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之舟无言以对,兰晴萱的嘴角抽了抽,她看了一眼米之舟那张胀得通红的脸,再看到他心不甘情不愿的眼神,心里倒觉得有些好笑。
两人进去之后,兰晴萱见屋子里极尽奢华,比起王府里的摆设来也是一点不差,只是米之舟的品味明显有些欠缺,里面的东西虽然华贵,但是却透着几分暴发户的气息。
米之舟见事已至此,再无转弯的余地,于是只得命人寻来新的床单被套换上去,再备了一些新的生活用具。
米之舟的夫人龙氏早前就听得下人来报了说米之舟带了人进来,此时又见简钰和兰晴萱排场极大,她的心里也有些担心,也不敢造次,只好在外面等着。
米之舟出去之后吩咐了龙氏几句,龙氏的眉头皱了一下,却极快的点了点头。
因简钰和兰晴萱临时决定在府衙住下,所以简钰就命人把他们的东西都搬了过来,一时间府衙的后院心成了一团。
米之舟离开这后,简钰轻声道:“我估莫着最多三天的时间,米之舟就会把南方这些州府的官员全部请到这里来,这原本也不打紧,只是我到时候必定要去应付,如果我没有估错的话,米之舟应该也会让他的夫人到你这里来,到时候你要小心应对。”
兰晴萱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好了,我知道分寸的。”
简钰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抚了一下她平坦的小腹道:“都怪我无能,让你和孩子受苦了。”
兰晴萱轻笑道:“只要能跟在你的身边,我都不觉得苦,孩子也不会觉得苦。”
简钰的眼里俱是温柔,兰晴萱又道:“我倒觉得我这次跟你到这府衙来是跟对了,这里的环境比起外面的来好得多,我看这里的东西乏值钱的物事,想来里面也很多好吃的,我刚好休息一下,好好调理一下身体。”
简钰闻言笑了笑道:“那倒也是,我们出来带的那些补品也快吃完了,米府这边肯定是不缺的,你要吃什么让他们去做,不用跟他们客气。”
他说完这句话后眼睛一眯道:“他们平素鱼肉百姓,今日里也让我们鱼肉他们一回。”
兰晴萱听到他这句话轻笑一声,她看着他道:“这事就有点大了,王爷,我出身清白,虽然学了些本事,但是那些本事中却不包含鱼肉别人之事,王爷似乎对这事有些研究,若是得空的话,可不可以教教我,怎样鱼肉他们?”
简钰笑道:“这事还用我教吗?这鱼肉他们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你想怎么折腾他们就怎么折腾,最好是往死里折腾他们,让他们这一生都忘不掉你就行了。”
兰晴萱闻言失笑道:“可是我天性善良,做不出太出格的事情来,那可怎么办?”
“那就把你对付李氏和崔氏的手段拿出来,挨个他们的身上试,我相信效果会非常的好。”简钰淡淡地道:“左右这一次事情之后,这里也没有几个人能活得下去。”
兰晴萱见他的眼里有杀机溢出,她知这一次南下见到的事情已经把简钰激怒了,他这一次怕是要血洗南方的官场了。
她轻声道:“朝堂上的那些事情我不懂,但是我知道你做事有你的法子,你要如何处理这些贪官我没有意见,只是简钰,这件事情错的根源并不是他们,只是官场的风气已经恶化了,他们买官原本就是为了赚钱而来,若是他们这些年来没有做下十恶不赦的事情,还是能饶他们一命就饶他们一命吧!他们家里的父母与孩子终究是无罪的。”
简钰的眸光顿时温和些,他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道:“晴萱,你太善良了,官场上的那些事情很多时候如果你放过了他们,他们很可能就会反咬你一口,这中间牵扯的事情太多,关系更是盘枝错结,所以有的时候是绝不能心软的。”
兰晴萱轻抿了一下唇,简钰又道:“这一次瘟疫的事情你也是知晓的,他们压着手里的药材欲高价出售,这样多耽搁一天,又有多少的百姓会丧命?”
