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眼前被一个翡翠的项坠所吸引,她那带着些忧伤的平静眼神才稍稍的有了神采。
外面的世界再好,又怎么抵得过眼前的美妙?
总算想起来,这世界上上不全都是阴霾,还有温暖,还有阳光。
他笑着,看着她脸上惊喜的表情满意的浅勾着唇角:“喜欢吗?”
柔荑抬起,轻轻地触摸着那块玉上,玉很凉,却能治病辟邪!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喜欢感慨的,她已经忘记了。
觉得自己像个老太太那样爱唠叨,奶奶也没她这么爱唠叨。
竟然还有他们俩的名字,忻醉两个字虽然并不大,一反一正却正让她动心。
禁不住浅莞:“什么时候找人做的?”
当然不是从首饰店里随便买的,一看就是特意设计,因为是一个太阳形状的,太阳是他们的儿子。
现在还有他们的女儿!
都是他们的小太阳。
他拿过她的手:“上个月!”他总觉得自己送她礼物太少了,除了酒店那个压死人的位置,他好像很少给她东西。
就连她的生日,他们在一起却还吵架了。
那个生日啊,太惊心,不敢多想了。
那阵子突然觉得亏欠她好多,然后就有了这个礼物。
白色的链子被他轻轻地解开然后站到她身后帮她戴上,那轻轻地动作却是让她的心里一动,垂着眸久久的端详着那个东西。
到死也让她戴着吧,算是给她的留念,不然她一个人离开去了别的地方会很想念他们。
这样戴着这个,就像是在一起一样。
她看着他的指尖从她掌心里溜走,那一刻,她突然有种想要抓紧的冲动。
紧紧地抓着他,死也不放开。
她有时候很任性,会有这样的想法,正如此刻,可是最终,却还是感觉着掌心里慢慢的失去了他的温度。
他看得到她眼里流露出来的难过,只以为是因为之美对她说的话。
“去吃饭!”他拉着她,对她说道,没再在她掌心里写字。
她却跟着他走了。
习惯了他的霸道。
之美被何凡带到角落里:“非要她死了你才罢休?”
他甩开她,然后冷言对她。
之美吃惊他说这样的话:“我怎么会希望她死了?”
再怎么也是姐妹,如果没有他,她们的关系还是会一如既往的好,她了解小醉,她知道小醉的性子,小醉心里其实只要傅忻寒她比谁都清楚,他怎么会那么想她?
“你知不知道她现在有多危险?稍有差池就有可能离开我们,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逼她?她曾是你最好的姐妹,你们不是一直都是比亲姐妹还要亲?”
之美被他的话弄的有点不明所以:“什么叫稍有差池就会离开我们?”
何凡原本不想跟任何人说,在没有经过当事人同意以前。
“她心脏附近有块铁片,随着宝宝在她腹中成长的越快,她就越是危险,医生根本不建议她生这一胎,但是她却固执的出了国,现在再做引产……孩子已经那么大她当然更不会那么做。”
他突然的没了力气,想到她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他简直不忍心再说下去。
之美吃惊的愣在那里,那个女人……疯子吗?
一个人生阳阳也就罢了,现在为了女儿又要把命搭上?
眼睛不自禁的模糊了:“她怎么那么蠢?她怎么就不知道自己要活着才是最重要?”
终于,像是记起了什么,然后艰难地声音。
他低了头,沉吟着:“所以以后不要再为难她,让她尽量保持好心情,至于她跟孩子之间……除了选择谁生谁死,我们还应该想办法救她们才是。”
之美突然明白他不回去的原因,走到他跟前拉住他的手:“小醉生宝宝之前我们都留在这里,我要照顾她,监视她,让她平平安安的。”
他垂眸看着她落泪的模样,然后无奈的叹息着把她抱在怀里:“之美,请你相信我,无所谓是亲情还是爱情,我跟小醉是一家人,而你是我最亲密的妻子。”
直到这时,她才肯定自己在他心里有一丝丝的地位。
这时候,其实,她更在乎的是小醉的身体。
这时候,她觉得自己过的很好。
比起小醉……她只要一想到小醉带着阳阳回来的那天,她都惊的说不出话,那天小醉身后跟着那个小不点,那小不点还看不惯她,然后小醉说了再美国的生活,她吓的说不出话。
小醉生阳阳的时候就是冒着生命危险,可是她现在竟然……
上次至少她身体没状况,可是这次却不一样的。
“我去跟她道歉,从跟你在一起后我就总是想让她帮我稳住你一直忽略她的感受。”她终于承认。
他也笑了一下:“她现在又听不到!”
