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去跟同事们聚餐的霍星辰,也没有继续做实验,他拿出一个饭盒,犹豫了很久,开始将一勺食物放进嘴巴里。
下一秒,剧烈的干呕声就响了起来。
好半晌,霍星辰继续尝试,而后,是比刚刚更加剧烈的干呕。
就这样反复了好几次,反复到,舒晚的胃里都开始反酸,霍星辰终于决定暂时放过自己。
饭盒被收了起来,霍星辰默默收拾好自己造成的狼藉,离开了实验室。
画面出现在了一家诊室,霍星辰坐在一张很舒服的沙发上,闭着眼睛,坐在他对面的医生轻声的说着,“霍先生,你的厌食症是心理性的,理论上来说,是可以治愈的。”
“不如,你在吃饭之前,先回想一下,那些让你开心的事情。”
“开心的事情?”霍星辰眉头微蹙,“可我没什么开心的事情。”
“你可以回想一下,小的时候和伙伴一起玩耍,收到玩具的喜悦,去游乐场的快乐等等,这些都是可以的。”
“……”霍星辰沉默了,许久,他才又开口说道,“抱歉,我没有经历过你说的这些,我想象不出来那个画面。”
这下,沉默的换成心理医生了,他显然也没想到,霍星辰会如此回答,“或者,霍先生可以想象一样,自己的科研项目取得了成功,那会让你觉得快乐吗?”
“……”又是长久的沉默,霍星辰突然带着几分好奇的询问,“抱歉,查尔斯,我想问一下,快乐和开心到底是什么感觉?”
“星辰,你有没有某个时候,从某件事或者某个场景中,能让你感觉到舒服,满足,或者期待?”
“没有。”霍星辰回答的很干脆。
“没关系,那接下来,我们可以先去寻找一些能让你觉得快乐的事。”
画面转换,霍星辰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站在游乐场的门口,他仿佛一尊石雕,在这里站了很久,久到路过的人都反复的张望他,可他依然没动。
全程,他除了看表之外,没有做任何的事情,只是反复的看时间,在两个小时过后,他拿起了电话,“查尔斯,我已经去过游乐场了。”
舒晚听到对面说,“那你有感觉到开心吗?”
“并没有,这里非常无趣。”
“那我们换下一个地方。”
“好的。”霍星辰应下后,非常干脆的转身离开,奔赴了下一场聚餐,这是他主动发起的,邀请同事们的聚会。
然而,全程霍星辰没有吃一点东西,他不想自己的反应影响到其他人的食欲,可身为这次的组局者,他全程没有动筷子,怎么可能会不影响到其他人。
大家都有些懵,毕竟平时霍星辰从不跟他们聚餐,突然主动张罗一次,却是全程动都不动,只微笑看着他们。
那感觉,瘆得慌……
舒晚能清楚的看到,同事们之间暗中交换的小眼神,以及那无比尴尬的气氛。
好不容易一顿饭的时间熬过去了,大家立刻作鸟兽散,霍星辰再次拿起了电话,“查尔斯,聚餐结束了。”
“怎么样,你觉得开心吗?”
“并没有,大家似乎并不喜欢吃这家的饭菜。”霍星辰一脸的深思。
“没关系,我们可以继续尝试……”
好在,这种尝试并不是没有结果的,在属于小孩子的玩具店,霍星辰第一次体会到了开心的感觉。
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进入这个母亲从不让他进入的地方,也是霍星辰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有趣的东西。
哪怕是一个不起眼的遥控车,都让霍星辰爱不释手。
霍星辰第一次感受到,放肆的快乐,他买了很多的玩具,拎着满满两大包回到宿舍,从天亮玩到天黑,从天黑玩到天亮。
霍星辰从没有感觉到过这种滋味,或许这就是查尔斯说的快乐。
熬了个大夜,霍星辰却没有立刻睡觉,而是精心的为自己烹调了一顿早餐,他的手艺并不算好,但这一餐,霍星辰成功了吃了两口,虽然第三口,他又开始感受到了强烈的呕吐感,可霍星辰十分满足。
他成功了,至少他不用再完全依靠注射营养液活下去了。
霍星辰从自己买的一堆玩具里,选了一个可爱的魔方随身携带,只要是工作空档,霍星辰就会拿出来摆弄一番,而他邀请大家一起吃饭,虽然并不算愉快,可同事们对待他,明显也更热络了几分。
直到,霍星辰的母亲突然造访……
画面最终定格在,霍星辰买的所有的玩具,都被他的母亲砸烂的画面上,舒晚不敢想,当时看到这一幕的霍星辰,是怎样的心情。
在画面终结的时候,霍星辰已经可以每一餐都能吃下一颗鸡蛋了,这对他而言,是相当大的一个进步。
可再看,如今霍星辰的状态,舒晚也不知道,这过程中,他又经历了什么,但可以见得,他比最初的样子,好转了许多。
想来这些年,他一直在坚持治疗,而且也收到了一定的效果,只是他比平常人吃的更少,也更加的挑剔。
休息了一会,舒晚打开了最后一个故事碎片,这一次,是用上帝视角来看霍星辰的家,舒晚照例先溜达了一圈,霍星辰的家里条件确实不错,房子很大,很宽敞。
舒晚看到了霍星辰的父亲,他正在,充电。
没错,充电。
舒晚绕着霍星辰的“父亲”转了好几圈,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她看到了什么,她看到了一个“人类”在给自己充电,哦不,准确的说,他并不是一个人类。
舒晚终于明白霍星辰的父亲为何存在感如此之低了,搞了半天,这位,压根就不是真正的人类。
很显然,霍星辰和他的母亲应该都很清楚这件事,可就算这样,每一顿饭,这位机器人“父亲”都会上桌,这是多么诡异的和谐画面,只是想想,舒晚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过,在霍星辰小的时候,他们家里就能拥有一个这样几乎完全仿真的机器人,那可真不是一件普通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