兰晴萱一想这件事情的确如此,不说别的,光说这一件事情,这一次屯药坐地起价的那些官员就罪无可絮,他们就算是再想赚钱,这样的钱也是绝计不能赚的。
她轻轻点了一下头道:“你说得很对,这件事情是我想得太过简单了。”
“不过你今日说的话我已经记下来了,往后在处理那些官员的时候,若是没有参与屯药的人,之前也没有做过其他太过份事情的人,我会额外开恩。”简钰轻声道。
兰晴萱微微一笑道:“简钰,百姓有你这个王爷,是他们的幸事。”
简钰轻轻的搂着她道:“你说错了,显然有你这个王妃是他们的幸事。”
兰晴萱闻言轻轻一笑,简钰的下巴轻抵着她的发,眼里满是暖意。
第二天简钰就开始挑剔起伙食来,饭菜不能太热也不能太冷,吃的东西不能太精,也不能太细,然后每天餐后要有甜点,餐前要先喝汤润胃,甚至让府里下人半夜起来做各种吃食,炖燕窝。
短短几天的时间,就将整个府衙折腾的人仰马翻。
后宅里的事情是龙氏在管,她原本想先来见见兰晴萱,和她拉拉家常,却直接被简钰拒之门外,再加上第二简单等人都住进了府衙,刹那间,府衙里热闹非凡。
因为简钰下令让众人折腾府衙里的人,这些人个个都出身不凡,在京城里也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小姐,虽然平素性子都还不错,不是那捉擅长折腾人的人。
但是在后宅之中,各种争斗不断,他们之前虽然没做过那样的事情,但是不表示他们没有见过。
于是乎,每个人都拿出看家的本领,变着法子折腾他们,一时间,整个府衙的后宅人仰马翻,众人再报上他们的姓名以及背景,这小小府衙里的人又有谁敢不听他们的安排。
因为他们的加入,让兰晴萱的战斗力看涨,折腾起人来也更加的得心应手。
米之舟之前还想着再捞一些钱就可以卷铺盖走了,只是眼下的光景,他就算是想卷铺盖走也不可能,家里的媳妇孩子老娘都在简钰的监视中,且他还有无数的钱银在简钰住的那间屋子里。
平素里鱼肉百姓的米之舟,此时只觉得他为米粥,简钰就是锅鼎,是要把他给直接煮了!
几日折腾下来,他只觉得自己瘦了一大圈。
好不容易等到第三日,南方几个州府的官员到达之后,他才略舒了一口气,等简钰把他们压榨完之后,想来也就要从他家里搬出去了。
这日一大早,米之舟就亲自来请简钰到一旁的议事厅里去议事。
简钰已经把这里的一切都交待好了,于是极为淡定的去了。
简钰才一离开,龙氏就来求见兰晴萱。
兰晴萱知道龙氏她是必定要见上一面的,所以也就没有再推辞,让锦娘把田问秋和上蒋湘婷也请了过来。
龙氏进来之后,兰晴萱见她的身后还跟着好几位夫人,原本龙氏见兰晴萱不愿意见她,就带着其他州府的夫人一起来见兰晴萱。
兰晴萱虽然住在米府,但是她是洛王妃,是所有人中间地位最高的那一个,所以她坐在主位上,看着她们向她行礼。
龙氏见兰晴萱虽然清瘦,但是却很是端庄,只淡淡往那里一坐,气势十足。
她微微一笑道:“王妃过府几日了,之前王爷一直说王妃身体不是太好,不让我们打扰,所以一直没来给王妃请安,还请王妃见谅。”
兰晴萱的眼里满是淡淡笑意道:“米夫人客气了,王爷心疼我,所以难免有些大惊小怪。”
几人寒暄一阵之后,龙氏见她不是那么不好说话,于是浅笑道:“王妃如此平易近人,实是我等之福,不知王妃打算在这里呆多久?”
