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顺着教会里干净整洁的石板路往东行,很快就来到阿诺上次作“汇报”的不起眼的小楼。
阿诺跟着奥林一路走,发现这里的牧师行色匆匆,比神使所在大楼里的牧师要忙碌很多。
好像整个高杉城命运教会,只有这里才是真正做事的地方。
来到最里面的房间,阿诺又看见了那名白发老者。
他正忙碌于案间,桌子上的文件和书籍堆得比他个头都高。
“老师,我把阿诺带来了。神使竟然让他在明晚之前离开高杉城!你能不能帮阿诺说句话,把他留下来?”
奥林的声音很大,门都没关,就对着头发胡子花白的主教高声喊道。
顿时,阿诺感觉从身后的走廊里传来一道道审视的目光。
“好了,这下我要被赶出高杉城的消息肯定人尽皆知了……不过,这样也不错。”
老主教慢悠悠地将手下的文件整理好,摞到桌面文件的其中一堆,这才抬起头。
“奥林,看看你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一个稳重的牧师。这样下去,你的神术什么时候才能有进步?”
奥林抬头望着天花板,也不应声。
老主教这才神色温和地看向阿诺,“你是不小心冒犯了神使吗?”
“嗯……大概是弄脏了他的衣服吧。”
虽然不是自己动的手。
“哈,老师你看,弄脏了衣服,他怎么不把红酒倒在自己身上,说阿诺要刺杀他?”奥林在一旁讽刺地说道。
老主教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学生,伸出手指点点他。
随后,他又问阿诺:“你最近做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大概能猜到神使为什么不喜欢你。他只是赶你离开,应该还是看在你曾经出手救过格纳家族,而且刚刚破坏了死神献祭的份上。我倒是可以出言帮你留下来。不过你也要考虑考虑,真的要在神使厌恶你的情况下,强行留在高杉城吗?”
见到阿诺若有所思,老主教继续说:“有时候,退一步反而可以给自己换来更大活动的空间。你说呢?”
阿诺走上前,对着老主教行礼,“主教大人,我来这里,并不是想让您帮我求情。”
“哦?”老主教感兴趣地看着阿诺,双手在胸前交叉,“那你找我是有其他事情吗?”
“是我把他拉过来的。”奥林转到桌子后面,给老主教揉肩膀,“老师,你真的要让阿诺离开啊?他可刚刚拿过我们的奖赏。会不会寒了人心?”
老主教不理会献殷勤的学生,仍旧看着阿诺,“你说吧,我会尽力帮助你的。”
阿诺点点头,却是看着奥林不说话。
老主教轻轻一笑,回头对着奥林,“你先出去吧。我和阿诺好好聊聊。”
“哎?”奥林一怔,完全没想到自己这个介绍人竟然要被赶出去,“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
他又看看阿诺,“我可以帮你出主意的。”
阿诺和奥林对视,依旧一言不发,一副等你自觉离开的模样。
“哼!”奥林满脸委屈,就像一个被抛弃了的小媳妇,“你们一个个都不是好人!枉我对你们那么好!”
他一跺脚,转身就跑出了房间。
阿诺跟在奥利后面走出去,奥林还以为他是来跟自己道歉的,硬挺着没有转身,结果却听见后面“砰”的一声,竟然是阿诺无情地关上了门。
然而彻底被扫地出门的奥林却一扫刚刚的委屈哭脸,眼珠子转个不停,在阿诺关上门后,重重地迈步,装作自己负气离开。
但是他本人却在之后蹑手蹑脚地重新靠近房门,并将耳朵紧紧地贴在了门缝上。
“他们在商量什么?非要避着人?”奥林听了半天,只能听见有人在交谈,但是听不清具体的内容。
奥林忍不住竖起双手,做出一个优雅却复杂的手势。
随后,一道清风从奥林指尖射出,顺着门缝钻进去。
这股清风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然后返回到奥林的耳中。
里面的声音顿时变得清晰了许多。
“……那么就拜托您了。”
首先是阿诺礼貌的声音。
“唉,没想到竟然……委屈你了,孩子。其他的就交给我。”
然后是老师慈祥的叹息声。
奥林听到这些,感到更好奇了。
但这时,清风术的效果消失,奥林又什么都听不清了。
他也对自己半吊子的神术感到无语,心里想着是不是真该好好努力了。
然后,奥林重新做好手势,准备施展第二次清风术,继续偷听大业。
就在这时,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奥林突然听见房间内有脚步声靠近,他连忙后退两步,装作刚要回来的样子。
奥林刚装好样子,大门就被打开,阿诺正好推门而出。
“哈哈,你们聊完啦?”奥林有些尴尬地笑笑。
他总觉得阿诺看着自己的眼神有点儿奇怪,好像已经知道自己刚刚在偷听似的。
“你不生气了?”阿诺笑着问他。
“嗨,当然……生气。”奥林咳嗽一声,“不过我们是好朋友嘛,我也不能眼看着你被赶出去啊。”
奥林随即凑近阿诺,低声问道:“怎么样,老师是不是答应帮你了?他可能是不想别人知道,才在人前拒绝你。毕竟那个神使有时候是太霸道了。”
“没有。”
“啊?”奥林一脸惊讶,毕竟他刚刚偷听到,明明老师说交给他了啊!
“我托主教大人帮我照顾我的朋友。”
“噢,就这件事啊!”奥林一脸失望,“那你可以直接来找我啊。我可以让他们去异色玫瑰……不过商会最近好像也有不少事情,可能也帮不上带多忙。”
阿诺和奥林并肩往外走。
他看着奥林苦恼的样子,拍拍对方,“我相信你哥哥能应付得来。”
他哥哥西林看着可不简单。
奥林没有沉闷多久,等他把阿诺送到教会侧门,突然又一脸神秘兮兮地对阿诺说:“你要是离开高杉城,不如就跟着彭格列走吧。”
阿诺惊讶地问:“怎么,他也要离开这里?”
“对啊,哥哥说最近商会的生意不好做,要让彭格列出去找找新的贸易。”奥林把阿诺拉出教会侧门,两人躲到一个隐蔽的小巷。
奥林跟着阿诺好一顿劝说,让他如果要离开高杉城,一定去找彭格列。
阿诺决定领受奥林的好意,尽管对方可能更多的,是想把自己拉上异色玫瑰的大车。
告别奥林,阿诺从小巷走出,他的眼神从不远处的一处民居后略过,然后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现,眉头紧蹙,一脸忧愁地离开了东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