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晚在梧桐院住下,并没出来。
林老太爷和林老太太又去了一趟严家,回家后,直接去了梧桐院。
一进门,就看到林江晚,简单的梳着头,衣裳也不如平日讲究,正坐在窗前发愣。
两位老人坐下,她都没缓过神。
“我们今天又去了严家。”老太爷说。
林江晚这才意思自己父亲母亲来了,站起身,坐在父母身边。
老太爷皱着眉头看她“这个家里,怎么也想不到的,是你出了麻烦。真是不明白,这么多年,你要做什么。”
林江晚不说话。
林老太爷说“这回去,都问清楚了。是严家长孙动的手!”
居然真是他!
林江晚冷冷一笑“我就知道他不是个好鸟,所以才拦着不让他立为世子的!”
老太爷说“不立他,立谁?你倒是生一个出来!”
林江晚红着脸“爹!”
老太爷说“在京城,没生儿子,还能这么横的,独独是你!也不知道你这个娘,是怎么教导的你!你想想,要是你大嫂没生儿子,你这个娘能容她!?怎么所有事,都是许自己不许别人?!”
林江晚一扭头,不服气。
林老太爷说“那个长孙,也才十六七岁。哪来的这么整齐的人手……呵,他倒硬气,不肯说。现在,严家,已经把他打发回老家了。”
林江晚一听“打发回老家?那边有严家军,三万人呢,把他打发去?!那不是放虎归山?”
林老太爷说“他要是虎,就没严均和你的明天!他要不是,三十万人,他也拿不到手上。没本事,没银子,他凭什么掌握三万人?!”
林江晚还是不放心“这……”
林老太太一听“她爹,您现在说说,江晚怎么办?”
林江晚插话说“爱怎么办就怎么办!上回听了娘的,回去了,就在我自己院子,哪儿也没去,什么也不管。怎么着?这样还不成!?他受了伤,居然在一个妾的屋里去。拿我当什么了?”
林老太爷说“呵呵!你竟然还这样说。他们之所以把严均送去钟姨娘房里,那是因为,根本叫不开你院子的门儿!”
林江晚不说话了。
林老太爷苦笑道“没想到,我有一天,会在这儿跟你说这些东西。严家的事,没那么简单。现在,很多事情还没弄清楚。你……不如,就在这儿住些日子吧!”
林江晚却说“爹……他受了伤,还有那么多事儿……我……”
林老太爷说“钟姨娘有了身孕,却被你当着他的面儿打伤。你还敢当着你婆婆直眉瞪眼……你回去,让人像防贼一样防着,有意思吗?”
老太爷站起来“你先自己想想清楚!”
老太爷走后,老太太抱怨上了她“你可真是的,再怎么,也不能当着严均动手,当着你婆婆耍横。那个钟贱人是你屋子里的姨娘,什么时候收拾她不行?不想让她生,就找机会弄了她。她生下来又如何?生下来弄死更好!儿子你抱回来,跟自己亲生的一样!”
林江晚听老太太这一套,却感觉悲哀……我要对对付一个孕妇?我要杀了她夺她儿子?我成什么人了?
终于,春闱的举子们,进了考场。
柳夫人带着柳静,带着林之秀,二老太太带着林柏,在京城里的寺里,烧香拜佛了半天。柳清的肚子不小了,现在不好再出门。
柳夫人发现自己,乞求的是:让女婿中了进士,女儿生个儿子,双喜临门!
她有些愧疚的跟林之秀说“早先,我是想着,能活着看你柳大哥娶妻生子。这个完成了,又盼他中进士,又完成了,又想着活着把柳清嫁出去……如今,是要求越来越多了…菩萨,也不知道烦我了没有?!”
林之秀笑道“菩萨怎么会烦呢!手指都没动一下,就帮您完成那么多的大心愿!菩萨才高兴呢,自己法力无边呢!”
柳夫人“呵呵,我要多捐香油!”
林之秀也笑了,扶着二老太太。
二老太太说“我的心思啊,却没这么多的。你松堂兄能进考场,能完成的考出来,就完事大吉。至于能不能中!那就看天意了!中不中都成!你柏哥哥说,他前两天,在旁边看中一个院子,等你松哥哥考完了,就去瞧瞧!要是喜欢,就买下来,院子定好了,柏堂兄就该成亲了!”
林之秀说“哎哟,秀儿还要烧一柱香,保佑厉大哥也定门好亲呢!”
果然,住在舅舅家的林之秀,陪着厉太太,出门去作客……相亲!
她知道,要去的那些人家,门户不会太高,所以特意打扮得很低调,也只带了一个丫头。
但是,就算这样,到了那些人家,她还是如鹤立鸡群一般……
大家目光全集中在她身上,久久的看,好奇的,复杂的,艳羡的,嫉妒的,复杂得很!
