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自然便是那张新式风帆战舰的图纸了。
但是略有些不同,上面增添了许多线条和草图。
吴中指着其中一处说道:
“关于这大炮部分,我计算过,用木板制成的确有被冲碎的风险,但是也不一定非得用铁板,似乎用经过水煮和汽蒸的原木也可以,而且可以在炮架的底座加上牛皮来减少大炮的冲力。”
钟年瞥点了点头,同时补充道:“还可以用酸碱中和的办法,可以从根本上增加木头的韧性。”
吴中眨了眨眼,惊问道;“何为酸碱中和?”
钟年瞥了他一眼,将手搭在他肩头上,渡了一丝内力给他。
因为钟年刚才看到吴中的手指一直在发抖。
显然,这个温度对于普通人来说,哪怕是一个精壮汉子也是一种折磨,何况官袍并不厚,吴中的体格也不算多好。
吴中诧异地看了钟年一眼,忍不住舒服的打了个哆嗦,并且长出一口浊气,惊呼道:“这……这是什么?怎么这么暖和?还有点痒痒的……”
钟年微微一笑,道:“这就是真气,算是内家功夫的一种,不过我这个更为精纯,咳,这个所谓酸碱中和,就是用碱性的溶液浸泡木头一到两周,然后脱水用酸性溶液浸泡一周,最后晾干,再在清水中浸泡一天,期间多次换水,将木材内的氯化……额盐分给逼出来。
最后,自然晾晒两天,再用常规的烘干技术烘干,这样做出来的木头因为脱去脂肪……反正会很坚韧就是了,说起来很复杂。”
钟年感觉有些头皮发麻,他已经尽量简化过程并且尽量用现代词汇去形容了,但是看吴中那个表情,明显是没懂。
别说他懂不懂这个技术的操作过程和原理了,就单纯从语言角度来讲,钟年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但是连一块……这还是中国话吗?
吴中此时内心也有些崩溃,他知道钟年懂得多,但也没想到能让他完全听不懂……到底是他太无知还是钟年太变态了呢?这是个问题。
“啧,这样吧,等到下朝回去,我将完整的过程写下来,派人送到贵府上,你若是有不懂的可以再写信问我……”
吴中脸上羞愧之色一闪而逝,随后正色作了一揖:“那中就先谢过钟詹士了。”
钟年摆了摆手,笑道:“说什么谢呢,说到底,都是为朝廷做事,为大明做事,为天下百姓做事,这都是年分内之事。”
别人以礼待他,他自然也没必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两人的对话到此为止,吴中重新回到他的位置上,不禁打了个哆嗦。
冷啊!
特别是刚从温暖的环境中出来,骤然直面冷空气……可想而知有多么酸爽。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工夫,群臣总算到齐,按照规矩,小太监已经该去请皇帝了。
而皇帝也不会离得太远,基本群臣一到,再过半炷香的工夫他就该出场了。
皇帝一边跟着太子,这一家还跟着个朱瞻基。
小半年没见,小瞻基的肤色变白了不少,呈现出了一个比较健康的红润,没有那种瘦弱的白,也没有之前那么黑了。
钟年看得出来,朱瞻基那不是被冻的,他已经学会用真气护体了,因为在他红润的脸庞下方,也隐隐有真气流转,显得面庞更为立体饱满。
朱瞻基打小就黑得吓人,等到他当皇帝的时候都跟张飞有的一拼,还是演义里的张飞,这会儿能变白,钟年也算是功不可没了。
不多时,朱棣下了龙辇,身旁太监扶着他从内走出,来到群臣面前,站在早就准备好的台子上。
这种场合,即便是皇帝也不能坐的。
因为要向天地祖宗报告这一年来的功绩什么的。
钟年本来还挺有兴趣的,岂料朱棣全程用的文言文……正文,可以说是一句废话都没有。
当然,如果翻译过来那可能全是废话。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总结过去,展望未来。
换到后世大概就是:大明公司的老板在大年初一做员工的思想动员工作,当然了,让人干活那肯定得给点盼头,那么接下来自然就是发红包的环节了。
这东西当然是早就准备好的,用红黄双色的布匹做的小荷包,口用金色的线封住。
每个人的分量大小都不相同,一般来说,品级越高的官员自然领到的红包也越多,反之亦然,今年同样如此,前排几位大佬手中的红包明显比别人的更鼓。
当然了,最大的还得是给钟年的,钟年打开一看,竟然不是银两,而是宝钞!拿出来点了点,足足一千贯宝钞!
一千贯宝钞就算放到市面上,实际价值也在七八百两之间,这可以说是别人的二十倍以上了!
但钟年这一年来的政绩也配得上这么大的红包。
虽然像是保护皇帝,平定潜在叛乱这种事情没办法公之于众,所以钟年的功劳看上去小了不少,但是三品以上的大臣心里都门清,单单这一项,也没人敢站出来唱反调。
他们都不敢,后面的人自然就更不敢了,只能用眼神表示羡慕嫉妒了,但是没人敢带点恨意,生怕被钟年发现也回家在床上躺俩月。
发完红包,这场仪式也就差不多到了尾声,最后“老板”还得说两句吉祥话,然后第一个走,等到老板的身影消失,其他人就可以自行离开了。
钟年刚想腾空而起,就被王德给叫住了。
“钟大人!钟大人!莫……莫急!陛下有旨,宣您慈宁宫觐见!”
王德此时隔钟年足足有个上百步,生怕钟年跑了,因此直接用喊的。
钟年怔了怔,旋即轻轻叹了口气,再次足尖一点,腾空而起,不过这次是朝着大胖的地盘疾驰而去。
王德眼见着钟年闪身离开,顿时就急了,脚下一个没注意,加上路面又滑,直接原地摔了个屁股蹲!
有好心的走在后面的官员有心过来扶他一把,但是又想到他内臣的身份,也都装作没看见。
最终还是两边侍立的宫卫上前把他搀了起来。
王德这时候才反应过来钟年刚刚是往慈宁宫的方向去的,不禁松了口气,同时打了自己一个嘴巴。
“咱家到底在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