她却是无奈的笑着抹眼泪:听不到也要道歉!
吃饭的时候四个人都在等他们,王硕坐在小玉身边,小醉坐在忻寒身边,他们俩一起走进来,小醉一眼就看到之美倔强的带着泪的眼,而之美只是那么倔强的望着她,朝着她走过去:“对不起!”
那三个字,小醉听不到却感受到了,她站起来,看了何凡一眼,看何凡难耐的表情已经明白了什么,却是低低的笑了笑:“吃饭吧!”
“你个笨蛋,蠢女人,我不准你再跟我客套,我不准你再生我的气。”
之美却不,突然骂她,然后紧紧地抱着她,不自禁的就哭的像个孩子。
小醉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是好,双手在她肩上轻轻地拍了两下,最后还是抱着她:“好了好了,你这是干嘛?”
她听不到却看到之美哭的那么难过,怕忻寒发现什么,轻拍着之美的后背提醒道。
之美擦着眼泪跟她分开,然后拿着她的手倔强的样子在她手心里写:“你可以不让他知道,怎么可以一个人承担?”
其实也不算是一个人承担,柔柔也知道,张容也知道,高海知道,现在他们夫妻也知道了。
突然心里难过,然后是自责,不自禁的看向身边的男人,就这样瞒着他,她确实是对不起他。
忻寒不为所动的看着眼前的画面!
如果自己不告诉他,想来这些人迟早有天也要告诉他,与其让别人告诉他让他痛苦,那么……
不如自己告诉他吧,至少由她这个当事人,他最亲密的人来告诉他这件事对他会公平一些。
所以这顿饭,她吃的没什么味道,不过她很喜欢给大家夹菜,包括之美。
因为之美一个劲的往她碗里夹她喜欢的菜,她根本吃不下,那女人却要逼着她吃完的架势。
小醉看着之美那泼妇的劲又回来,突然心里也宽了许多。
不论是因为什么和好的,总之,在这时候,姐妹情回来比什么都好。
“你会留下来吗?”小醉问了一句,对之美。
之美抬头,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当然!”很用力的点头。
小醉笑开:“晚上叫上娘娘,我们三个好久没一起聚聚了,好吗?”
之美又差点哭出来,却是更用力的点头。
小玉完全不明白这两个女人突然怎么变成这样,不过,她还是很快的举手:“还有我,还有我,我也要加入!”
傅总坐在旁边看着小姨子兴奋激动的样子然后又转头看小醉,再看之美跟何凡,今天这是怎么了?
还真是挺感人。
只是,他的心里却不自觉地有些发闷,他们是不是有些事情瞒着他?
而王硕也觉得奇怪,这些女人凑到一块想要聊什么。
小醉没听到,但是看到小玉把手举的高高的,就这样,又多了个跟屁虫,三个女人却相视一笑。
过往恩怨,像是一笔勾销。
晚上四个女人在会所里围城一团,那几个男人也在隔壁要了包房,因为要等女人一起回家。
李菲坐在一旁打量着知错的之美:“我说何太太,你怎么突然良心发现的?”
小玉在旁边听着,也特别好奇。
之美更是羞愧的低了头,连责怪娘娘嘴巴毒都不好意思:“娘娘,我承认错误,你今晚上愿意怎么损我都行。”
“呵,损你?我可不敢,说道承认错误,我倒是觉得你真该说说自己犯了什么错误?怎么莫名其妙的就跟我们划清了界限?就因为何凡?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女人。”李菲越说越生气。
她除了替自己还替小醉,小醉多无辜啊。
小醉也不知道她们俩在说什么,但是看得出两个女人在对峙,想了想,然后笑了笑,握着她们俩的手:“娘娘你少说两句,她这叫爱则乱!”
