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鸢道:“二哥,我不是胡闹,其实三嫂想将我赶出颜家,归根究底是因为我害死了三哥这件事情,而这事确实是我无法反驳的,既做错了,这些都是我该承受的。
只要三嫂能在颜家好好将叶儿抚养长大,我离开就是,你们不要生气为难了!”
颜松担忧道:“小鸢,离开颜家,你能去哪?现在外面冰天雪地,又已接近年关,还是留下来吧!”
颜久也假好心地跟着起哄道
“就是,不行就等过了冬再走!”
“砰!”
突然一声巨响,将整个大堂的所有声音都给盖住了。
而在瞬间的安静过后,被吓得一愣的颜叶顿时放声大哭起来。
众人看去,这才看到原来是颜展气的将一个杯子摔在了地上,所以才发出了这么响的一声。
晓月急忙抱着颜叶安抚。
颜展恨恨地盯着晓月,坚决道:“颜家永远都是鸢儿的家,在这个家中,谁都不能,谁也不许,谁也没有资格能让我的女儿离开!
晓月,你想出去站着,那就带着叶儿一块出去站着,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爹......”
颜久想说什么,却被自己爹的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
颜鸢起身道:“爹.......”
“鸢儿,你什么都不要说了,只要你爹娘还没死,这里就没人能赶你走!”
晓月听此,倒是不再吭声了,起来抱着颜叶就要往外面走,竟然真的要去站着。
赵婉儿当即跑下来拉住她,愠怒道
“晓月,你真的忍心带着叶儿出去受冻吗?你是做娘亲的人了,便是不心疼自己也要心疼心疼孩子,况且再怎么闹这也是自家人的事情,你非要闹到外面去让人看笑话吗?”
颜松也凑到跟前道:“是啊,三嫂,都是一家人,再怎么吵,怎么闹,在自家就行了,吵过闹过还是一家人啊!”
晓月面如止水,回道:“我和颜鸢,不是一家人!”
她这一句,颜展更怒了
“老二媳妇,松儿,你让她去,谁也别拦她!”
晓月挣脱掉赵婉儿的手就向门边走去,然而还没迈出去,就被岳瑶也给拉住了。
“大嫂,别劝我了!”
岳瑶目光柔柔地望了一眼晓月,没对她说任何话,反而眼眸一垂,转身跪向了颜家二老。
她声音温柔,却又果决坚定,她道:“爹,娘,你们还是让六妹,离开颜家吧!”
众人听此,俱是一震。
颜老夫人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一向温顺的岳瑶竟然会站在晓月的那边,情不自禁喃喃道
“岳瑶,你怎么也......”
赵婉儿也不解道:“为什么?大嫂!”
岳瑶跪的挺直,目光好似歉然地望了一眼颜鸢,声音温柔道
“其实我可以理解晓月的心思,就像六妹说的那样,晓月如此不依不饶,归根究底是因为小深的死。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多年,六妹也受了惩罚,可是她还活着,有爹娘的疼爱,有兄长的维护,她似乎什么都没失去。
可是我和晓月,俊儿希儿和叶儿却都永远地失去相公、失去了爹爹。我们没有办法真的让六妹偿命,可也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她仍旧在我们眼皮底下,享受着颜家给予她的庇护和疼爱。
每一天这样的日子,于我们而言都是一种折磨。让我们心中不甘近哥和小深的死如此轻易地就被你们给抹去。
所以,六妹离开颜家,以后过的好与不好,我们看不到,还能守着这份思念好好活下去。
对不起爹娘,真的对不起!但我求求你们,求你们将六妹,送出颜家!”
如果说,晓月的污蔑和固执像是冷剑打向颜鸢面前,那么岳瑶的这些话则就是温柔刀狠狠扎进了颜鸢的心里。
本来颜鸢自请离开颜家还为着一份孝心,以退为守,缓个两日事情也就过去了。
然而岳瑶的这些话让颜鸢明白,自己非离不可,而且有生之年是没有办法回来了!
颜家二老可以面对晓月的胡搅蛮缠,愤怒抗拒,却没有办法对岳瑶的这些熟视无睹,甚至连气都没有办法生了!
颜老夫人锤着大腿默然,颜展愣在那里,无话可说。
颜修夫妇垂眸不语。
颜松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左看看右看看,嘴唇翕动半晌也没说出一句话。
颜久坐在那里,少有的没有戏谑之色,只是不言,脑子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晓月抱着颜叶的手却是轻轻颤抖,早已经是泪流满面!
事因己出,也由己终。
颜鸢缓缓站了起来,望了岳瑶一眼,转身对颜家二老道
“爹,娘,你们都不要争了,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离开颜家。”
说完,颜鸢转身离开了大堂。
红袖和冬雪起身也跟着颜鸢一同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颜鸢的情绪久久都没有办法平静,她不知道自己在愤怒什么,可或许就是因为不知道愤怒什么才愤怒。
她不知道该生谁的气,又该怪谁。
所有的事情推论到最后,起因都是自己。
红袖心疼地望着颜鸢道:“小姐,不要生气,老爷夫人肯定不会让我们走的!”
冬雪则是什么都没说地默默收拾东西。
冬雨从外面进来的时候,看向冬雪问道
“你干什么?你真的要收拾东西吗?小姐离开颜家还能去哪里?你别收拾了,不过就是一时争吵,过了这一阵就好了!”
冬雪没有反驳冬雨,只是望了一眼颜鸢。
颜鸢声音沉重道:“收拾吧,这两天我们就搬出去!”
但其实自己能去哪里,颜鸢也没个好的想法。
之前想要离开王府的时候,卫羽蓝就让自己准备好后路,是不是当时他就预见了如今自己的情形?当时颜鸢还想着不能回颜家就自己去外面,所以还让颜松将自己房间中值钱的东西偷给自己。
但是那些东西后来被萧玄搜房间后,全部给了柳然。
颜鸢忽然有些后悔当时多此一举让颜松偷的,反倒是现在她房间中的东西都没了。
这个时候若是让颜鸢再出去,她真的连点傍身的东西都没有了。
是夜,冬日的另外一场大雪纷纷扬扬地飘了下来,颜鸢的房间升起了炭火,烤的整个屋子都是暖暖的,颜鸢靠在小枕头上,透过窗台去看外面的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