兰晴萱一听她这句话就知她是来打听消息的,她又岂会让她们如愿,于是四两拔千斤地道:“我只是一介妇道人家,平素也不管事,王爷要在这里呆多久,我就呆多久。”
龙氏见什么都没有问出来,难免又有些失望。
却听得兰晴萱又道:“不过我见府里的风光,比起京城来一点都不差,南方又是风景绮丽之处,王爷这一次虽然领了差事,但是主事之人却是九皇子,到时候九皇子进京叙职就好,我和王爷也许会留下来长住也不一定。”
龙氏的面色顿时有些难看,这几日已经让他们应付的想哭,若是兰晴萱他们在这里久住,只怕他们的小命也得被折腾掉。
兰晴萱的眸子里却满是温和地道:“怎么?米夫人似乎不太高兴我和王爷在这边住下来?”
龙氏忙道:“没有的事,王妃能住在这里,是我们的荣幸。”
田问秋和蒋湘婷互看了一眼,两人轻笑出声。
田问秋微笑道:“我也无事,若是王妃在这里久住,我也陪着王妃,这是我第一次下江南,这边的风景和京城果然完全不一样,我也很喜欢。”
兰晴萱淡淡一笑,蒋湘婷也道:“是的啊,这里真的很漂亮,风景美得紧,让人看了一眼之后就再也不愿意离开了!”
三人一言我一语,听得龙氏更加头大,她觉得她似乎开了一个不是太好的头。
正在此时,一个丫环进来道:“夫人,东西都准备好了。”
龙氏点了一下头后道:“王妃到达米府之后,我还没有为王妃接风洗尘,今日里王爷和老爷去处理公事,我们不如也在后宅里聚聚,权当我为王妃接风洗尘。”
龙氏出身于江南的名门望族,身份也不低。
所以她接人待物,还是有些大家主母的风范。
兰晴萱微微一笑道:“米夫人有心了。”
她这么一说便是同意了,于是众人起身去一旁的饭厅,几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兰晴萱见龙氏给身边的丫环使了一记眼色,她的眸子里透过一丝了然,却装做没有看见,直接跟着龙氏出去了。
龙氏等众人离开那间屋子的时候,轻轻松了一口气。
饭厅距兰晴萱住的那间屋子不算远,走路不过百来步。
几人进去之后,里面有好些夫人小姐给兰晴萱行礼,她们是身份略低一点的官员夫人和府里嫡出的小姐,一时间,饭厅里满是轻言侬语,衣鬓生香。
龙氏拥着兰晴萱在主位上坐下,兰晴萱也推辞,众人坐下之后,龙氏就亲自给兰晴萱布菜。
兰晴萱的嘴角微微一扬,也都笑着受了,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整个饭厅的气氛看起来极好。
龙氏给兰晴萱布了不少的菜,却一直没见她动筷子,龙氏的心一沉,却含笑问道:“可是这些饭菜不合王妃的胃口?”
兰晴萱微微一笑道:“那倒不是,江南的这些小菜做得都比京城的要精致,再则我自己也是南方人,也更喜欢这些菜式,只是我和王爷一路走来,遇到了不少想要我性命的人,所以吃饭之前我都会细细查验一番,还请夫人见谅。”
龙氏的脸色有些不太自然,她浅笑道:“王妃身份高贵,小心一点是自然的。”
“这事也不是本妃针对米夫人,只是习惯罢了。”兰晴萱淡然说着,手却已经从怀里取出银针,插在她面前碗里的饭菜上。
她手里的银针一插上去,银针就变成了黑色。
如此变故,在场所有人的面色大变,所有人忙将手里的筷子扔掉些,不少人有些惊疑地朝龙氏看去。
这宴席是龙氏操办的,她们大多数只是客人,这里有下毒机会的也只有龙氏一人。
龙氏更是吓得面血色,与此同时,吕萼儿大声道:“有人要害王妃,来人,把门关上!”