李菲看着小醉又开始菩萨心肠:“你说你这女人,怎么这么轻易就原谅她,她对你说声对不起你就不计较了?你忘了这些日子她怎么对你?总是这样善良。”
小玉听着硬是点头:“我觉得姐姐这叫愚善!”
小醉听不到,忍不住摇了摇头:“姐妹们啊,咱们能不能不这样?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你们不是都喜欢唱歌,今晚何不唱个尽兴?”想着:“以后可能我就再也看不到了!”
那低落的一句,李菲跟小玉都吃惊的看着她,不明白。
之美却用力的抓着她的手,然后突然说:“好了好了,我们不说不开心的了,千错万错我一个人的错,我自罚三杯,然后咱们唱歌怎么样?”
就这样小玉跟李菲拍手叫好,之美也喝的痛快。
今晚没人拿麦克唱歌,小玉举手提议:“姐姐听不到,不如我们都来看着台词对嘴型怎样?”
娘娘说:“你直接打哑语吧!”
“我看靠谱,我先来,点一首小醉以前最喜欢听的奶茶的歌。”
当看着那三个女人张着嘴巴跟着对嘴型她无奈摇头,抬手喊停:“姐妹们,我是听不到,又不是不会说话了,你们那是干什么?”
然后三个女人哄堂而笑,之美在她身边又坐下,一直抱着她的臂弯不松开。
她知道之美肯定是被吓着了,再看看这俩位。
在这个城市,她就这么几个好姐妹,之美还跟何凡去了京城,或者今天就把话都告诉大家是最适合的时候。
看着那举杯喝酒的两个女人,她无奈沉吟:“我今晚,有件事情想跟大家说!”
她的声音不高,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像是她们那样活蹦乱跳,说自己心里没有压力是假的,只是每天都要伪装好,医生说她必须要保持心情愉悦,所以她尽量让自己的心里不要想那些不好的事情,先让自己平静。
“你们都不要乱问,让她自己说!”之美立即说道。
看那俩女人好奇的就要冲口而出,她立即阻止。
而小醉虽然一直笑着,看了看旁边哭的眼睛都要肿了的女人:“你也不要再哭了,我也不一定会死啊!”
小醉说这话的时候,自己再怎么忍耐,眼眶还是红了,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但是她让自己坚强。
“到底什么事啊?你们俩怎么都……”小玉被姐姐跟嫂子的模样吓坏了,怎么还哭上了。
娘娘更是吓坏,小醉才刚回来,怎么又说什么死不死的。
小醉咬了咬唇,然后还是微笑起来,想想又好像没什么大不了,于是看着这些陪伴她人生的人:“我的身体里有个铁片,那铁片并不大,就是在心脏附近,医生说随着宝宝的成长铁片可能会自己移动,可能会伤到心脏。”
就连音乐,好像都只是在张着嘴没了声音。
周遭安静的连彼此的喘息声都听不到。
而小醉除了笑却不知道还能怎么着:“你们也都别太担心了,因为生宝宝的时候是剖腹产,只要到那时候铁片不移动,我也许就不会有事。”
而那三个人却全都哭上了:“姐,你在说什么啊?”
小玉跪在她跟前坐下抱着她的腿就哭了:“你不准乱说,你不是好好地吗?医生还说你以后会听到,怎么又突然冒出来铁片?”
“小醉!”娘娘也哭上了,坐到她身边去搂着她另一个肩膀。
她看着身边的女孩们:“你们都是我最好的姐妹,陪伴我一生的人,所以我才会告诉你们,所以在往后这段时间里你们要好好地陪着我,逗我开心,好不好?”
三个人全都哭着用力点头。
她又笑了,却也哭了:“那场爆炸侥幸活命,当时身体里很多的碎片,如果不是高少爷送去医院及时我早就死了,其实能跟孩子活到现在,我已经觉得很幸运。”
“当然,没人想这么年轻就死了,我还没举行婚礼,还没告诉那个男人我其实早就发现他偷偷去办了结婚证,还没跟他到白发苍苍……还没看着儿子女儿长大成人,可是如果我命只到此,那么,我也无怨无悔,因为这辈子,有你们这些要好的兄弟姐妹,有一个最爱的男人跟最爱我的男人,还有了儿子女儿,其实我的人生,真的已经很好。”
她总是这样安慰自己,人生,还有谁比她更幸福?
