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往后退了两步，缩在凉亭的一隅，身体弓的更弯了，好似生怕被人看到似的。
他道：“我本就是个狠毒之人！不然，也不会找你！”
柳然见对方如此惧怕被人看到真容，她倒气定神闲地坐在桌子上，一手放在桌子上轻轻点着，带着倨傲和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黑衣人。
她道：“你刚才说想让颜鸢疯掉或死掉，是什么方法？说来听听！”
黑衣人道：“过段时间，南阳郡主会在山景阁当中举办赏荷宴，颜鸢定然会参加，我会暗中对她的衣服做手脚，让她当众失了衣裳，在众人面前衣不蔽体，以此刺激，也许能让她再次疯傻，如若不能，也能借此彻底毁掉她，让她从此后再无颜见人。
就更别提还会成为北凉王妃的可能。如何？”
柳然本来很有节奏敲着桌面的手，顿时凝在了那里。
让一个女子当中没了衣衫？这羞辱，莫说傻了，恐怕回去后，自己也就悬梁自尽了。
碧桃和桑榆相视一眼，似乎都有些牙疼地咧了咧嘴。
柳然安静了片刻后，讥讽般地笑道
“你这招，挺狠啊！”
杀人诛心！
黑衣人淡然道：“不狠，怎么能让她再爬不起来呢？”
柳然道：“所以我的作用呢？”
黑衣人道：“找机会，将她推下水，这本就是你擅长的，我想夫人会做的很好的！”
柳然面上青色一闪而过，怎么听也不像是真夸她的意思。
柳然顿了顿：“我连你的面都见不到，怎么相信你的话呢？”
碧桃和桑榆也仿佛刚如梦初醒一般，接口道：“就是，指不定这是颜鸢下的套呢？来对付我们夫人的！”
“是啊，你出这么阴损的招，却自己连面都不敢露，到时候成功也就罢了，若是失败了，你倒是能当做无事人一样，却拿我们夫人当枪使！”
黑衣人被说的犹豫了下，但犹自挣扎下，冷道：“也许我露了，你们才不敢相信！”
柳然道：“你怎知你露了我会不相信呢？”
“就是，得你露了才知道啊！”
“是啊，你露出来看看啊！”
黑衣人沉声道：“你们确定？”
柳然见有希望，便继续引诱道：“你的主意不错，我可以答应帮你做这件事情，但是我必须得看到你的脸，否则，你另请高明！”
碧桃接口道：“就是，就是，脸都不露，这事再有好处我们也不干！”
黑衣人似乎有些无奈，犹豫了半晌后，才声音幽沉低回了一声：“好！”
说完，黑衣人缓缓将斗篷给掀了上去。
甫一露脸，借着凉亭当中微弱的灯光，柳然看到了对方的脸，这一看，顿时就把她吓得瞬间站起了身，急忙往后退了两步，因为退的太急，还差点摔倒，一个趔趄倒进桑榆和碧桃的怀中。
自来凉亭，柳然一向镇定，但此时，她完全镇定不了了，甚至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忍不住惊悚道
“是你？”
碧桃和桑榆也被吓了一大跳，指着黑衣人边往后退边道
“你，你，你，你不是......”
“碧桃！”
柳然一声呵斥，将碧桃差点脱口而出的话给吓了回去。
柳然显然也是惊吓不小，如此幽暗的灯光下都能看的出来，她的面色惨白，比见到鬼还吓人的神情。
但柳然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想了想刚才他的话，强忍着惊惧，佯装镇定地小心问道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黑衣人不语，只是面带笑意望着柳然，颔首了下。
碧桃和桑榆并没有因为他的点头而感到半分放松。
反而更惊惧了，都吓得纷纷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会忍不住尖叫起来。
柳然神色这下真的恢复正常了，须臾便又好奇地将黑衣人打量了一番，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道
“连你竟然也想对颜鸢下手？真不敢相信，原因是什么？”
黑衣人道：“我说了两遍了！”
柳然挑眉道：“真的只是因为不喜欢？”
黑衣人道：“是！”
柳然冷笑骂道：“你真是个疯子，变态，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人，我自诩心狠手辣，但现在跟你比起来，我发现自己还是有点人性的！而且，还善良的多！”
黑衣人对柳然的态度似乎有些不悦，蹙眉直接再次问道
“做不做？”
柳然这下神色不仅彻底正常了，还仿佛开始飘了，莞尔一笑道：“做，当然做，这样的好事为什么不做？而且不仅这次做，以后，也许我们还会有更多的合作的！”
黑衣人却冷斥道：“至此一次，没有以后！”
柳然却肆无忌惮地笑了，用带着威胁的眼神盯着黑衣人道
“我既看到了你的脸，我们就一定会有以后的。毕竟我若是你，便是杀了我，我也不会露面的！不过看样子，你是真的很不喜欢她！”
黑衣人听柳然最后的这句威胁，想了想便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眸色顿时沉了沉，凝着柳然，咬牙道
“你这女人，真是不怕死！”
柳然娇笑道：“怕，但肯定不会死在你手上！”
夜色沉沉如墨，将整个凉亭渐渐吞没。
柳然和两个侍女悠然而出，仿佛只是出来散了个心。
颜将军府中
这边选了布料下去以后，颜鸢除了时不时对衣服的设计提出了点自己的想法以外，并没有过多的干涉，其余闲暇时间就出门走走，偶尔遇到了卫羽蓝，二人一同出去玩了玩，这才回颜家。
日子倒是也过的充实有趣。
转眼间就到了拜帖的日子，因为云州城当中要定做衣服的人有些多的缘故，颜鸢的衣裳改了几次后，竟然被积压下去了，导致赵婉儿再去催的时候，衣服已经来不及提前做好了。
紧赶慢赶地终于在要参加宴会的当天送了过来。
这日天气晴朗，火辣辣的太阳像是要把大地都给烤熟了，烈烈日光之下，树木安静，鸟儿慵懒，连那荷塘中的几只青蛙都藏在碧绿的荷叶下面，不愿意冒出头来，凉了一会后，后腿一蹬，跃入了水中。
“咚”一声，在水面上砸出了一圈圈的涟漪。
柳枝轻轻点着水面，粼粼波光中，倒影出一片苍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