一看就是真正杀人如麻,不知道经历过多少血战的,这样庞大的骑兵集团杀向升龙,尤其是李家根本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
至少打到升龙并不难。
这样跟着一路抢钱抢女人就很值得冒险了。
当然,王跃也不管他们。
在鸡陵关完成最后补给,确定携带的物资,可以让这支骑兵连续突击五天之后,他立刻开始了剩下不足四百里的狂奔。
沿途的确有大量李家修筑的要塞,实际上王跃还没出鸡陵关,门州的越军就知道了,而且在向升龙报告的同时,也做好了防御准备。但可惜他们的防御毫无意义,因为在这里王大王亲自出手了,他一个人抡着陌刀砍开门州的场面,同样也让那些土司们就像打了鸡血般。然后王跃率领骑兵没有任何停留,直接在门州用当地囤积的粮食喂饱马匹,把这座城市和里面的一切,扔给那些就像跟着狮群的斑鬣狗一样的家伙。
他们爱干什么干什么吧!
王跃的骑兵军团继续向前,同样的方式转眼攻破李家在这一带最主要要塞谅州。
然后依旧扔给后面的斑鬣狗们。
实际上门州和谅州就隔着几十里,斑鬣狗们一并解决就行。
王跃继续势如破竹般,几乎是升龙得到消息,还在确认真假,甚至不相信会有这种事情的时候,他就已经攻破山间要塞支棱,然后逼近北江府了。
不过李家依然没反应过来。
这时候是李神宗,但只是一个十三岁小孩,他爹李仁宗去年刚死,他继位后由几个大臣辅政,这时候的越南或者说大宋称呼的交趾,早就已经废了,不但又儒又释,而且还重用宦官。面对这种局面指望一个这样的朝廷及时做出反应是不可能的,而且在他们看来还有北江这个要塞级别的城市,还有沿途一条条河流,他们还有足够的时间。
事实也是如此。
谅州和山区只是进入交趾核心区的大门而已。
但是,升龙是这片核心区的核心。
升龙向北是红河,红河向北是原本的交州州治龙编城,龙编城前面是富良江,富良江北边是沧江,沧江北边才是北江府,。
骑兵?
骑兵难道还能飞过这些大江?
旱季?
交趾的旱季这些大江也一样是浩荡东去的。
然而……
“他们真以为我只有骑兵?”
王跃坐在万劫江畔一座小山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对岸万劫城。
而此时在南边,也就是下游视线所及的尽头,无数隐约可辨的帆影下是明显升起的硝烟,密集的炮声同样远远传来,不过因为实在太远,至少也得七八公里的距离,让这炮声同样隐约。
那是广州来的水师。
王跃又不傻,当然知道越南这个地方不是骑兵就好用,那样的话他们后世也没的可吹嘘了。
沧江,梂江或者说富良江,红河,三条足够航行千吨级内河船的河流横断北方,这还不算无处不在的小河,越南的旱季又不是非洲草原,旱季也只是降雨减少而已,但一样水量丰沛。这地方简直就是骑兵的噩梦,所以他选择了和蒙古人第三次进攻越南时候一样的路线,一样的战术,只不过他兵力少,只是选取了其中最重要的两路。
他率领骑兵和蒙古骑兵主力一样,从谅山南下全速突击,而阮小七率领的水师主力从海上进入白藤江,并逆流而上携带补给会和。
会和点就是这里。
万劫城。
这个很霸气的名字也是蒙古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进攻越南的核心战场,白藤江之战不是。
真正的战场就在这里。
或者说从这里,从万劫城到南边目前正在交战的灵山城,这段江面加上沿岸一连串堡垒,就是蒙古与越南的主战场,因为万劫江或者现代的陆岸河,和之前那些东西向的不一样,它是从北向南的。所以蒙军可以水陆并进,骑兵沿着王跃所走的路线南下,汉军步兵沿着万劫江顺流而下,水陆会和于万劫城,南边海运粮食的走白藤江进入。
而之前的沧江,富良江,红河分出的陇江,全部拥挤在这实际二十多里长的江段汇入万劫江,然后同样又在下游合流几公里后,再次分开变成了白藤江与太平江东流入海。
从白藤江就能把粮食运到战场。
蒙军统帅脱欢率领从北边南下的大军,与越军主力鏖战于这一带,尽管军事上取得优势,甚至由汉军步兵接连攻克万劫城和灵山城,打开了白藤江北上会和的通道,但原本应该从白藤江运给他们的粮食,却被越军给劫了。
七十万石军粮全没了。
没吃的怎么继续打?