有了傅忻寒,有了长辈,有了孩子!
有了这些死党,有了姐妹,她的生活一直很充实。
人生啊,不怕辛苦,只怕白来了这世上一趟。
而她这一趟显然不是白来,收获颇丰。
她已经不会那么大哭特哭的,为了肚子里的宝宝,也是因为这段时间的放空。
哭,哭不起。
小玉才懂姐姐怎么会突然跟高少爷关系那么好了。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但是……
“姐姐,你告诉姐夫吗?”
三个女人围在她身边,然后拿着纸笔跟她写字。
“我想告诉他!”她再三考虑,她死的时候,不想身边连个人都没有。
而那个最需要在她身边的人,她想是他。
虽然这对他很残忍,但是谁让他爱她那么深?
五年都没让他忘记她,那么,她还怎么放过他?
“一定要告诉他,不然你心里不好过,他更难过!”
“告诉他,然后我们一大家人一起努力,一定让你活下去。”
她笑,一大家人一起活下去。
如果将来自己死了,那么,这些人也会替她好好地活下去。
这样,很好。
于是姐妹四个竟然不知不觉的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隔壁五个男人在喝酒,除了那四位的男人还有彦斌,只是何凡喝的有点闷,傅忻寒看着何凡那惆怅的表情:“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跟我说?”
“是!”
何凡烦躁的抬眼看他,是有话想说,可是怎么说?什么时候说?
何凡现在真想暴揍这男人一顿。
可是,又知道自己不该冲动,他也是个无辜的。
眼前总是不自禁的想起那场爆炸,当他跟之美以为小醉被炸的没了踪影,其实小醉是被人带走了。
他们却找都没找她就给她判了死刑。
说来,还是他的失职。
如果那天他让小醉也下车走走,跟他们一起去买东西,那么,就不会面对现在两难的选择。
所以,最终压制住内心的激动,有些决定,需要小醉一个人去做。
他更知道,唯有小醉亲自告诉忻寒那件事,对忻寒来说才会好过一点。
纵使这时候其实已经没有了什么好不好过之说,遇上这种事,谁还能好过?
王彦斌看着他们俩那要打起来的样子:“哎呀,好不容易聚一聚,今天还有沈兄,咱们能不能和气点?”
四个女人从包房出来的时候都哭红着眼睛,还都依依不舍的。
何凡自然一下子就看明白,其余的人却只觉得不可思议,尤其是王硕跟王彦斌,完全匪夷所思的都要把眼珠子瞪出来。
傅忻寒看小醉眼眶也还红红的,上前拉住她:“走吧,我们回家!”
她点点头,然后跟姐妹们告别。
车上,她一直在看他的表情,双手紧紧地纠缠着,他也不说话,就那么专注地开车。
什么都不问。
她已经好久没主动靠在他的肩膀。
今晚,却突然的抛开了一切。
他却也是一怔,从后视镜里看到她含泪的眸子,他的心情怎么能好?
她明明就有心事。
而且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了她的心事,唯独他,她却只字不提。
她到底有什么事瞒着他?
他刚刚还在因为她耳朵有可能会听到而高兴激动,但是现在,想到何凡那会儿看着他的时候那疑惑的眼神,他只等她自己开口。
回到家的时候家人都已经睡了,阳阳也没在自己的房间里。
她打开门看到儿子床上空着,竟然不由自主的心里空落落的。
然后他自己回了主卧,小醉站在门口许久,心里一直在想告诉他,告诉他……
但是……
她在犹豫,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她怕他听了会难过。
但是她已然站在主卧门口,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手上握着门把手,额头低着门板,这个决定要做出来,实在是难。
他在抽烟,已经来不及顾忌她的感受,闷的喘不过气来,站在窗口抽烟。
她就站在门口许久。
直到想到楼下爷爷房间里想起他咳嗽的厉害,她才像是记起什么,然后踩着台阶轻飘飘的下去,当轻轻地敲响爷爷房间的门,里面那苍老的一句进来,小醉也已经轻轻地推开门。
爷爷最近真的瘦了好多,虽然他是那种大骨架的看起来很精壮的,但是不得不承认的就是他的脸上消瘦的让人心疼:“爷爷,奶奶!”
