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牧寒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朵朵,今天你不用去接天爱了,我下班之后过来接你。”
“约会?”我有些奇怪,“今天又不是周末。”
“不是周末就不能跟你吃饭吗?”他笑了起来,听起来心情大好。
我乖乖地说:“好吧,反正我也闲了一整天了。”
他又笑了:“你很快就有的忙了。”
我仿佛有了心灵感应,心脏骤然漏跳了一拍。牧寒又沉声说:“朵朵,等着我。”
挂了电话,我想一个失去了准心的陀螺一样在房间里茫然地转来转去。一会打开衣柜翻衣服,一会又坐在镜子前把头发解开,最后,我只是扑倒在床上,把脸埋在被子里,静静听着自己鼓锤似的心跳。
牧寒,牧寒,我好爱你……心跳声反复敲打着这个简单而深刻的信息。
晚上七点,牧寒准时来接我。明明每天相见,可是今天见到他,我却紧张得一句话也不敢说,脸上也发烫了。
牧寒打量着我低垂的眼眸,微笑着说:“朵朵,你今晚真漂亮。”
他的车开得不快也不慢,稳稳地往英租界开去。我问:“这是要去哪?”
牧寒笑了起来:“去一个老地方。”
我突然福至心灵,问:“去上次那家唱片店?”
牧寒又笑了,刮了刮我的鼻子,说:“今晚你不能太聪明,不然全猜中了就不好玩了。”
我的脸倏地红了,只好把脸转到另外一边去看窗外的夜景。
牧寒果然把车开到了唱片店。我们手拉手走进去,那个卖唱片的小伙子看到我们进来了,一句话也没有说。走进后面的院子里把灯打开了。
我看到店里的照片墙正中央,订着上次我和牧寒在这里拍的照片。我们俩相对垂首无言的样子,现在看起来是那么默契。
“老板,我走了。”年轻人从里面走出来,把一串钥匙交给牧寒说:“你走的时候记得关门。”
我惊讶地问:“你把这家店买下来了?”
牧寒微微一笑,说:“店主想转让,这个地方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重要的纪念。我担心以后回忆起来找不到了。干脆就买了下来,用来存唱片也不错。”
“又乱撒钱了!”我瞪了他一眼。
牧寒讨好地说:“最后一次,以后财权就要被你没收了。原谅我吧!”
我别过头去不理他,他拉着我哄道:“朵朵,进去吧。”
那个小花园里拉着灯线,满天繁星似的。园子里摆着一张餐桌。有烛光、有可口的佳肴,可是最让我惊讶的是。那里还放着一台钢琴。
我走过去轻轻抚摸那台斯坦威钢琴,心里扑通扑通跳着,回头问牧寒:“这台钢琴……”
牧寒走过来,温柔地抱着我说:“就是上次你在店里弹的那台钢琴。我想听你用它再弹一次……不是一次,是很多次。”
他的吻静静地落了下来,仿佛无声飘落的花瓣。久久地依附在我的唇上。我们四目相望,在彼此的瞳中照见了对方的影子。
“朵朵。我等不及了。”他从衣兜里掏出一枚钻戒,单膝跪了下来:“朵朵,上次在这里,你说,有回忆才是完美人生。对于我来说,完美人生是每天拥有和你在一起的回忆。朵朵,请你……”
这番深情的表白说到最紧要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牧寒很懊恼,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正要挂断,突然愣了一下。
他站了起来,看了我一眼,沉声说:“医院打来的,不知出了什么事。”说完便转过身去接电话。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牧寒突然叫了一声:“什么?!”
我被吓了一跳,看着他僵直的背影。他的手里还抓着那枚求婚戒指,拳头捏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紧……我的心一寸寸地凉了。
牧寒挂了电话,回过头来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六神无主,怯怯地问:“怎么了?是不是思雅出了什么事?”
“思雅她……”他的声音突然哽住了,过了好一会才说:“思雅她醒过来了。”
我的心猛烈撞击了一下,身体突然开始颤抖。牧寒久久地看着我,不发一语,眉心紧紧纠结。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微笑着说:“真是太好了!我们快去医院看看吧!你不是一直盼着思雅醒来吗?”
牧寒重重地点了点头,仓惶地转过身走了出去。
他忘了拉我的手。我心里一酸,但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牧寒启动车子,刚开了一百米,突然又刹车停了下来。他有些慌神地说:“梅朵,我现在开不好车,你能替我开吗……算了,我们应该打的过去。”
他解开安全带,正要开门出去,我按住他的手说:“我可以开。”
他深深地看着我,嘴唇紧紧地抿着,什么也没有说。
我坐到驾驶座上,启动车子,慢慢地开了起来。
不知为什么,手一握住方向盘,我就镇定了下来。牧寒坐在副驾驶座上,魂却不知飞到了哪里。
我苦笑,一边开车一边自言自语似的说:“你担心思雅对不对?不管怎么样,人醒过来就是最好的。她在床上躺得太久了,恢复还要一段时间,我想经过复健,一定会好的,会变得跟以前一样,嗯,要给思雅请个最好的复健医生才行……”
牧寒一直沉默着。我把车稳稳当当地开到医院,很不熟练地把车停好。
室外停车场三五灯盏泛着冷冷的白光,照不亮沉沉的寂静。我不留神发了一会呆,想着外面是一个怎样清冷的夜晚。
该来的总要来。该面对的就要去面对。
“走吧。”我正要打开车门下去,牧寒突然拉住了我,直视着我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梅朵,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相信,我爱你。”
如此甜蜜的告白,他却说得如此决绝。我心里一酸,柔声说:“我相信你,牧寒,我爱你。”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打开车门,决然地走了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