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到,这条小路越往里走,灯就越暗,有一些灯泡坏掉了,甚至有一段路程全陷进了黑暗中,周围都是刚拆迁的房子,一片荒无人烟,寂静得可怕。
宋小檩走得胆战心惊,脑中自动回放起了恐怖片的画面。
她后悔了!
不该自己一个人走这条小路的,她没料到这里的灯会坏了。
小的时候,她天性皮,人小鬼大,爱看恐怖片,经常吵着让陆景衍大晚上陪她一起看,可在看到恐怖镜头时,她又吓得躲进他的怀里,赶紧把脸捂了起来,透过指缝微眯着眼睛偷看……直到有一次被吓得够呛,此后不敢再碰恐怖片了。
这会,脑子里播放的全是那时候被吓到的镜头。
几年了,还是挥之不去的阴影。
她甚至想原路返回去公交站,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等陈管家来接自己。
如果陆景衍知道她大晚上一个人走小路回去,大抵又要生气了吧。
宋小檩思及片刻,转身想往回走,可是……
那未拆完的围墙里,有几棵高大的老槐树,影子很长,斜斜地投影在地上,像是张牙舞爪的魔鬼,并伴着沙沙作响的风声,似怒号似咆哮,吹得她耳尖发凉,但最可怕的却是身后隐隐传来的脚步声,“啪嗒、啪嗒”仿若黑夜里索命的恶魂,她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背脊也徒然爬上一股寒意,惊恐地又小心翼翼地往后望去,只见地上映射下四道长长的人影,就在她的脚下。
毛骨悚然!!!
“小美女,一起玩吗?”从地狱里发出的声音。
酒吧门口的那群混混。
宋小檩惊叫一声“救命”,撒腿就跑。
往后有人堵着,她返回不了,可小路又长又窄,也不可能那么快跑到尽头的大路,况且她跑不过那群混混。
她不能赌。
在万分紧张的情况下,仅剩的那一丝理智让她拐进了旁边的拆迁房里,这里很黑,几乎没有灯光,看不清路,她摸索着躲在了一间未拆完的屋子后的那堵墙壁。
黑夜是劣势,也是优势。
果然,那群混混气得骂道:“他娘的这里这么黑,绝不能让那小妞给逃了,分开找,我就不信她能逃到哪去……”
有手电筒的灯光四处照射过来。
宋小檩缓缓蹲下身子,身后是岌岌可危的房屋,有风袭来,坏掉的窗户嘎吱嘎吱地响个不停,这个环境和她曾经看过的恐怖片里面的场景一模一样,可这时候她突然觉得鬼不可怕了,可怕的是人皮下包着的那颗诡测又贪婪的心。
她从包里翻找出手机,颤颤巍巍地按下“110”,正准备拨出去时,却不曾想,手机没有静音,刚好许佳怡在这时发来了一条信息。
“叮”的一声,在除了风的夜晚,格外响亮。
救命!!!
那一瞬,她真的万念俱灰。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仅存的一束光,被活生生地掐灭了。
“兄弟们,快过来,这里有手机的提示音,那妹子应该藏在这里。”伴着这一道粗狂的声音,手电筒的光直直往她这里不断照进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仿佛死神带着它的镰刀,扑面而来的全都是死亡的气息,让人窒息得无以复加。
宋小檩闭紧了双眼,因为害怕,肩膀颤抖得厉害,就在她以为逃不了的时候,却似有神明从天而降——
“欺负一个弱小的女孩子,算他妈的什么垃圾?”
那玩世不恭的声音,好耳熟,是段易丞啊!
手电筒的光慢慢褪去,她又陷进了一片黑暗中。
蓦然,她悬了一晚上的一颗心终于安定了下来,但却又无法完全放心,他只有一个人,对面可是有四个人!
其中一个混混不服气地喊:“你小子他妈想英雄救美?”
另一个混混瞪大了眼睛:“老大,就是这个人打伤了老五!”
“你就是段易丞?”
闻言,段易丞放荡不羁地挑眉,“不止。”
“什么?”
他笑得轻狂,竖起中指,“老子一个一个把你们打趴下。”
好他妈嚣张的语气!
那几个混混被气得够呛,抡棍冲上去:“他妈打死这个龟孙子!让他跪在地上叫爸爸!”
躲在暗处里的宋小檩不清楚外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隐隐听到了打斗的声音,她缓缓站起身,该死……竟然腿麻了。
她扒着墙壁,偷偷往外看,借着不明的月色与昏暗的灯光,她看清了段易丞那染着血的脸,他的头发凌乱,随风肆意扬起,手里握着棍,正张扬不拘地舔砥着唇边的血……一如那一晚,少年以一身的桀骜不驯,对抗着整个世界。
纵使心里再害怕,可这一刻,她想到的第一件事却不是报警,而是与他并肩作战,尽管她的力量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可她无法任由自己躲在这里理所当然地受着他的保护。
宋小檩借着手机的光,拾起了地上一根坚硬的铁管。
下一秒,她踱步冲了出去,劈头就往一个混混的背上重重敲击下去,像是脊椎突然断掉的声音,吓得她愣在了原地,漂亮的大眼睛里全是惊恐。
“你……啊啊啊啊……”混混痛死了,撕心裂肺地怒嚎。
其他人皆是一愣。
没想到长得这么漂亮又软的一个女孩子,下手竟然这么重?
段易丞率先回神,眉头一沉,“谁他妈让你出来的,老子打得过。”
“可是……”
“还不他妈快躲起来。”
“哦……”
她转身想回去藏着,但是……她没有理由躲啊。
“你他妈快回去啊,听不懂人话……”他操了声。
“你他妈谈情说爱呢?”混混趁机偷袭他一拳,他疼得龇了牙,口中吐出了鲜血,一瞬他眼神阴狠下来,一脚踹向混混的膝盖,混混惨叫一声,又是一个过肩摔又是一声惨叫……
宋小檩完全愣住了。
她觉得……她确实该躲起来,因为她只会给段易丞添麻烦。
~
后来,混混全被他给打趴下了。
她去药店买了创口贴和消毒水。
段易丞就坐在路边的花坛边上,脸上沾了很多的血,身上也是,虽然他打赢了,但仍受了不少的伤。
她将消毒水递给他,“很疼吧?你赶紧消一下伤口。”
他不以为然地耸肩,“这算什么?比这更重的伤我都受过。”他拆开盖子,将消毒水全倒在伤口上,像是不疼一样,却唯有他皱紧的眉头才能看出他有多么的隐忍,那泛红一片的伤口,隐隐可以看见里面血色的肉,看得宋小檩忍不住也跟着疼了起来,紧紧皱着眉头,仿佛那伤口就在她的身上。
“好疼呀……”
段易丞:“……”这伤口他妈在老子身上,你喊什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