再加上瘟疫死亡众多,脱欢一咬牙干脆搏一搏。
他让没有军粮的主力,绕开这段江面,穿过东边山区南下直接进攻白藤江企图抢回军粮,最终进入越军伏击圈,成就越南人吹嘘七百多年的神话。
而此时王跃所在的这座小山脚下,无数常胜军飞骑步兵正驾着搜罗的船只,甚至自己制作的木筏,在万劫江的江面汹涌而过,顶着对面射来的毒箭,投石机扔出的石头,强渡这道两百多米宽江面,向实际上在山上的万劫城进攻。已经有不少渡过万劫江,然后将一尊尊大铳架起,对准万劫城喷射火焰,另外那些专门用于冲锋的重甲兵,则像一个个铁罐头般,顶着毒箭蜂拥向前。
万劫城上不多的守军绝望地看着自己射出的箭,在这些怪物身上弹开。
他们的箭还不如女真呢!
指望这东西射穿两毫米厚的板甲就夸张了。
强攻的重甲步兵很快冲到城下,然后顶着箭雨拿出马尾手雷,点燃引信后对着城墙上抛出,甚至还有人干脆是抛出燃烧瓶,爆炸的火光中,一团团烈焰在城墙上炸开。
守军一片末日的恐慌。
然后后一张张梯子搭上,那些重甲兵拎着各种喜欢的武器,呐喊着冲向城头,在下面一个个三眼铳手,举着三眼铳对着城墙上混乱中的守军喷射火焰,完全被打懵了的越军在第一个重甲兵冲上城墙后,立刻就开始了溃逃。少量英勇的则奋勇抵抗,但可惜他们的差距太大,无论装备还是战斗力,他们都和这些经历北方无数战斗磨练的常胜军主力差距甚远。
完全就是被暴打。
那些穿着四分之三甲,拎着各种锤头斧子连枷鹤嘴锄的士兵,就像猛虎冲进猴群般凶残的地杀戮着。
而后面越来越多士兵冲上城墙。
最终残余所有越军全都不顾一切地逃离,但依然免不了被三眼铳射杀。
“这就是当年屠了邕州的,这也没多么能打啊!”
韩常举着望远镜,看着冲上城墙的部下说道。
“他们从来都不是能打的,实际上他们之后不久一样被报复的宋军打到了这里,甚至眼看攻破富良江防线杀到升龙,但你要知道,我们进攻他们只有几个月时间,几个月解决不了他们,一旦雨季到了必须撤退,否则光瘟疫也得让我们死一半。
他们面对进攻就是三板斧。
坚壁清野,袭扰粮道,然后等待雨季反击。
所以,我们必须快!
传令下去,准备直捣升龙!”
王跃说着站起身。
而此时在下游的江面上,一艘艘蜈蚣船的身影出现。
在它们前方是四散奔逃的越军战船,这些是从沧江的江口刚刚冲出的,应该是赶来增援的越军主力,但他们却正好撞上了蜈蚣船队,后者在大海上的确算不上巨舰,但在这江面上就是横行无忌的虎鲨。一艘艘在排桨和风帆共同驱动下全速前进的蜈蚣船,用它们坚固的冲角不断撞碎一艘艘越军战船,而试图从两侧靠帮的越军,则在大铳喷射的霰弹攻击下血肉飞溅。
整个江面瞬间被破碎的木板和流淌着鲜血的死尸覆盖。
残余的越军战船匆忙转向,逃回他们来时候的航道,但可惜那航道的北岸这时候已经全是骑兵。
在马背上夹着三眼铳的骠骑们,快快乐乐地射杀着倒霉的越军。
而这里,距离升龙还有一百里。
但在蜈蚣船队的后面,有一条河道直通升龙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