奶奶正在给爷爷倒水,因为爷爷咳嗽的厉害,所以他们房间里备着一个大水杯。
“小醉啊,你们回来了啊,你快出去吧,现在挺着大肚子你爷爷咳嗽这么厉害,房间里空气不好。”
奶奶说着来到门口,说完又苦笑:“忘了你听不到,我白说了!”然后又摆了摆手对小醉。
小醉总算明白奶奶的意思,被推出来以后她却还是担心。
“奶奶,要不要劝爷爷去医院?”
“不用不用,又不是一天的病了,你快去休息吧!”奶奶摇着头,怕小醉跟着着急。
反倒是这些老人,他们对生死,难道跟年轻人不一样吗?
看到爷爷咳嗽的那么难受,难道爷爷就不想再多活几年?
难道人年纪大了,就由着生死左右?
不由的悲伤,是不是自己太贪心了?
上楼后刚要敲门却直接把门轻轻地打开走进去,他在抽烟,开着落地灯。
所以她朝着他走过去。
他也只是抬眼看她一眼,然后就又低头抽了一口烟,后来把烟碾灭在烟灰缸里,她走过去坐在他对面:“爷爷病的很重!”
他还以为她不知道爷爷病的很重呢。
他不说话,只是那么看着她,带着些固执地冷漠。
小醉看出他的不高兴,起身到他身边坐下,然后抓着他的臂弯又对他说:“我说爷爷病的很重,你确定不要让他去医院?”
忻寒垂着眸看着她那双柔荑捏着他的臂弯,这时候他倒是愿意当个聋子,让她不停的跟他说,看着她着急。
如果不是听到爷爷咳嗽的厉害,是不是她还不打算进来?
每天都要他请进来么?
不,说请真是太给他面子,每次都是被他强行带进来,然后她会在他睡着的时候悄悄的离开。
她终于确定他是在跟她生气,虽然还不知道原因,但是竟然心虚的咬唇。
房间里到处都充斥着冲动的小鬼,那么安静的在她的周遭一个劲的催促着。
灯光虽然很暗,她却被他的眼神给望的发虚。
禁不住又低了头,双手又纠结到一块。
而他就那么看着她,不放过她任何一个小表情。
墙上的照片上一对幸福的新人,而她像是要把自己的手揪断。
或者是周遭太安静:“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她低低的声音却充斥着整个房间里,他听的那么清楚。
她终于有事要跟他说。
忻寒还是那么直勾勾的看着她,冷漠的眸子那么深邃,漆黑。
她抬头看他,迎上他那冷漠的眸光:“忻寒,我身体不好!”
身体不好?
他微微锁眉,他知道她身体不好啊。
看他一直不为所动,她终于无奈的张了张嘴又合上,心里还在继续做斗争,到底要不要告诉他?
如果说了,他还能像此刻这样安静的坐在她身边?
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说出这样的话。
“我身体里有一小块……铁片!”她说完咬唇,再也不看他,垂着的眸子有些慌张:“在心脏处!”
她努力的想要说的轻松一点,别让他感觉自己就要不行了。
终于,他还是那么静静地,却已经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宁静。
她哽咽,双手分开,却是紧紧地拳头:“医生说我可能会死!”
那几个字,她的眼眶再也忍不住模糊,可是他没有任何动作。
直到她的眼泪一粒粒的落下脸庞,他没有任何动作的。
就像是一个雕像一样在她身边坐着,那么麻木的看着她泪流满面。
“为什么现在才说?”他没再拿她的手去写。
他在质问,极具愤怒,却又好似平静无波。
而她已经低着头忍不住要哭出声音。
他的眼神里更是憎恨的,突然从她身边起来:“既然是要死的人,为何还要在死前回来折磨活着的人,我早就以为你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折磨我?”
他突然的大吼,然后把她从沙发里拽起来,她吓的慌张的张大着眼睛看着他。
“给我滚,死在外面去,再也不要让我知道你的任何消息,快点给我滚!”
他的一字一句,是在刺激她还是刺激自己?
他的心,像是已经被千刀万剐后的一摊烂泥,像是已经麻木到极点。
而她,似是听到了他的话,泪流满面的同时竟然不愿意离去,在他拽着她把她往外面拖的时候。
她竟然忍不住哭出了声音:“不不不,不要让我走,我不要走……忻寒,别赶我走!”
