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识恨晚?
你也没有与公子相识,装得倒是情谊深厚。
楼烦看着演技全开的郭开,心中嘀嘀咕咕。
别说是郭开,就连他也还没有认识成蟜呢!
这次为了李牧的事情,找上郭开,还是接到了李斯的传信。
原本,按照双方的官职,李斯的命令,他完全可以不听,大王给李斯的任务是负责散布流言而不是插手与赵国邦交。
但是,李斯在信中提到,是法家韩非子受到公子成蟜的嘱托,特意找上门,请其帮忙。
如此一来,就不是李斯一个人的事了。
而是,两个腹黑的法家高手,外加一个权势滔天的王弟。
楼烦就算是前辈,也不得不心甘情愿地配合他行动。
毕竟,同时得罪有仇必报的法家和尊贵无比的成蟜,且安然无恙的,这个天下,只有大王能够做得到。
而且做这件事,对他来说,也是有好处的。
楼烦身为离赵入秦的外官,在秦国的势力过分薄弱,需要找个靠山的话,成蟜就很不错,不争权,不问政,却影响巨大,甚至能够改变大王的心意。
可谓是天降的靠山。
他静静地看着郭开演完,古井不波的脸上,绽放出看穿一切的笑容,大家都知根知底的,何必演的这么累?
不是他信任郭开,而是郭开只相信财帛。
楼烦看的穿,却并没有直接揭穿他的打算,而是绕了个大弯,转移话题道:“公子答应的另一半金子,已经送到了城外西郊的院子,还请丞相前往查点有无短缺。”
“李牧的事情现已解决,在下还要派人尽快回复公子,就请丞相在前面停车。”
“呵呵呵,公子答应的事情,本相自然是相信的。”
郭开为的就是个人私利,从不遮遮掩掩,抬手拍响车厢:“前面找个没人的地方停下。”
他看向楼烦,道:“楼大人,公子的事情自然重要,还请你莫要忘记开的心意,务必要传达到公子那里。”
“在下在赵国承蒙丞相照料,定然会将丞相的心意,转达给公子。”
马车缓缓停下,楼烦留下一句承诺后,起身下车。
他已知晓郭开的心意,在金子和公子之间,选择了金子。
这说明,郭开不是与公子相识恨晚,而是与公子的财富相识恨晚。
楼烦没有行人的路边,望着逐渐远去的马车,摇头叹道:“公子出手,确实大方,我险些怀疑公子用心不良,意图盗取大秦国库,忍不住要写信禀明大王。”
等到马车消失不见,楼烦也转身返回,心中暗自思忖,或许可以把郭开的言论告知公子,当财帛不能满足郭开的欲望时,还可以用别的东西来替代,这也算是提前应对。
......
“老将军,丞相还没有回来,你不如改日再来。”
庞煖来到郭开府上,却被府中下人告知,人还没有回来,他摆摆手,示意下人退去,返回车上,“到一旁等丞相回府,莫要挡了路。”
郭开不像是个为国为民的丞相,虽说在丞相之位,却很少做到与丞相职位相匹配的事情。
平日里,甚至连丞相府的大事,都是交给属官处理。
庞煖是不相信,这样一个人,会在散朝后,不回家偷懒享乐,跑去处理正事。
论及最近的正事,应该就是李牧陷害案。
“去大牢中看看,丞相是否在审讯犯人。”庞煖纵使不信,却还是派人去了大牢。
郭开的反常举动,让他有了这个不合常理的想法。
时间一点点过去,去大牢找人的家仆带着令人失望的消息返回。
庞煖双脚麻木地跪坐在马车里,一直到夕阳将落,才看到郭开的马车返回,他连忙指使家仆上前拦人。
庞煖则是缓缓起身,走下马车,双手扶着车辕,站立了好一会儿,才走了过去,诉苦道:“丞相事务繁忙,时至黄昏方才回府,可让老夫一顿苦等啊!”
他的诉苦,并不单单是诉苦。
而是让郭开知道,自己前来拜访的真心。
至于诚意,在他身后,那一整车的礼品,就是他拜访郭开的诚意。
“老将军来便来了,还带这么身外之物做何?”
郭开嘴上一套,心里一套,到嘴边的鸭子,没有放走的习惯,朝着门口呆立的仆人,厉声怒斥道:“老将军过府,为何不派人去寻本相?”
“来人,快帮老将军将这些东西搬回府上。”
庞煖也是人情世故精通练达之人,正想出言劝说两句。
郭开后面的话,直接让他刷新了认知,打消了开口的念头。
他越过准备好的长篇寒暄,直接了当道:“实不相瞒,在下此次前来,是有一事,想请丞相帮帮忙?”
郭开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面无表情道:“老将军想要重返战场?恐怕大王心有不忍,老将军为了赵国戎马一生,临老应该在家享受晚年温馨。”
“非也!”
庞煖摇摇头,“我是为了李牧的事情而来。”
郭开惊诧不已,再三看向庞煖,确认道:“有人陷害李牧,不要已经被抓进大牢?难不成他还有别的事情扰乱己身?”
当他开口的时候,就已经想好,向楼烦要取的价钱了。
“希望丞相能够给李牧一个机会,此人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为人耿直,不懂得丞相为他所做的一切,但是,为了赵国拥有对抗秦国的名将,为了赵国庙堂足以延续,在下恳求丞相能够在李牧冲撞丞相之时,念及今日之事,给他一次机会。”庞煖连丞相府都没进,便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起来。
此处,多是家仆,只要郭开答应了,当他想要对付李牧的时候,就会想起今日的承诺。
郭开倒是没有多想,不就是原谅一个可能冲撞自己的人,在他看来问题不大。
只要有钱拿,别说是冲撞自己,就算是殴打,价钱到位了,也不是不可能。
“既是老将军亲自来说,本相答应便是,今日大王还夸赞李牧是赵之长城,开深以为然,断不会做出那自毁长城的事来。”
庞煖点点头,满怀欣慰, 其实只有一半的欣慰,因为郭开后半句话,是在睁眼说瞎话,没有人会相信他,除了赵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