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妙的三角逃亡由此开始了。
何必拉着季伊人一头扎进消防通道,按理说他带着季伊人是跑不过的。
可惜,处于第二身位的李逍遥没能第一时间跟上。
因为身后有个要宰了他的胡茬男。
“老板,咱们一伙的!”
“我先宰你再宰他!”
李逍遥当小偷时候的底子还是有的,这会七扭八扭的和胡茬男展开了拉锯战。
...
16层楼,虽说是下楼,但也让季伊人气喘吁吁。
可俏脸上全满是兴奋。
“何必,刚才那一瞬间我差点真要死了。”
“真是疯婆子。”
何必的肾上腺素飙升,额头上也全是冷汗,他现在甚至能听到楼上李逍遥的哀嚎声。
妈的还能哀嚎,他死不了。
两个人一股脑的冲到楼下,一眼就看到鸢尾在路边靠着自己的破车。
鸢尾看到何必下来,拿着钥匙嘱咐道:
“老板,你尽量轻一点开,小桑经不起折腾了...”
“你他吗这叫车啊?”
鸢尾扫了一眼自己连挡风玻璃都没有的车,用力的点了点头。
何必拿起钥匙坐进驾驶室,但他不会开车。
反正也是要去郊区,应该没事的吧?
季伊人看出了何必扭捏的神色,拿过钥匙坐进了驾驶室。
“我来开。”
就在桑塔纳起步离开的时候,胡茬男从楼里跑了出来。
李逍遥聪明,他知道这人的主要目标是何必,他就七扭八扭的不知道钻进了那个楼道里。
胡茬男只能赶紧下楼追何必。
他找车就快多了,直接用抢的,敲窗户、拉开车门,把人拖拽下来扔到马路上,动作一气呵成。
不知道的以为玩侠盗飞车呢。
...
季伊人的开车技术不错,由于鸢尾特意把车子清理了一番,所以挡风上也没什么碎玻璃碴。
她的头发随着大风飞扬,把油门踩的飞起。
何必眯着眼睛看着她,两个人现在的对话基本靠吼,现在属于风雨交加。
他们的样子狼狈透了。
他们的表情开心极了。
何必有种说不出来的畅快,这或许是男人骨子里压抑着的自由因子。
他尽可能的顶着风瞪大眼睛,看着马路上稀少的车子被扔在身后。
所有脑子里时刻藏着的算计一扫而空,现在不需要考虑感情、事业、未来。
只需要张开嘴迎接风。
风从遥远的西伯利亚高原涌来,一半被山脉遮挡一半翻过山脉,剩下的一半再分出一半,留在北方男人干燥的脸上,然后再分出一半吹过江水,一路吹弯不知名的银杏树和某个你曾占有过的裙边,最终被你吸到肚子里。
经过你的肠胃器官,其中的一半再变成一个屁放出来。
“季伊人,经历就像个风一样,最终都会在日后某一天变成个屁给放出来!”
何必大吼着冲着季伊人的耳边说话。
“何必,我知道的,我可以不在意过往,可我也没有未来了。”
已经没人分得清雨水和泪水了,季伊人的头发在空中乱舞,素颜的脸蛋上满是水痕。
她开着车钻进了属于城市快速路的最后一个隧道,明黄色的隧道灯打在人脸上,像是套了层千禧滤镜。
身后的胡茬男紧追不舍。
只可惜,他抢的是辆马自达,如果引用梁家辉先生的经典名言就是:“你开马自达,怪不得你塞车啊!”
“何必,放首歌听一下!”
何必抬起头,从漆黑的环境下钻进明亮的隧道里,他的眼睛出现了一瞬间的失神。
这种虚幻的不真实感让他一阵头晕目眩。
就像是在看王家卫的电影。
他凭着感觉脸上蓝牙放了首歌。
“Father,I strech ,strech my hands to you~”
季伊人偏过头,头皮上的水一路流到发尖,她大喊:“何必,为什么不承诺我未来?”
何必看着后视镜,正在幻想自己手里有把乌兹,朝着身后一通扫射,先扫车胎。
妈的也不用扫车胎,马自达反正也慢的一批。
他听到季伊人的话后回答:“我给不了我承诺什么?”
“你不想骗我上床?”
