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澜心脏突突跳了两下。
这样的沈青橙让他无法挪开自己的目光。
“你过来。”
沈青橙听话的起身走到他跟前。
“怎么了？”
“你脸上有脏东西，我帮你擦擦。”
沈青橙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那边脸颊？”
“右边脸颊。”
君无澜话落，沈青橙主动将自己右边脸颊凑了上去。
君无澜放下手里的竹刷子，将手在自己衣服上蹭了几下，把手上的水渍擦干了这才抬起手来拇指指腹贴在沈青橙的脸上。
动作不轻不重的在沈青橙的脸颊上磨蹭。
沈青橙脸颊被他磨蹭得痒嗖嗖的，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见他指腹在自己脸上磨蹭了半天还没将手收回，沈青橙脸上表情有些僵硬的开口：“君大哥，是不是擦不掉，我自己去打水洗一洗吧。”
君无澜这才念念不舍的将手收回。
眼下时节每日寒风呼啸，这女人的脸颊竟然依旧水嫩，他刚才竟然不想将手收回来。
“已经擦干净了。”
沈青橙后知后觉想起自己今晚压根没去灶膛前烧过火，脸上怎么会有脏东西呢，而且自己跟落儿已经洗漱过了。
意识到了君无澜真正的目的，沈青橙双颊热了起来。
“谢谢君大哥，君大哥，你继续刷锅吧，厨房里有些冷，我先回主屋了。”
“既然冷，把火盆端去吧。”
“好。”
看着沈青橙端着火盆离开，连背影都透着羞涩，君无澜嘴角扬了扬继续拿起竹刷子刷锅。
翌日一早，夫妇俩带上摆摊的东西继续到大荒村村口等王福根的马车。
“君兄弟，青橙，今日又去摆摊呀。”
“是啊，嫂子今儿赶集卖啥呢？”
“家里的母鸡下了十几个蛋准备拿去镇上卖了，用卖蛋的钱割点猪肉打牙祭。”
大荒村的村民沈青橙都认识，见有人主动打招呼，沈青橙忙笑眯眯的回应。
因为君无澜之前出手帮王福根驯服了发疯的马儿，大荒村的村民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之后跟君无澜一起乘车，大荒村的村民对君无澜明显没那么排斥了
见沈青橙跟车上的几个人聊得投入又开心，赵金桂背对着沈青橙撇了撇嘴。
不就是去镇上摆了个摊卖葱油饼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君兄弟，昨儿那事是我做得不对，我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那大湾村榨油房吴氏夫妇俩来找我打探青橙的消息，我是不知道是他家儿子看上了青橙，这才将青橙的一些事情告诉了他们，君兄弟，你是个心胸宽广之人，应该不会怪我吧。”
赵金桂一开口，车上的人都看向了她。
瞧她将身子一点一点的挪向君无澜，道歉的诚意半点没有，勾引全显示在了脸上。
刚才跟沈青橙说话的妇人实在看不下去了。
“赵金桂，你一把年纪了还要不要脸了，你一个做媒婆的，大湾村吴氏夫妇俩去你家不是为了找你说媒，还能找你做什么，你怕不是收了人家的好处就昧着良心说谎话吧。”
“我跟君兄弟说话，关你啥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嘿，赵金桂，你这是心虚了吧。”
沈青橙相信君无澜能应付得了赵金桂便伸手拉住妇人，对妇人摇头道：“嫂子，别说了，消消气，这眼看就要过年了别因为我家的事情气坏了身子。”
妇人狠狠瞪了赵金桂一眼后听沈青橙的话将视线收了回来。
“青橙，也就你脾气好不计较，搁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沈青橙对妇人笑了笑没说话。
