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大华真的全国出名了,节目播出以后,立即引起巨大的社会反响。请百度搜索
并非因为钟大华有多坏,有多可恶,而是涉及到“国企改革”、“干部贪污”等关键词汇。这在90年代属于普遍现象,全国超过40%的国企都在亏损,国企干部把厂子吃空也属于常态,借着国企改革的名义侵吞国有资产更是层出不穷。
亿观众对此感同身受,因为他们身边有无数个“钟大华”。
同类案情的举报信件,如雪花般寄往《焦点访谈》栏目组,背后影藏着一桩桩含泪带血的故事。但《焦点访谈》多半不会再派记者,因为有一个“钟大华”的典型够了,他们还有更多的丑恶需要揭『露』。
钟大华及其亲信大部分被抓,只有几个潜逃在外。
至于酒厂被烧光了账目,无所谓,钟大华的老婆面对警方压力,分分钟招供,连埋在农村老家的现金和存折都说出来了。
这混蛋在接任厂长之后,头两个月还较正常,渐渐的胆子越来越大。
刚开始,他只是徇私舞弊,任人唯亲,收些小钱,连卖酒都只敢让亲信偷出去卖,或者说半路被人抢了报假案。仅半年时间,他虚造产品合格率,将一箱一箱的白酒“报废”,伙同其他酒厂干部大肆亏空。
仅钟大华夫妻二人,贪了快2000万。还有他的儿子、侄子、堂兄,以及亲信,加起来也贪了近1000万。
那个跳反的厂办主任邵卫东,虽然没有得到钟大华的绝对信任,其实也吃了十多万。只不过他做得很小心,不留证据,打死不承认,宋其志和郭晓兰也懒得去追究。
而给酒厂带来的经济损失,却远远不止这一点!
白酒月销售额从1300万降到400万,差价并非全给钟大华吞了。而是他那种贱价私卖白酒的搞法,大大扰『乱』了市场,让经销商们吃不消,导致酒厂的销售份额迅速萎缩。继续这么下去,嘉丰酒业必将走向死亡,沦落到产品无人愿买的地步。
钟大华一家子都死定了,枪毙是必然的。
宋家想让他们死,黄市长想让他们死,汤勇及其背后的袁公子,更想让他们赶紧死——汤勇和袁公子已经收了前期活动经费!
……
杨家湾监狱。
郭晓兰将今天新出炉的报纸,按在桌推过去,笑道:“郭大华完了!”
宋述民端起报纸快速浏览了一遍,吐口浊气说:“肯定要枪毙吧。他在省里和市里都没根基,又对酒厂的发展没功劳,居然敢这么疯狂。他搞股份制改革的时候,送给谁的钱最多,谁最希望他死快一点!”
“扬扬在电话里也这么说。”郭晓兰欣慰道。
“《焦点访谈》是怎么回事儿?”宋述民问。
郭晓兰道:“半年前,央台新开的一档节目,专门揭『露』各种社会问题。听说《焦点访谈》的记者到地方采访,市长都要装病躲起来,小领导被吓『尿』裤子的都有。”
宋述民笑道:“这节目好。”
郭晓兰道:“老百姓都说好,家家户户每天等着收看,看又有哪个贪官被曝光了。”
“你们是怎么让《焦点访谈》来采访的?这节目应该很难联系吧。”宋述民疑『惑』道。
“哈哈哈,”郭晓兰未语先笑,忍俊不禁道,“扬扬出的馊主意,让他小舅去简州雇了500号人,分秒不停的给《焦点访谈》打了半个月热线,让整个栏目组都记住了钟大华的名字。”
宋述民不禁莞尔:“不愧是我的儿子,很有我当年的风范。”
“扬扬可你强多了,现在罐头厂的名气酒厂还大。”郭晓兰说。
宋述民乐呵呵说:“再强也是我儿子。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得意的两件事是什么吗?”
“是什么?”郭晓兰问。
宋述民哈哈大笑:“一件是娶了个好老婆,一件是生了个好儿子。”
郭晓兰白眼道:“其志不算你儿子啊?”
宋述民摇头晃脑说:“老大虽然有闯劲,但做事太冲动,不懂得用脑子。老二更像我,能用脑子解决的问题,绝对不会去动手。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古今外皆如此。”
“别拽了,看把你美的。”郭晓兰笑道。
宋述民收起笑容,问道:“酒厂怎么处理?”
郭晓兰道:“我们家独资收购,其志担任厂长,我和扬扬分别持股。陈忠华老厂长担任终身顾问,负责工人的安置,资金可以让银行解决。”
宋述民说:“给邵卫东一点股份,再给陈忠华一点股份,不需要太多,意思意思够了。你手里的股份,等酒厂老伙计出狱了,酌情转给他们,这是我欠他们的东西。”
“明白。”郭晓兰道。
“还有,”宋述民说,“除了塑料厂,酒厂下属的其他厂子全部扔掉,这是摆脱包袱的好机会!有困难扔给『政府』解决,这本该是他们头疼的东西。”
嘉丰酒业下属的那些『乱』七八糟厂子,都是当初『政府』硬塞进来的。
宋述民曾经下了一番心血,把其的两三家扭亏为盈,但现在全都被钟大华给整回了原形。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郭晓兰道,“回去我跟『政府』谈。”
宋述民又拿出厚厚的一叠稿子,吩咐道:“老范应该是不行了,你把这东西送给黄市长。”
“这是什么?”郭晓兰问。
宋述民道:“这是我花半年时间写的容平市工业发展规划书,黄市长既然喜欢官帽子,那这东西对他而言,黄金还贵重。你不要靠黄市长太近,有这份工业发展规划书,足够让他照看着宋家了。”
“这能行?”郭晓兰有些怀疑。
宋述民颇为自负地说:“整个容平,没有谁我更有资格制定工业发展规划。我考察过日苯的地方产业布局,也研究过沿海省份的工业发展,更对容平的具体情况了解透彻,这是结合国内外经验和地方特点设计的工业发展蓝图。”
郭晓兰小心翼翼收好,起身说:“那我先走了,时间快到了。”
夫妻互道珍重,宋述民抄着报纸转身而去,口唱着沪剧《芦『荡』火种》:“你春风得意喜讯高照,刁教官说合做媒人。喜加喜重重喜,办喜事格门道我略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