她的话音一落,便有好几个暗卫将饭厅的几个进出口团团围了几来,今日来用膳的都是闺中的妇人和小姐,个个都手无缚鸡之力,她们当中虽然有些是有见识的,但是又何曾见过这样的局面,顿时所有人的脸都吓得一片苍白。
兰晴萱看了看手里的银针,似笑非笑地道:“米夫人,这事你是不是该向本妃解释一二啊?”
她的语调很是平缓,听起来也极为温和,只是她如今身上的气息早非当年在兰府可比,此时淡淡地看了龙氏一眼,便让龙氏觉得后背透凉。
龙氏急道:“王妃开恩,这事情必定有什么误会!这里是在我家里,我怎么可能做下那样的蠢事?”
“听起来也很有道理。”兰晴萱的面色淡然:“但是就算有些人胆子太大,自认为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然后做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龙氏听出她话里的影射,她咬着牙道:“这些饭菜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如今只怕是王妃面前的那一碗才有问题,这事难保是王妃一手策划的。”
“大胆!”锦娘冷喝道:“听你这话,还是王妃要陷害你不成?”
“这件事情到底发何,王妃自己心里清楚!”龙氏今日是有其他的算计,但是却并没有要害兰晴萱的心,此时出了这样的事情,龙氏再想起一些关于兰晴萱的传闻,便觉得这件事情只有可能是兰晴萱做的,所以才会大着胆子说出这句话来。
锦娘的眉头皱了起来,正欲说话,兰晴萱却拦着她道:“看来米夫人对本妃是有些意见的,若是本妃面前的这碗菜出了问题,那么米夫人的怀疑也是对的,这样好了,请米夫人自己派人验一下这些饭菜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吧!”
她说完又淡定无比的坐了下去,似对这件事情并不关心,她没让她身边的人去验,那就表示她心里没有鬼。
龙氏听到她这句话,心里有些惊疑不定,却还是道:“若是这些饭菜验出来真的有问题的话,我定会给王妃一个交待,若是其他的饭菜没有问题的话,还请王妃给我一个说法。”
兰晴萱云淡风轻地道:“自然。”
龙氏见她这般淡定心里倒又有些不太确定,只是她也是从宅斗里出来的人物,是有些胆色的,此时遇到这样的事情,她知道如今一个处理不当,只怕会引来极为可怕的后果。
而龙氏对这些饭菜又是极有信心的,于是她的眸光微动,让身边的丫环去验那些饭菜看看是否真的有毒。
丫环的身上都戴着银和簪,此时听到她的安排之后就将头上的发簪取了下来,然后去验那些饭菜。
发簪插上去之后,直接就变成了黑色。
若说之前兰晴萱插银针时说饭菜有毒,那些夫人小姐们还不是太信的话,那么此时下毒的事情就是铁板钉在钉子上了。
龙氏的眼里满是难以置信,她急道:“这不可能!”
她说完自己拔下簪子去试毒,无一例外,今日里这两桌饭菜都是有毒的。
龙氏的眼里满是惊恐,她喃喃地道:“怎么会这样?”
其他的夫人小姐看到她都往后退了些,有人道:“米夫人,你今日这样做是什么意思?是想杀人灭口吗?”
龙氏咬了咬唇,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此时就算是想辩解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无从辩解起。
锦娘看着龙氏道:“这里所有的饭菜都有毒,就算是我们想做手脚也没有机会,方才我们是最后进的饭厅。”
她说完这句话后眸光冷了些道:“这件事情,米夫人现在是不是要给我们王妃一个说法呢?”
龙氏此时心里乱成了一团,的确,兰晴萱以及她身边的所有人都是在她后面进来的,最重要的是,今日设宴一事她之前并没有通知兰晴萱,所以兰晴萱根本就不会知道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下毒的机会。
她自己没有下毒,兰晴萱也没有下毒,那么下毒的人会是谁?
