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主任，您这是什么意思？”
患者儿子猛地皱眉。
他看了眼电脑屏幕中的冠脉造影图像，眼神透露出一丝不解。
“我就简单明了的跟你说吧。”
刘军缓缓道。
“这台手术，我是没有把握能完成的……”
“啊？”患者儿子一愣，“刘主任，您不是人民医院的心内科专家吗？您这……”
云华市人民医院，这是全省龙头三甲医院。
而且，人民医院的心内科，那在全国范围内，那都是数一数二的。
“对，我是专家没错。”刘军微微摇头，“但是像你父母这种严重的血管病变，也是心内科介入领域的禁区，我来做这类的手术，成功可能不到50%。”
“从这视频中的操作来看，这台手术堪称完美！”
患者儿子闻言，沉默了。
他是来干啥的？
就是来挑手术中的毛病，可是刘军却对他说，这手术做得很完美。
他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怎么？”刘军眉头一挑，“你父母的手术做得这么成功，你看起来还不太开心？”
“怎么可能呢。”患者儿子讪讪一笑，“我……我是高兴还来不及呢。 ”
“哦，是吗？”
刘军淡淡一笑，将U盘递了回去。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患者儿子很快便离开了。
……
“哥，你介绍的这个医生靠谱吗？”
走出医院，患者儿子开始质问自己的表哥。
“你可别废话了。”表哥有些不耐烦了，“我以为你来找刘主任，是来问下一步的治疗计划，问一下病情。”
“没想动啊，你倒好，你这心思，简直是司马昭之心……”
“哥，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患者儿子连忙辩解了几句，“我只是好奇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还没有别的意思？”表哥顿时气笑了，“刚刚你知道你爸的手术很成功的时候，那失望的表情，连外人都看出来了！”
患者儿子：“……”
虽然经过了这个小插曲，但是患者儿子还没有死心。
他拿着手中拷贝的视频，去其他医院心内科挂号。
期望者从其他医生嘴里听到一句，这手术做失败了。
但是很可惜，他的愿望落空了。
左主干复杂分叉病变的手术，有资格完成的人很少。
有资格去评判的人很少，真正有这种能力的人，也不会故意去诋毁他人。
更何况，曹天辉的陆安的这台手术，做得的确十分的完美。
患者家属了解到这种情况之后，就此偃旗息鼓，开始老老实实在ccU病房外候着。
……
吃完午饭，回到家。
陆安开始回顾今天的介入手术过程。
在反思中不断学习、进步，这是陆安的习惯。
这也是除了系统之外，陆安最大的助力。
曹天辉手术的过程，在他脑海中一遍遍的放映着。
小小的导管、导丝，在手中不停旋转，成功突破狭窄的血管，植入心脏支架。
虽然只是微创手术，但是其带来的成就感，甚至超过了那些大型的开腹手术。
“现在就看患者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了。”陆安心道。
医学发展到现在，真正能够治愈的疾病不达10%。
对于大部分疾病，都只能去延缓病情发展、控制症状。
还有极少部分疾病，医生能做的极为有限。
说不好听的，只能听天由命！
……
因为今天的心脏介入手术，陆安兑换了一张冠脉介入技能卡，所以情绪能量值锐减了一波。
目前系统面板中，他的总情绪能量值，只有2304点。
看起来能量值还挺多，但是距离兑换科研技能卡，还差了一大截！
好在他学会了冠脉造影术。
技多不压身，要是能够拿到心内科的隐藏职业那就太多了。
“继续努力吧。”
陆安收拾好心情，继续在医学知识的海洋中徜徉着。
今晚，颜悦没有回来。
她给陆安发了微信，是因为前几天请了假，工作没完成，这几天得加班了。
习惯了一个人的存在和陪伴，是突如其来的。
以前的陆安，习惯了独来独往，朋友只有一两个。
但是现在，他好像喜欢上了房间里有另一个人的气息。
他看医学论文的时候，时不时看向窗外，时不时看向手机。
这种异样的感觉，以前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等到晚上八点，颜悦终于从科室回来了。
陆安的心，这才安定了几分。
“你……吃了吗？”陆安从卧室走了出来。
就像是两个老朋友之间打招呼一样。
“当然啦，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陆安一愣，然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颜悦也有些好笑地看着尴尬的陆安。