“金桂婶，念在我跟青橙的媒是你做的，昨儿那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君无澜目视白茫茫的雪原，半个眼神都没给赵金桂。
赵金桂心头欢喜。
“就知道君兄弟你是心胸宽广之人。”
“不是我心胸宽旷，而是青橙并未因为昨日的事情受到名誉跟身体上的伤害，若是青橙受到了半点伤害。”
君无澜忽然将目光收了回来，微微侧着脸，目光落在赵金桂的脸上。
赵金桂猝不及防跟他对视，被他的目光冷得打了一个哆嗦。
君无澜道：“若是青橙昨日受到了半点伤害，我才不管你是不是我们的媒，我会亲自帮青橙讨回公道，我已经是个流放犯了，不在乎身上再多一条罪名。”
君无澜说话间故意对赵金桂释放自己在战场上的威压。
赵金桂被吓得脸色苍白，不声不响的挪动身子跟君无澜保持距离。
沈青橙见赵金桂被吓得破滚尿流，心头大快，坐在君无澜的身后嘴角轻轻扬起欣赏君无澜挺拔的背影。
不愧是君大哥，三言两语就吓得赵金桂知难而退了。
“青橙，坐这里来。”
君无澜好像是怕赵金桂再挪到自己身边，赵金桂被吓退，他大手立刻在自己身边的空位子上拍了拍。
跟沈青橙挨着坐的妇人瞧见君无澜的动作羡慕的笑了笑，然后轻轻推了推沈青橙的胳膊：“青橙妹子，你挨着我们坐，你夫君吃醋呐，赶紧坐到你夫君身边去吧。”
沈青橙红着脸坐到君无澜的身边，君无澜立刻就抓住了她的右手。
妇人坐在他们身后，见他们俩双手交握，笑道：“君兄弟，你将青橙妹子的手抓得这么紧，是担心青橙妹子摔下车去吗。”
“哪次去镇上赶集，君兄弟不是这样紧紧的抓着青橙妹子的手。”
王福根一边赶车，一边起哄。
“君兄弟就只差将青橙妹子捧在手心里了。”
妇人道：“青橙妹子，像君兄弟这样实在的好男人实在少，你可得看紧了，别叫某些不要脸的给惦记了。”
王福根与妇人一唱一和的说着，那妇人说话时还特地瞄了赵金桂一眼。
赵金桂稳定心神后听出了妇人的弦外之音，怒道：“你这夹枪带棒的是在说谁呢？”
“我又没说你，赵金桂，你这么敏感做什么。”
一车人吵吵闹闹的也算热闹，不知不觉就到了镇上。
王福根将马车停稳了，听到赵金桂跟那妇人还在吵吵，王福根扭头就没好气的提醒：“你俩还吵吵，要不要赶集了。”
“福根大哥，你先去停车，这天气这么冷，待会儿到我们摊子来烤火。”
沈青橙片刻不想耽搁，知会了王福根一声就带上东西跟君无澜前往摊点。
第二次出摊，沈青橙跟君无澜都较上次出摊有经验多了。
君无澜将炉灶烧热，沈青橙先包了四十个豹肉白菜馅儿的包子，捏了四十个兔子馒头。
铁锅里蒸着包子馒头，平底锅里烙着葱油饼。
当第一锅葱油饼散发出浓浓的饼香味，那边铁锅里的包子馒头也好了。
沈青橙揭开笼屉，一阵热滚滚的白气从笼屉里升起来顿时驱散了这严冬的寒冷。
“安儿，过来。”
知道沈青橙是打算送俞安东西吃，俞苏氏苏玉兰一脸过意不去的开口：“青橙妹子，不用了，我们在家吃了早饭才出来摆摊的，你们夫妇俩大老远的带着这些东西来镇上摆摊不容易，馒头留着卖吧。”
沈青橙道：“嫂子，我就给安儿吃个馒头，一个馒头能值几个钱。”
沈青橙说话时从笼屉里拿了一个兔子馒头起来，吹了吹觉得不烫手了，这才递给俞安。
俞家三口瞧见那兔子馒头眼睛都亮了，尤其是俞安。
俞安双手拿着兔子馒头，扭头一脸欢喜的对俞苏氏道：“娘，青橙姑姑做的这馒头好好看，跟小兔子一样。”
俞苏氏伸手揉了揉儿子的脑袋。
“也就你青橙姑姑主意多，能做出这么好看又好吃的馒头。”
俞苏氏坐在铁匠摊前，俞安坐在她的大腿上手里捧着沈青橙给的兔子馒头吃。
打铁匠摊前经过的人一眼就看见了他手里的兔子馒头。
“娘亲，爹爹，那个哥哥手里的兔子好好看，还能吃，宝儿也想要。”
一个小女孩骑在一个年轻男子的脖子上，一家三口逛街，小女孩看见俞安手里的兔子馒头就吵着要。
见那小女孩吵闹，俞苏氏就伸手指了指沈青橙夫妇俩的摊子。
“兔子馒头是他们家卖的。”
