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车一直停在那里,从傍晚一直到天微微亮。
驾驶座的男子微微合着眼,稍显疲倦的容颜却依旧不能打碎他的强大气场,对于外面渐好的天气仿若未见。
王彦斌受命把车开到她家门口,去敲门送钥匙的时候却没人让他进门。
何醉开门王彦斌就要往里看的样子,她立即把门关到只剩下一个小缝:“王助理你找我有事?”
“你的车修好了!”他拿着车钥匙,有点不高兴被拒之门外。
本来还想看看女同志的家是什么样子。
她笑了笑:“谢谢!”说完立即关了门。
‘啪’一声,让人禁不住吓一跳。
她却一转身就做深呼吸状,差点就被发现了,那小东西正在自己穿衣服呢,一直皱着眉,不喜欢自己穿。
要是被发现她还有个儿子,不知道还要闹出什么事来。
她这才回到主卧,从窗口一眼就看到不远处停着的那辆保时捷,
看着王彦斌过去,看着里面驾驶座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从里面出来坐到后座。
那一刻,她的心像是被什么给绑架了一般,许久都回不过神。
他怎么会在?
她当然不会知道,他已经在这儿守了一夜,更别想知道他为何会在这儿守了一夜。
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没让进屋!”王助理显然很挫败。
他却在听到这话后勾了勾唇角,笑的颇冷。
“哎,这女人怪怪的,我帮她把车子修好给她开回来,帮她这么大一个忙她竟然就说了一声谢谢把我拒之门外!”
“那么你认为她应该让你进去喝杯茶?”
王彦斌吃惊的看着他,真想说声有何不可,但是老大眼神告诉他会遭劈,于是他闭嘴,发动车子去公司。
而她跟儿子去监狱拿着骨灰盒出来,车子里阳阳一直看着自己怀里抱着的骨灰盒:“妈咪,这是什么?”
他还想不到前几天还比他高大那么多的外公今日竟然就在这个他不知道是什么的小盒子里。
何醉张了张嘴,胸口实在压抑的难受,但是想想人已经离去,于是对小家伙轻柔的说了一声:“是你外公!”
“外公?外公不是在监狱吗?咦?我们这次去怎么没见外公?”
……
面对孩子的质疑,她却是选择跟很多大人一样的说法:“你外公去了另一个地方,一个没有苦难却可以有很多美好选择的地方!”
小家伙眨着眼望着妈妈,还是不理解,不过却因着看到妈妈这两天憔悴伤心的样子没敢再问。
就算是幼小的孩童,都能看到她心底的悲伤。
又何况是那个人!
上午的太阳出奇的好,前些日子的阴郁让今天显得格外的明朗。
可是为何是今天?
墓地那里她刚下车就看到何凡站在那里,她还来不及遮掩儿子,她刚下车阳阳就跟着她下来,手里抱着外公的骨灰盒看着前面的男人。
她更是因着儿子已经出来而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
而何凡已经深深地皱着眉,看着眼前那个四五岁大的小家伙终究还是看明白了一些。
“这是……”
“你儿子!”
毫无意外的,她还不等介绍,他就已经替她说完。
何醉原本有点悲伤,却一垂眸看到儿子瞪着那双纯纯的大眼睛看着她,转念就笑的如花绽放:“对,我儿子!”
她想,她可以这样光明正大的让何凡知道她儿子的存在。
而多一个亲人知道,她就会多一份欣慰。
何凡走过去,无力地摸了摸阳阳的脑袋:“这双眼……像是在哪儿见过!”
她微微哽咽,却只是对儿子说:“阳阳,这是你舅舅!”
“舅舅?”阳阳抬头看着那个儒雅耐心却明显不高兴的男人:“舅舅会给我买玩具么?”
俩人还以为他会问出什么为难人的问题,比如他们怎么不像之类的,结果……
“……会!”虽然很不高兴,不过既然是她的孩子,他会对这小家伙好的。
不过他们真该好好谈一谈了。
“先上去吧!”他又说道。
三个人一起上去,找人来挖了坟地,然后把骨灰盒往里放进去,盖土的时候她却要了工具,自己亲自一掀一掀的把骨灰盒盖好。
那时候,用力的同时眼泪也再次落下来,就这样,就天人永隔了!
还有那么多话那么多话没来得及对他讲,可是他就那么自私的撇下她走了。
中午的日头异常的烈,他陪在他们母子身边,在他们那个六十多平方的小房子里,就算有空调还是闷闷地,似是前面还会有一场大雨要降临。
阳阳头一次被一个大男人这么奇怪的盯着,还有点怕怕的,又挺挺胸,把手里的游戏机丢给他:“有本事你赢我!”
何凡皱着眉看着他,其实他只是在想,她怎么会离开五年弄出这么个活宝来,没想到被误会成他看不上活宝打游戏。
微微垂眸,看了看游戏机上的游戏,想起自己当年似乎也玩过,然后又看他一眼,爷俩坐在地上对着眼:“你以为我会输?”
何少还真不把这小孩子放在眼里,若不是在厨房做饭的女人他才不会多看这小孩一眼。
可是结果却是……
输的无比惨烈,然后小家伙躺在地上笑的直打滚,何醉从厨房端着菜出来就看到儿子在笑话她堂哥,看何凡皱着眉的样子像是已经愁苦到极点又无处发作。
而何凡看着她单手端着盘子的时候还忧心着,她明明手受伤了还坚持自己开车去了墓地,明明受伤了还坚持自己做午饭,她这些坚持又到底是在坚持什么?
吃过午饭她送他下楼,在楼下他才冷冷的问:“五年前你突然出国就是因为这个孩子?”
何醉看他激动的样子,一下子无话可说的低了头。
“你傻不傻?你们都分手了为什么你还要生下他的孩子?那个人呢?他现在在做什么?他知不知道自己有个这样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