她很少看到陆安这种窘迫害羞的模样，心中一笑，“他这个样子，还是挺可爱的嘛。”
两人聊了一会儿，便各自洗漱回了卧室。
生活和学习还要继续，还需要努力。
一夜无话。
……
翌日。
陆安便早早地起了床。
今天是他去五医院上班的第一天，肯定不能迟到，而且还要提前去熟悉环境。
还好在五医院距离不远，步行二十分钟就能到。
不过，为了不让粉色的小电驴生锈，颜悦郑重地把车钥匙递给了陆安。
“骑车去吧，方便又快，而且长时间不用，车会坏的。”
看着手上的粉色钥匙，想象着自己骑着粉色小电驴的情形，陆安颇为犹豫。
他之前开过几次，不过大多都是带着颜悦。
现在让他当骑着粉色的小电驴……
“别犹豫啦！”颜悦把车钥匙放进了他的口袋里，“快去上班啦。”
说完这话，颜悦就笑着朝人民医院的方向离开了。
陆安：“……”
……
五医院，急诊科。
阮英政打着哈欠，睡眼朦胧地来到医生办公室。
周平立刻凑到了他的面前，“政哥，昨天又去哪里happy了？”
“你还说呢。”阮英政瞥他一眼，“昨天本来下夜班，临时被你叫过来，然后去了介入室，最后还被石院长拉着去吃饭，可累死我了，今天都没缓过来。”
“嘿嘿。”周平一笑，“政哥，那手术咋样？”
“手术很成功。”
说到这儿，阮英政正色道，“新来的曹主任和那个年轻医生，那是两个狠角色。我提醒你一句啊，你可别跟他们对着干。”
“哎呦，我一个小咸鱼，我和他们对着干，能有啥好处啊？！”周平摆摆手。
“我就是说你这懒散的性格。”阮英政压低了声音，“现在我们主任不管事，马上退休了，科里空降这个副主任，那肯定会大刀阔斧的进行革新，你自己当心点儿。”
“我都在医院待了七八年了，难不成还把我辞退啊？！”
周平压根没当回事儿，谁在医院没几个背景和后台啊？
阮英政见他这副模样，也是摇摇头，不再说什么。
“政哥，不说这个了，我跟你说件好玩儿的事情。”周平翘起二郎腿，笑眯眯道，“我今天来科室的时候，看见一个大男的开着粉色的小电驴，还带着一个粉色的头盔，那是相当的炸裂，关键是这小电驴还停在我们急诊科旁边……”
阮英政可不想听这些破事，他转头一看，就发现陆安和曹天辉走了进来。
他连忙站起身，“曹主任早上好。”
然后冲着陆安点点头。
曹天辉笑着点头回应。
但是陆安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只是微微点头。
“曹主任，您有单独的办公室，我现在带您过去。”阮英政立刻上前道，“陆医生，您就看办公室里哪个电脑位置空着，随便选一个吧。”
……
五医院急诊科的工作环境，和人民医院的大同小异。
可能是因为新做的院区，医生的办公环境可能比人民医院要更好一些。
陆安挑了个办公室角落的位置，将自己的听诊器，和一些小物件，放在桌子上。
“陆医生，我是科里的主治医生，我叫周平。”
周平看见了陆安，便第一时间凑了上来。
虽然陆安在云华市医疗领域有些名气，但这医疗圈也不是娱乐圈，除了大咖级别的人物，你很难让外院的人记住自己的名字。
周平曾经也看过陆安在急诊科抢救的视频，但是看过之后便忘了，根本没有当一回事。
此时看到陆安，自然也联想不起来。
“嗯，昨天见过。”陆安仍旧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这个周平，昨天处理那个心梗患者的流程，他是全程看见的。
只是说他是“宁愿什么都不做，也不愿意犯错”！
除了请急会诊，周平似乎没有干什么正事。
陆安对他的印象，那是相当的不好。
如果来了新患者，只知道请会诊，根本就不会判断病情，那急诊科医生还真是太好做了。
那和一条咸鱼有什么分别？
“你哪个学校毕业的？”周平是个自来熟，也没在意陆安的冷淡。
“云华大学。”
“哦。”周平脸上的笑容更浓了，“那我们还是校友啊，你哪年毕业的？”
“今年刚毕业。”陆安回了一句。
“啊？”
这一回，轮到周平愣住了。
不是说，科里来的两个医生，都是人民医院急诊科的顶梁柱吗？
怎么是刚毕业的？
“哦，我知道了，你是博士刚毕业？”周平小声问了一句。
“我看起来那么老吗？”
陆安皱了皱眉头，他自认为头发茂密，发际线也不高。
“哦，那就是硕士毕业。”周平心里还是有些惊讶。
硕士毕业能去人民医院医院的急诊科，那也是很少见的。
“不好意思，我刚本科毕业。”
“啊？”
周平整个人都惊呆了。
“本……本科？”
他咽了口唾沫，完全都不敢相信陆安说的话。
“那你是从人民医院急诊科辞职来的？”
“没错。”
周平根本就不相信陆安的鬼话，只是觉得陆安大半是被人民医院辞退了。
“哦，我知道了……”
他此时觉得这次来急诊科的两个人，曹天辉是最主要的。
陆安极有可能是附送的，他是曹天辉某个亲戚关系，顺带着一起来科室的。