“怎么女人老喜欢把自己代入傻白甜呢?到底想不想和面前的男人上床,只在于女人想不想,和男人到底是骗是舔有关系吗?”
“那男人呢?”
“三十五岁以下的男人见到漂亮女人就想,三十五岁以上情况复杂,可能得先和你聊聊艺术、天文学和国际形势,等药劲上来了再想这事。”
季伊人笑的很开心,没人知道她为什么笑的开心,但她就是笑的开心。
就像何必不知道,为什么季伊人车技这么熟练,却会把他哥们当成档把前后晃悠。
“你要开去哪里?”何必不停的扯着裤子,雨水让他的裤子湿乎乎的,很不舒服。
“去带你见见我妈。”季伊人是何必扯裤子的最大阻碍,具体来讲应该是她的手。
“你家里到底什么情况?”何必对季伊人的情况很好奇,说她原生家庭糟糕吧,她妈还能继承个酒吧给她,说好吧,还养出个一心求死的女儿。
“我爸妈吵架了,我妈带我回了南江,两个月他结了婚生了孩子,直到我妈临死前他只来找过我们一次,是为了和我妈妈办离婚。”
季伊人的眼睛里明显带着仇恨的目光,以一个女儿的视角来看,这事当爸的确实背大锅。
但何必是个旁观者:
“所以你爸妈当初为什么吵架?”
“因为家暴。”
“哦,懂了,家暴男必死,可你痛恨结婚干什么?又不是所有人都家暴。”
“因为我爸他在外界眼里,永远是慈善的形象。和我的外公外婆能拉着他们的手哭着说,他这辈子唯一的愿望就是对我妈好
可他们结婚后,他像个魔鬼一样,下班喝了酒就要打人,我和我妈妈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稍微什么事让他烦了,他就会翻脸,我连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都不敢告诉他。”
何必闭嘴了,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季伊人的性格倒也很符合,因为从小缺乏安全感所以做生意的时候没什么魄力。
骂两句是应该的事,要是老何这样揍老婆,何必这会和老何同归于尽的心都有了。
“那你带我去见你妈什么意思,想死了之后和你妈做个伴,拜托我把你骨灰和你妈放一起?”
可不等季伊人回应。
在隧道里没塞车的马自达腾的一下就撞了上来,虽然只是轻轻的追尾,但本就脆弱的小桑还是失去了操控摇摇晃晃的向前滑行。
在巨大的推背感涌来的那一刻,所有眼前的画面都会自动进入王家卫视角,色层复杂且模糊。
何必差点看见他太奶。
但他还是下意识的伸出手护住了季伊人的胸。
不是揩油,是这车压根就没有安全气囊,这样照着方向盘撞下去,她胸骨不碎也裂。
车子失去操控,两个人只能听天由命,在隧道里无助的滑行。
这种感觉很不爽,何必有点想打电话给他妈交代遗言。
可季伊人却什么都没干,而是紧紧握住了何必的手,她说:
“我想带你见我妈,告诉她,我找的男人比她找的靠谱。”
何必放弃了给他妈打电话说一堆扯皮话留遗言的机会。
闪耀着黄色灯光的隧道、撞毁的围栏、没有挡风的桑塔纳,一个想死前也要跟妈妈吹牛逼的漂亮御姐儿。
何必听过很多个雨夜的故事,雨夜惊魂、雨夜高架桥、雨夜带伞不带刀。
直到今天她才终于领略了雨夜的魅力,夹杂着灰尘的水从瞳孔直到发尾、标准的高挺御姐鼻梁偏偏在吸着鼻涕、雨水淋湿的身体在颤抖,不知道是发冷还是害怕。
雨能消除一切犯罪痕迹,也能让霓虹灯下摇晃的酒吧老板,变成个蜷缩在座椅上嘴巴里念叨着妈妈的小女孩。
何必摸了下季伊人的脸,她不让摸,因为她想一直牵着他的手。
“只是想见妈妈而已,只要女神一哭,舔狗连宙斯的老婆都给你抢过来。”
车子横在了隧道里,掉落下的水泥墙壁让何必有点狼狈,但他还是忍着胸前的撞击疼痛站了起来,然后走下了车。
“和你妈说我靠谱这事有待商榷,到底靠不靠谱还真不一定。”
“但是去见妈妈这个事,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