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惊鸿走后,谢云停慵懒地半倚在座位上,抬眼似笑非笑地看了裴璋一眼。
“你进来干什么?”
语气微凉,完全不似离开谢府时候的火热和撩人。
裴璋的心沉在了低谷,分明是这女子先招惹他的,可是她现在却轻描淡写问他为何进来。
双拳被收紧,又放松,再收紧,他脸色苍白。
“我...我、我进来看看你。”他声音沙哑,说的无比艰难。
“哦,那看到了,裴先生就请回吧。”谢云停下了逐客令。
裴璋死死地盯着女子吐出无情话语的红唇,明明是热烈如火的颜色,说出的话语却如此冰冷伤人。
接着,裴璋做出了此生最为大胆的举动。
“你跟我走!”他上前一把拉住了女子的手,拉着女子就要出去。
女子被他拉的一个踉跄,他连忙将人扶住,手正好落在纤细的腰肢上。
裴璋错愕,温香软玉在怀,哪怕心中怒气难平,还是忍不住心中一荡。
女子借靠在他的怀中,双目相对,好似有无尽的情义在两人间流淌,裴璋心软了软。
呆子!
谢云停心中笑骂了一声,忽然勾唇一笑,趁着裴璋晃花了眼的时候,将人一把推开,然后慢条斯理地站直身体。
“你!”
裴璋扭头,一言不发,拉着谢云停继续往外面走。
谢云停没有反抗,跟在他的身后,裴璋没有看到,身后的女子,脸上笑意悄然浮现。
将人拉出了西餐馆,街上的冷风一吹,裴璋发热的头脑终于冷静了下来。
他究竟做了什么啊!
打断了别人的约会,然后将大小姐粗暴地拉了出来。
他凭什么身份这样做?大小姐从未明确地回应过什么,他现在——
是在非礼!
裴璋倒吸了一口冷气,可人他都拉出来了,似乎、只能将错就错了。
最终,裴璋找了一家客栈,要下了一个房间,打算两人单独说清楚。
“大小姐,对不起,今日是在下唐突了,回去之后,我就辞去,不会给大小姐的清誉造成污点。”
这是裴璋进房间之后的第一句话。
他自觉有愧,可是他一个穷书生,没有补偿对方的办法,只能就此辞去,远离大小姐,也好将来不再影响到她。
她这般鲜艳夺目的女子,当有更好的男儿与她相配。
虽做如是想,可裴璋还是心痛如剜,痛到几乎窒息。
“这就是你拉我出来要说的?”谢云停挑眉,眼中的嘲讽完全不加掩饰。
她还以为这个呆子能立起来一回呢,结果,这就泄了。
“对不起,大小姐,是裴某失礼了,您当有更加优秀的青年才俊与您相配。”裴璋低着头,语气疏离。
这样冲动的行为,有这一次就足够了,以后,他绝对不会再生妄念。
谢云停盯着裴璋,笑了出来,“我谢云停和什么人在一起,岂是你能替我决定的?你是我什么人啊?配吗?”
裴璋的心已经痛到麻木,可是还是被这般冰冷直白的话语再次刺痛。
“大小姐说的是。”他勉强应了,几欲夺门而逃。
在大小姐面前的每一秒,都让他万分的难捱。
谢云停拉出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殷红的唇接着吐出更扎心的话语,“以我谢云停的身份,想要什么男人没有,即使养几个面首,只要我开心,又有何不可?”
裴璋猛地抬起了头,眼中盛满了不可思议,“大小姐,您,怎可有如此离经叛道的想法!”
“离经叛道,何为离经叛道?那些之乎者也的道义吗?”谢云停嗤笑,“那些不过是规训愚人的,我谢云停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你觉得,我会在意那些东西?”
女子轻蔑的态度,让裴璋瞠目结舌,他仿佛第一次认识女子一般。
“你说,是不是,裴先生——”谢云停拉成了语调。
裴璋满脸通红,他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女子被一群面首环绕,被殷勤侍奉的画面。
“是...”好半天,裴璋才从牙缝中憋出一个字。
谢云停眸中顿时被冰霜浸染。
“滚吧,别耽搁了庆喜班头牌晚上来我房间唱戏。”
厌恶的声调,一下子将裴璋心中压抑的怒火点燃。
庆喜班的名声,哪怕是裴璋这个几乎不闻外事的读书人都听过,但这些名声,都不是什么好名声。
那个庆喜班的头牌,据说是个极为俊俏的男子,唱功不算出众,可是人却极擅逢迎,哄得不少达官显贵为他一掷千金。
而且——
他最擅长蛊惑女子,北城不少女子与他有私,为他要死要活,不少权贵家的女子,将他纳为入幕之宾。
裴璋脸色铁青,如果谢云停将来身边相伴的人是如杜家三少爷那样的青年才俊,他甘心退让,可是庆喜班头牌那样品行低劣的人...怎可玷污了他心中如高悬的明月一般的大小姐。
“大小姐何时何地听戏不可,何必,何必晚上在房间内听戏呢?”他生怕自己误会,思想龌龊猜测谢云停。
怎料,谢云停听后哈哈大笑,“裴先生是天真呢,还是故作天真了,大晚上的,听戏,自然是听床帏间的靡靡之音。”
她笑的花枝乱颤,裴璋却无端心从火起。
“这么说,裴先生可明白了?”女子眉眼轻挑,明明她坐着而裴璋站着,裴璋却感觉自己被居高临下俯视着。
“我不明白!”裴璋声音冷涩,“那头牌有什么好,大小姐就是想要找人,至少也应该找个身家清白品行端正的!”
“比如说呢?”
兔子急了还咬人,看来自己是真把人惹急了,谢云停内心期待不已,眼睛亮闪闪地盯着裴璋。
“比如说——我!”裴璋豁出去了!
既然女子想要找男人,那为什么不能是他?
至少,他对大小姐,是真心真意的。
下一刻,裴璋鼓足了勇气上前,俯身将女子压在身下,气息急促地吻住了那双鲜艳的薄唇。
从未有过经验的他,始终不得章法,只凭借着本能双唇相贴,可即使只是双唇交接,那份柔软,也足以让他喟叹。
可唇上是火热的欲焰,裴璋的内心却一片悲凉。
他知道,他不该如此小人行径,可是,只要想到女子和那样的人亲密在一起,他都难受地想要发狂。
既然无法做君子,那就索性沉沦吧...
裴璋闭上了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