那女孩的娘亲顺着俞苏氏手指看去，看见沈青橙身上穿着打了补丁的围裙正在卖葱油饼，有七八个人在沈青橙的摊子前排队。
“生意这么好，饼子闻着也香，既然宝儿想要那兔子馒头，夫君，咱们也去排队吧。”
男人轻轻点了点头，架着女儿过去。
一家三口排队片刻终于到了沈青橙的跟前，小女孩伸手指着沈青橙面前冒着热气的蒸笼，一脸兴奋道：“我要兔兔，我要买兔兔。”
沈青橙看着小女孩笑了笑，然后将蒸笼打开。
包子馒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从蒸笼里飘出来，小女孩在他爹脖子上咕咚咽口水，口水差点滴在了她爹的头发上。
沈青橙温柔的问：“小妹妹，要几个兔子馒头呀？”
小姑娘盯着蒸笼里的一只只巴掌大的小兔子，双眼亮晶晶的。
“我要好多好多。”
“小娘子，这兔子馒头多少钱一个？”
小女孩的娘亲询问价钱，沈青橙看着女人莞尔一笑回答：“三文钱一个。”
“这么贵呀，别家的馒头才卖一文钱一个。”
“这位大嫂，我免费给你尝一个，你看三文钱一个值不值当。”
沈青橙从蒸笼里拿了一个兔子馒头递给女人。
女人刚从沈青橙手里接过兔子馒头，小女孩就在他爹脖子上大喊：“娘亲，宝儿要兔兔。”
女人只好将馒头吹得不烫手，掰了一点点自己品尝，将大部分给了女儿。
小女孩拿到兔子馒头爱不释手，跟君一落一样舍不得吃。
女人品尝之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然后将沈青橙看着：“这馒头倒是好吃，口感软软的，还带一点淡淡的甜味。”
面团醒发之后，不仅口感松软，甜味也会比死面团明显。
沈青橙道：“大嫂，这馒头可是我用我家祖传手艺做的，光是做面团都要经过好几道工序，将馒头捏成兔子的形状也很费时间，别家做一锅馒头可能就只要半个时辰的时间，我做这一锅馒头得要五六个时辰。”
用老面引子将面团醒发得要一晚上的时间，沈青橙这么回答也不算欺骗顾客。
“因为又费时又费力，所以我家的馒头才卖三文钱一个。”
“娘亲，娘亲，我要嘛，我要兔兔嘛。”
小女孩终于忍不住吃掉了一只兔子耳朵，然后吵闹得更厉害，在她爹肩头动来动去，她爹脖子差点被她扭了。
“买吧，不就三文钱一个嘛，年后我接几趟活儿，钱就回来了。”
男人实在受不了小闺女吵闹发了话，女人觉得沈青橙做的馒头好吃又好看，男人话落后，她一咬牙道：“兔子馒头来三个，葱油饼来两个，肉包子来两个。”
排队闻了这么久的葱油饼香味跟肉包子香味，女人也有些馋得嘴里冒口水。
沈青橙先拿牛皮纸包了三个兔子馒头跟两个肉包子递给女人后，对女人道：“第一锅葱油饼已经卖完了，大嫂要葱油饼得再等一会儿。”
女人点了点头接过油纸包，看着沈青橙做葱油饼。
等第二锅葱油饼可以起锅，一家三口将先拿到的两个包子跟三个兔子馒头给吃没了。
小女孩吃完一个兔子馒头，低头一看她娘亲手里的油纸包，发现油纸包空了，顿时就哭了。
“哇，我的兔兔馒头，我的兔兔馒头没了。”
兔子馒头是男人吃的，听到闺女哭，男人一脸尴尬，女人没好气的瞪了男人一眼：“兔子馒头是给闺女买的。”
“这不是好吃，我没忍住吗。”
一家三口闹出的动静有些大，引得一些观望的人上来询问。
“这位兄弟，这家卖的馒头真这么好吃吗？”
“肉包子真有那么好吃吗？”
男人将闺女从脖子上抱了下来塞到妻子的手里。
“别哭了，宝儿别哭了，爹爹再给你买兔兔馒头就是了。”
“小娘子，再给我包三个兔子馒头。”
男人安抚好闺女，嘱咐了沈青橙之后，这才回应身边询问的人：“是很好吃，口感松软，还带一点淡淡的甜味，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馒头跟包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