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已出“黑森林”,都认为那儿一旦乌天暗地,凶险难防,不过看来敌人也并不算动了主力下了重手。
唐七昧只冷笑道:“这不过是其中一关罢?决生定死,还远着呢!”
这次到温柔忍不住问:“你说还有两三道‘黑森林’这样的关卡,可是真的?”
三姑平和地道:“当然不假,要到小石头指定之地,至少还要过:猛虎闸、夺命斜、摆命直这几个要塞。”
温柔是“见过鬼怕黑”,领教过“黑森林”这一团黑,她可胆怯了七八分,所以也顾不得人讪笑,只畏怖的问:
“那又是什么地方?比这儿黑吗?”
三枯含笑道:“不黑,不黑。”
这时际,王小石忽凑近三枯,几乎就在他白生生的鬓边耳畔,说了几句话。
三枯脸色微微一变,也在王小石耳际颈边,轻轻地说了几个字。
然后一个点点头,一个摇摇头,似十分的有默契。
他们说什么,温柔可没听见。
听也听不见。
没听见的温柔,也不知怎的,心中忽然毛躁起来,心忖:
幸好两个都是男的,要不然,这般亲昵的说话,神神秘秘的,慌死让人听去,岂不——
却又回心一想:
这死三姑阴阳怪气的,谁知她(他)是男是女?!
这一思忖,可就更火滚火烧了,就是眼前再来几关黑森林、白森林、红森林的,她也不要人伴,孤身只闯了——
就在温柔火躁、王小石与三枯似在温馨密语之际,有两人也正在交头接耳、交换了些感想意见:
罗白乃低声先说:“师父,你有没发现:这位三姑倒满会变戏法的。”
班师倒沉着声道:“戏法?别小觑了。”
罗白乃一向知道他这个师父或许武功不算太高,但阅历和眼光却非同小可,当下便问:“师父有啥发现?”
班师之道:“他的杖法。”
罗白乃虚心问:“什么杖法?那是天下无敌、世间少有的杖法吗?”
班师之:“不是。”
罗白乃更虚心了:“请师父指教。”
班师道:“他根本没用杖法。”
罗白乃道:“他刚才不是施杖法击退四名伏击者吗?”
班师:“那是随手而出的杖,而不是杖法。”
白乃:“你是说:他刻意隐瞒了他的实力?他不施杖法就轻易击败了‘大四喜’吗?”
班:“至少,他隐瞒了他的杖法。”
罗:“为什么?”
师:“一、他不想暴露他的真正身份。二、他不想泄露他的杖法。”
徒:“他有什么好遮瞒的?我们不是一路人吗?”
师父:“他一定有他的理由,而且,我看他随意出手几杖几式,就使我想到……”
徒弟:“想到什么?”
班师:“‘天行健’。”
白乃:“‘天行健’?”
班师之:“对,‘天行健’。”
罗白乃:“天行健是什么东西?”
班师之叹道:“‘天行健’也不是什么东西,只是古已有‘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句话而已。”
罗白乃仍不明所以,“——难道师父认为三姑不是个君子?”
“也许我想错了,也许是我过虑了;”班师之忽一笑道,“毕竟,三枯是位出家得道的大师而已。”
罗白乃百思不得其解,只嘀咕道:“她当然不是君子了。我看她是个女人,女人又怎会是君子?”
班师之知道这回他这个聪敏过人的徒弟,因限于学识、阅历,没把他的话听懂。
大凡一个人再聪明、机伶,才情再高,只要见识、学力、经验有限,再天才也无法突破自身的限长,超脱升华的去观察判断事理是非,这是殊为可惜的事。
就连罗白乃也不例外。
不过,不知道也有不知道的好。
世上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太深入、太分明,反而会不开心、不愉快、不幸福。
另一对人物的谈话却很简短:
方恨少:“三枯大师的蓝色褡裢,要什么有什么,但不知他的红色褡裢里却是什么?一路上,也没见他开过、用过。”
唐七昧:“有人曾用一座城池来换一个‘纵剑魔星’孙青霞,有人曾用三十万两换王小石手上一块石头——至于三枯大师背上的褡裢,我们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方恨少迷惑地问:“为什么?”
唐七昧意味深长地道:“因为我们换不起。”
然后他又别有意味地问:“你有没有发现,我们这一路来行行重行行,到头来会走到哪儿去?”
方恨少怔了怔,道:“不是要远离京师,逃离追捕吗?”
唐七昧负手看天,悠悠地道:“本来是。不过,再这样走下去,只怕不会太久,就会回到原来的地方。你还没发觉么?”
至于王小石和三枯大师却又在温柔身前交换了一句什么话呢?
王小石:“你看出来了吧:小河和阿牛最近火气盛了许多?”
三枯:“有。难道是……?”
王小石沉重地点了点头。
三枯悲凉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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