她咬了咬牙后大声道:“今日之事我必定会给王妃一个说法,请王妃给我一点时间。”
兰晴萱的眸光浅浅淡淡地落在她的身上,问道:“这件事情如今直白又明了,不知道米夫人还要什么时间?是想拖延时间吗?”
龙氏初时见她看起来性子温和,以为她是个好欺负的,此时见她语调虽然温和,问的话却不留一点情面,虽然不是咄咄逼人,会也寸步不让。
那种居高位的贵人身上才有的气质她此时在兰晴萱的身上看到了。
她轻咳一声道:“不是我想拖延时间,而是这件事情确实存在一些疑点。”
兰晴萱淡淡地道:“米夫人方才说是本妃自己给自己下毒,然后证明我根本就不可能下毒之后就让我给你时间再去细查,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查什么?”
她说完这句话后定定地看着龙氏道:“今日我们都是客,你是主,我们这些人没有一个有下毒的机会,如今已经能证明这下毒的人必定是府衙里的人,只要是府衙里的人,不管是下人的手笔,还是你们这些主子授意的,这个责任你就不可能推脱得掉。再则我和王爷的身份摆在那里……”
龙氏听到她这番话后只觉得汗透重衣,眼里有了一抹恐惧。
兰晴萱的眼里冷意浓浓,锋芒毕露,冷笑道:“米夫人现在是不是可以跟本妃说说你们处心积虑地要害本妃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打的是什么算盘?”
龙氏急道:“王妃,这件事情是一场误会,我和老爷没有半点害王妃的心思!不说别的,光说这些天来王爷和王妃住在这里,我们无不尽心尽力的伺侯啊!”
兰晴萱淡笑道:“是啊,这些日子你们伺侯我和王爷的确是很尽心尽力,而我们的身边也一直有暗卫护着,一般情况下,你们的确是没有害我们的机会。”
龙氏的面色更加难看了,兰晴萱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若是夫人,我肯定也不会在前面几天下手,因为根本就没有下手的机会。”
她的眸光微微一转,浅浅一笑道:“但是今日就不一样了,府衙里人来人往,不说别的,光说今日里来赴宴的夫人和小姐就有十几个,人多一乱,要下手也就有机会了,就算是被人识破,也能把事情往别人的身上推,米夫人,你说本妃分析的有没有道理啊?”
兰晴萱明明是极舒缓的语调,却听得龙氏只觉得巨大的压力朝她袭了过来。
那种感觉是极度不好的,她想要摆脱兰晴萱释放出来的压力,却发现她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她的呼吸也不自觉的急促了起来。
兰晴萱冷冷一笑,目光越过龙氏看向在场其他的夫人小姐。
今日能到这里来赴宴的夫人小姐和米之舟的关系不错,在此之前,她们甚至已经协商过,今日里在寻个机会好好对付兰晴萱,只要工钳制往了她,那么要对付起简钰来,那也算是有了一些把握。
却没料到兰晴萱先发制人,此时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在龙氏的身上,她们若是出言相帮的话,兰晴萱肯定会说她们是同罪。
洛王的正妃是朝庭的一品诰命,虽无实权,但是影响极大!
谋害洛王妃这样的罪名,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都是承受不起的。
她们互相看了看,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帮龙氏。
当兰晴萱的眸光扫过来的时候,她们下意识的想要避开。
兰晴萱看到这光景,心里有如明镜,当下淡淡一笑道:“米夫人?你没有其他的想法吗?”
龙氏咬了咬牙道:“今日之事,王妃似乎了若指掌,是我小瞧了王妃。”
兰晴萱闻言笑道:“这世上小看本妃的人很多,不缺你这一个。”
龙氏看着她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不知道王妃今日想要怎么样?”