到了门口他要去打开门让她滚,她却先一步从他的身后把他整个的紧紧地抱住。
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背后:“忻寒,我不想离开你!”
片刻都不想。
她紧紧地抱着他,用尽自己的所有力气,然后再也承受不住的抱着他大哭起来。
那之前,她甚至已经连哭的勇气都没有。
死亡,对于一个二十六岁的女孩来说,怎么会不可怕?
她怎么会不惶恐?
她怎么会不留恋?
她也恨,恨自己还没等跟他快乐的生活就要被折磨。
但是……
什么样的脾气都没用了,她只有平静地面对。
她要用多大的意志力,才能磨平自己的臭脾气?
如今,只想紧紧地抱着他,只想感受他的存在。
而他,僵硬的站在那里任由她抱着,听着她哭的肝肠寸断的声音。
他就知道,如果仅仅是耳朵听不到,她如何需要这么躲着他?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结果竟然是这样。
“忻寒,就算是死,我都想死在你跟前。”是自私吧,但是她就是自私了。
人生这么短,她如何不能自私一次?
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氛围,昂首,看着那处空荡的地方。
这一切如何是她想要的?
沉吟,然后抬手,大掌用力的捏着她在他胸膛的柔荑,然后在她倔强的不愿意松手的时候还是被迫松开他。
他转头,看着她满是泪水的脸。
抬手轻轻地捧起,轻吻着她的额头。
在她哭的肝肠寸断的时候,他竟然也忍不住落了泪。
他们的人生,明明才刚刚要开始,难道就要这么结束?
他当然知道不是她的错。
老天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当合着的眸子里流出泪水,他只是紧紧地抱住她,她听不到,他们便不需要言语。
她只需要感受他对她的在意,她只需要知道,他多么需要她。
两个人就那么站在门口抱着,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他才依依不舍的松开她,捧着她的脸让她与自己对视,倔强的眼神终于看尽她的眼底。
看到她的难过,看到她的不舍,看到她的眼里只有他,看到她想要得到安抚,想要得到他全部的体贴。
垂眸,拉起她的手,把她手上那支该死的戒指摘下来。
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动作,却是没说话,他拉着她到大床上,把戒指丢在旁边的垃圾桶。
拥着她躺下后拿着她的手在她的掌心里写道:“把事情的经过全部都告诉我!”
夜静静地深下去,这一次,她终于把话跟最想说的那个人全部说完。
他怎么能不生气?
她竟然放弃了自己只要他们的女儿。
是他那阵子要女儿心切才让她这么在意这个孩子?
是他的错吗?
“不是因为你喜欢女儿,只是因为就算不生宝宝,动手术也不是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是我能生下宝宝却是百分之百的把握,忻寒,请你相信我好不好?”
他责备的眼神看着她,看着她那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然后低头捧着她的后脑勺用力的封住了她的嘴。
她太倔强,太不懂事了。
一下子肚子里好多话都说不出来。
她却已经什么都来不及想,抱着他与他吻在一起。
后来她睡的很好,他一直没再动,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后来是看着某处。
是的,他当然要想办法让她活命。
他当然不能看着她为了生孩子让自己小命丢了。
他可以没有女儿,却不能没有她一个人孤独的一辈子。
说到底这张床上,或者将来再换个家,换张床,可是他的床上却只能躺着她一个女人。
若是她不在了,那他以后岂不是在那漫长的岁月都要一个人?
他是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
清晨的时候他依然没睡着,看看她在他怀里蹭着,还像是多年前那个幼稚的小女友。
宝贝,就算你恨我,我也还会这么选择。
等我们年纪大了,你不想死在我怀里我都不会同意,但是现在,我不允许你这样的自私。
他的心里那么坚定的声音。
天亮后她睁开眼就看到他在身边,那么专注的看着她。
她抬头,然后忍不住笑:“怎么这么看着我?”