“那你有什么不懂的问题，都可以过来问我。”周平已经没继续聊下去的意思了。
本科毕业？
估计连心肺复苏的流程都没搞清楚吧？！
周平心中一笑，完全就没有把陆安放在心上。
他走了之后，又有一个年轻女医生来到了陆安的身边。
她戴着厚重的红款眼镜，身材有些瘦弱，看起来年龄并不大。
“陆医生你好，我是急诊科今年刚来的医生，赵晓慧。”
赵晓慧把自己的胸牌拉过来，给陆安看了眼。
陆安笑着点点头，“赵医生你好。”
“那个……以后就多多关注了。”赵晓慧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模样有些腼腆。
陆安不禁一愣，在同事面前都这么害羞，能去处理急诊科的重症患者？
这急诊科的医生，怎么看起来都有些不太靠谱啊？！
不过，他还是笑着回了一句，“多多关照。”
……
早上八点整。
急诊科的交班正式开始。
看见办公室里多出了两个人，众人也是好奇地朝陆安和曹天辉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五医院的急诊科，几乎没有其他医院的急诊科医生跳槽过来。
等到交班结束之后，急诊科现任的科主任张德华就站了出来。
张德华今年五十六岁，头发已经是白了大片，而且有些秃顶了。
他这种年龄，已经不适合高强度的急诊科。
不过，张德华也有些门路，已经在医院的体检科挂职。
体检科可是一个油水多，又悠闲的科室。
他现在就等着急诊科这边一退，立刻就去体检科那边当主任。
所以，张德华现在的心思，基本上也不在急诊科了。
而且急诊科工作压力，患者病情危重，容易出医疗纠纷。
像他们五医院这种小三甲医院，还留不住人材。
张德华早就想溜之大吉了。
只不过，医院一直都没有合适的人接手。
现在曹天辉来了，张德华那是喜笑颜开，巴不得现在就卸任！
不过，曹天辉目前的职称还只是个主治医生，想要顺利过渡，估计还得一段时间。
“今天正好所有人都在，那我就宣布一个事儿。”
张德华清了清嗓子，背着手，站在医生办公室的中央。
“大家可能知道了这个消息，我们科来了两个新医生。”
“一位是我们云华市急诊领域小有名气的曹天辉医生，相信有些同事听说过他的名字，是我们急诊领域的精兵强将。”
“这一次，曹主任来我们科室担任副主任，今后科里的大小事务，暂时都由他来管理。”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
张主任这是要彻底放手了。
空降的曹天辉，将会接手五医院的急诊科。
不过好消息就是，在目前五医院的急诊科里，并没有什么有影响力的副主任医生，对曹天辉的位置没有太大的威胁。
有能力、又有背景的医生，基本上都逃离了急诊科。
能在五医院急诊科待下来的医生，要不没有背景，比如阮英政之流。
要不就是只想当条咸鱼，没有什么上进心，比如周平。
又或者是新分配来的年轻医生，比如赵晓慧。
“除了曹主任之外，我们科还来了另外一位年轻才俊，陆安医生。”
“希望大家以后互相帮助，争取让我们五医院急诊科更上一层楼！”
对于陆安的介绍，仅此而已。
张德华早就没了什么心思，去了解科室来的新人。
“好了，今天的早会结束，大家好好工作吧，有什么事情的话，先找曹主任。”
张德华就像是个甩手的掌柜，不一会儿就离开了医生办公室，甚至是离开了急诊科。
……
陆安简单地了解了一些五医院急诊科的人员配置。
目前除了急诊科张德华是主任医师，其他医生都是主治医生，甚至连一个副主任医师都没有。
没办法，现在三甲医院想要晋升职称太难了。
不仅要资质，还要论文，最后进行排队。
科里的主治医生倒不少，阮英政是年资最高的主治医生，除了他，还有五位主治医生以及两位住院医师。
五医院急诊科和其他三甲医院一样，同样分为急诊门诊、急诊留观以及急诊病房。
唯一不同的是，五医院急诊科的床位很少，只有十张床。
要知道，整个人民医院急诊科的床位，都和正常科室差不多，有四十多张床位。
这也是五医院急诊科规模太小所致，大部分病人都收住入院，少部分病人直接转院。
真正能待在五医院急诊科的病人，那真是少之又少！
“一步一步来吧。”陆安心道。
规模小，并不是问题，主要是提升整个科室的业务能力水平。
如果都像周平那样，来了病人之后，只知道请会诊，然后收住入院，那急诊科就别想发展起来了。
曹天辉同样知道目前五医院急诊科的现状。
和人民医院是天差地别！
……
“难之又难啊！”曹天辉把陆安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小陆，你后悔了吗？”
“后悔什么？”陆安一笑。
“后悔跟着我，后悔来了五医院。”曹天辉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