弄得她有些坐立不安的。
但好在,光有人打听她,却丝毫没有人敢看上她!
等林之秀一看厉太太要相看的姑娘……就算是有过预料,也是吃惊非小。
那些姑娘们,先不提长相,一个个小家子气十足,有的闷声不语,有的叽叽喳喳。看半天,你愣一个都记不住。
那些姑娘们看到林之秀,有的目瞪口呆,有的羞个大红脸,甚至来碰碰捏捏她的衣裳料子,仔细打量她的首饰,还要打听是这是什么的,哪里买的,这还能定做啊,要多少银子呀……
更恐怖的是,厉太太,还挺认真的打量着她们。
京城高门大户相亲,那得找不少名头,还得来不少配衬,大家客气的交谈,不动声色观察。你都不知道谁相看的谁。成与不成,也不会有丝毫的口风露出来。
而这儿,真是就是在“相看”!
林之秀发现厉太太,在她们脸上晃一下,就开始打量身材,似是在看是否能生养了……
这真把林之秀吓得半死,赶紧找由头把厉太太拉走了。
厉太太一路上,还意犹未尽的跟她说说道道……
林之秀回去想想,这样下去可不行。
让舅舅把厉锋请了来。
厉锋来的时候,风尘仆仆,鞋上都是泥。
林之秀看他这样,倒有些不好意思“本就是我自己一些无聊的想法,想跟厉大哥念叨念叨,没想到你最近这么忙,打扰了吧?”
厉锋说“没事,我也好几天没回家了,也得回来瞧瞧老娘!”他大口的喝着茶。
林之秀说“最近几天,我一直住舅舅家,跟着厉伯母去……去相看我未来的厉大嫂了!”
厉锋哈哈一笑“我娘也真是有意思,叫你一个未婚的姑娘去!林家知道了,非怪罪我娘不可!”
林之秀说“我瞒得好着呢!是这样的……我对厉伯母给你找媳妇的条件,有些不同想法,跟厉伯母说了说。可伯母,听不大进去。这两天,带我看的那几个女子……可真是不行啊。”
厉锋说“之秀妹妹,你的想法,我能理解。但是,你接触的那些人,和我家的情况,还是靠不拢的。”
林之秀说“厉大哥,你怎么会如此妄自菲薄呢!?早逝的厉伯伯,出身不差。厉伯母虽然是农户女儿,但她性格坚毅,心性正。而你,更是自己争得了一份锦绣前程。桩柱件件都不差,怎么会这么想事情呢?”
厉锋有些尴尬“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之秀“就厉伯母找的这些……将来厉家产业回来了,她们打理得了?你的爵位上了身,她们能操控得了侯府的运转?能进得了宫?能跟京城人家儿打交道?”
厉锋却跟他母亲思维差不多“之秀妹妹,我什么样,自己心里清楚……到现在,也仅是能写公文,一手烂字……我要找的妻子,能孝顺母亲,能生孩子,就是了。就算是产业回来,我还想请安舅舅和福叔帮着管呢,至于爵位……我其实是受之有愧的。”
林之秀很气“这是你自己挣来的前程,厉家先祖地下有知,都会因为有你这样的子孙而骄傲!你自己有什么愧?!”
厉锋“呃……好,之秀妹妹,是哥哥说错话了。其实,我是没想这么多。母亲跟我一说,我就依了她老人家的想法了。想着,反正我一天天的忙碌,是母亲跟她整天在一起。母亲看顺眼的,才会过得好。”
林之秀说“那你的脑子也转转啊!侯爵位啊!我大伯得着了,跟祖宗牌位前,得瑟了好几回!宾朋也宴也好几回!这是多么大的好事啊!哪能是这个态度呢!?”
厉锋服了“好,好……回去,我跟母亲说!”
厉锋走后,林之秀还气的要命跑去跟舅母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厉大哥,将来是在京城很有影响的人物,怎么在娶妻子上,这么马虎呢?!您看当初我舅舅,那也不是高攀了您吗?舅舅知道呀,可他就是放不下,厚着脸皮往上贴。有您这样的妻子,我的外甥外甥女儿,才会成为大家公子和大家闺秀呀!”
舅舅在旁边听了,羞了个红脸“秀儿!又揭舅舅老底儿!”
舅母呵呵的笑了半天“厉锋和你舅舅还是不同,他直率,粗鲁。重母亲,重事业,重朋友。而对妻儿,可能会粗心大意些!而厉太太,人品虽好,但毕竟是眼光有限……这件事,恐怕还没那么好处理的。”
林之秀长叹一声“厉伯母太宁了啊!”
上世也是!林之秀大为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