终于把心事跟他说了后自己觉得轻松了不少。
瞒着他那件事,让她觉得很有压力。
“我流口水了?”她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
以前发生过那种事,被他用那么嫌恶的眼神看……
最关键的是女孩子家家的真的很丢脸哎。
不自禁的就那个动作,柔荑立即捂住嘴巴,那羞愧的样子。
让他没忍住笑了出来:“傻瓜!”
没听到……
不过,却看懂了。
两个人太了解彼此之后,有些话,可以用眼神来倾诉。
她就读懂了他的嘴型跟眼神,或者他太长说那俩字,所以他张张嘴她就知道了。
起床后她在洗手间洗漱,他就跑进去,站在门口看她。
她含着牙膏转头,门口他斜倚在门口,那深邃的黑眸直勾勾的看着她。
刷牙有什么好看的?
于是她上前:“快出去,出去啦,我要洗漱有什么好看的?”
洗漱时候的各种动作都丑陋无比吧。
却推不动他,甚至,他突然的捏着她拿着牙刷的手跟另一只,低头就把她的嘴巴堵上。
她的牙膏……
小醉同学一下子皱起眉,这家伙太过分了啦,把她的牙膏都吃进嘴里,那她怎么办?
他也不嫌脏,就那么当是给自己把牙齿也洗干净好了。
那个吻被他加深了好一会儿,他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然后两个人一起站在洗手台前洗脸刷牙。
看着两个人配套的牙刷,杯子,所有的用品,然后不自禁的就对着镜子里的另一半笑了起来。
她刚洗完脸,还不等拿毛巾擦脸就啊了一声。
他擦着手转头:“怎么了?”已经到她身边轻轻地扶着她。
她捂着肚子弯着腰,然后昂首看他,那痛苦的表情却立即笑开又:“宝宝踢我呢!”
他的脸上顿时更难看。
不久后他半跪在她跟前,连贴在她的小腹上,感受着那个小东西在她肚子里那么活跃。
他也很激动。
但是却片刻的兴奋后就忧愁,看她竟然笑的那么开心,他却担心的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她这样生孩子太危险。
何况宝宝这么活跃,这么爱动,如果不小心踢到某个地方……
他简直不敢想象。
早上傅妈妈又提到他们的婚事,他点了点头:“下周有好日子的话下周就办?”
傅家人自然都开心的合不拢嘴,小醉听不见,但是看大家都咧着嘴,想问他,他却装作没看到她吃惊的表情。
她碰了他一下,他看她一眼,那么无辜的,纯真的。
送她去上班,到了酒店门口他拉住她在她掌心里写:“我公司有事不上去了,中午来陪你吃午饭!”
她点点头,对他笑着,然后心情大好的倾身在他脸上用力的亲了一下:“拜拜!”
他就那么看着她要离开,感觉着被她亲过的位置。
怎么让她离开自己?
她是这样让他依依不舍。
突然的将她的手抓住:“先跟我去个地方!”
她转头吃惊的看着他,车子已经再次发动。
“去哪里?你不是还要去公司开会?”她吃惊的问。
他却不再说话,她也听不到,他也不想告诉她。
车子在路上稳稳地奔驰着,她的心却越来越乱:“到底要上哪儿?忻寒?”
她双手抓住他的手,这一瞬间,她害怕了,脑海里突然冒出那样的情景。
他想带她去哪儿?
他想救她的命?
他想要她孩子的命?
她决不允许!
天气其实很好,只是车子里她一直在恳求,甚至最后没办法,看着熟悉的路途,她终于知道是去哪儿。
脸色越来越难看,然后她突然说:“再不停车我要跳下去了?”
说着一双柔荑就抓住门把手,车子却迅速被锁上,她一下子动不得。
懊恼的转头看着他:“傅忻寒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大吼,她感觉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而他现在,更像是一个聋子。
久久的不能平息的愤怒,她诅咒说:“你要是敢伤我的孩子,我就跟你势不两立,死都不再见你!”
他不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全当没听到。
她生气的瞪着他:“喂,傅忻寒你聋了?我说话你听不到么?我说你要是敢伤害我肚子里的孩子,我就死给你看。”
她可以说,随便怎么说。
她也可以在嘴上继续任性,但是他不能因为让她任性就放弃她的生命。
“傅忻寒你停车啊……”
软弱的拳头打在他的肩膀上,然后发恨的低头抱着他的臂弯就狠狠地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