“你这句话本妃听不懂。”兰晴萱的眉眼弯弯:“什么叫本妃想要怎么样,而是本妃想要问你,你想要怎么样?”
她的话说到最后,眸中只余清冷,看不到一了丝温度。
龙氏正欲说话,夜澜进来道:“王妃,方才属下经过你和王爷的住处时,看到他们在你的屋子里偷东西。王爷此时在忙,不方便处理这样的小事,所以属下就来请示你,要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他一进来,四周的暗卫人数再翻一倍,将不大的饭厅围得像铁桶一样,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夜澜说完,便将一个丫环两个小厮扔在了地上。
那个丫环兰晴萱认得,正是她离开的时候,龙氏使眼色的那个丫环。
那丫环此时已经吓破了胆,白着一张俏脸伏在地上。
在她的身上,搜出了一大堆的银票和帐本,以及各种值钱的珍宝。
兰晴萱冷笑道:“米夫人当真是会持家,养出家贼来也就算了,这家贼的胆子也太大了些,竟偷到本妃和王爷的身上来了,本妃今日还真是开了眼界。”
龙氏和米之舟在兰晴萱和简钰住进那间屋子的时候,没来得及收拾里面的一切,只是他们之前一直存了几分侥幸,那些东西他们藏匿得极好,希望简钰和兰晴萱没有发现。
他们原本打算等兰晴萱和简钰离开的时候再去处理那些东西,却听到兰晴萱说要在这里长住,他们当即便急了,便趁着兰晴萱和简钰不在屋子里的时候把东西偷出来,却没料到竟被夜澜抓了个现形。
龙氏原本苍白的脸此时更加苍白了,她怒斥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偷到王爷和王妃的屋子里去了!来人,把他们拖出去乱棍打死!”
兰晴萱淡淡地道:“米夫人这是要杀人灭口吗?今日里本妃也真是长了见识,米府里的奴才先是在没有主子允许的情况下在饭菜里下毒,然后有人背着主子去偷东西。米夫人,你是打算将府里的下人全部打打杀吗?”
龙氏的身体不由得抖了一下,兰晴萱弯腰将地上散落的银票捡了起来,笑道:“如果本妃没有记错的话,之前米大人曾说王爷说,米府也是空得没饭吃了,虽然本妃记得我和王爷出门的时候有些匆忙,没带这么多的银票,这屋子里凭空多出十来万的银票来,实在是有些古怪,但是这银票肯定是不米府的,那就只能是我和王爷带来的了。”
她说完轻斥了锦娘一句:“平素让你好好管帐,你竟如此糊涂,身边还有这么多的银票都不知道吗?”
锦娘会意道:“是奴婢忘记了,请王妃责罚!”
简单的一番对话,已经确定了那些银两的主人。
十万两银子在这个朝代不算小数目。
兰晴萱方才已经点了出来,米之舟已经在他们的面前哭过穷,说他没有银子,此时从那间屋子被人偷出这么多的银子来,那就肯定不可能是米之舟的了。
原因很简单,米府既然没有银子了,又怎么可能还放了十万两银子在房间里?
龙氏闻言有口难辩,这话是米之舟之前说的,且还是当着简钰的面说的,此时她若是跳出来说那些银子是他们的,那么就是在骗简钰。
在大秦,你骗谁都好,千万不要骗洛王。
曾经有个官员在简钰的面前说过一句谎话,直接被简钰用线把嘴巴给缝了起来。
此时这事已经闹成这样,龙氏也已经很清楚的知道,今日里不但她和米之舟有些算计,只怕兰晴萱和简钰也早有算计。
在简钰和兰晴萱的面前,他们的那些算计似乎有些不够看。
龙氏袖袍下的手握成了拳,手死死的捏着掌心的帕子,此时帕子已经皱成了一团。
兰晴萱看着龙氏道:“这件事情难道米夫人没有话要对本妃说吗?”
龙氏想说,她该说的话已经全部被兰晴萱截住了,此里根本就无话可说,而那些不该说的话,到此时自然一个字也不能多说!
她咬着牙道:“是我驭下不严,请王妃责罚。”
兰晴萱笑了笑道:“好一句驭下不严,这一个词米夫人是不是打算就将所有的一切都推得干干净净?”
龙氏轻声道:“我没有推脱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这一次下毒的事情,也不是我和老爷的意思,若是王妃不信的话,可以自己查。”
兰晴萱笑了笑道:“你们是米府的主人,自己府里的事情都弄不清楚,也就显得你们太过无能了。只是这件事情让本妃来查的话,那么自然就需用本妃自己的法子。”
她说完在居中的椅子上稳稳坐下来道:“萼儿,你来告诉一下米夫人,若是有人陷害本妃,又偷了本妃和王爷的东西的人,是要怎么处罚的?”
吕萼儿上前一步道:“王爷说了,对付那些品格低劣之人,不需要对他们太过客气,但是王爷本身又是不太能见血的,所以就发明了几个雅致的处罚办法。”
“说给诸位夫人听听。”兰晴萱淡淡地道。
锦娘知她有孕在身,身子骨又较弱,怕她累着饿着,亲自去炖了一碗燕窝给她端了过来。
她此时也饿了,懒得去管屋子里站了多少人,她淡定无比的吃着燕窝。
吕萼儿应了一些声道:“这几个刑罚第一个叫做藕断丝连,就是把人十根手指一根根拔下,但是手上还有筋骨,一般拔下来的上,上面还会连着几根筋,所以才有这么个雅致的名字。”
在场所有的夫人小姐都呆在了那里,她们都知道十指连心,那样把把手指拔下来,那种痛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自然也是极度可怕的。
兰晴萱的目光扫了众人一眼,见众人的面色发青,她的嘴角微微一勾,淡笑道:“还有呢?”
“还有一个叫红烧排骨,这个就简单直白得多,王爷的手下有好几个刀和法不错的暗卫,能把人身上的肋骨全部剔下,因手法高明,所以把肋骨全部剔完的时候,一般情况下人还会活着,能清楚的看到里面的内脏。”吕萼儿淡声解释道。
兰晴萱是大夫,知道人的肋骨就算全断了,一时半会也死不了,只是没了肋骨的人,皮会粘在内脏上,那迟早也是要死的。
对于这些刑罚的项目,她其实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手段,不可谓不狠,比起什么满清十八大酷刑那是一点都不差。
她扫了屋子里诸女一眼,里面已经有不少人吓得腿软,胆子小一点的,竟直接晕了过去。
兰晴萱笑了笑,问道:“还有其他的吗?”
“有的。”吕萼儿微微一笑道:“还有一个叫一顶冲天,其实也是很简单的,就是像吃猴脑一样把人的天灵盖揭开,然后能看得到人的脑髓,可以在里面添一点东西,只需一点点,就能让人神经错乱,生不如死。”
此言一出,不少妇人跪在了地上,大声道:“王妃饶命啊!这件事情不关我们的事情,都是米夫人和米大人的主意!我们只是听从他们的安排拖住王妃罢了!”
另一个妇人忙附和道:“王妃,是龙氏让我们过来的,她说王妃身子不好,性子又软,很好拿捏的,只要王妃在我们的手里,王爷就不敢对我们的相公怎么样!但是我们真的不知道龙氏她竟在饭菜里下毒,欲置王妃于死地啊!”
“是啊,是啊!”那妇人旁边的一位小姐也道:“我们实在是没有料到米夫人竟如此恶毒,为了毒死王妃,此时竟连我们也要杀!”
这一连串的事情,已经吓破了她们的胆,此时吕萼儿的话成了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于是便将她们所有知道的一切都招了。
龙氏此时已经面无血色,呆愣愣地坐倒在地。
兰晴萱含笑问道:“不知道米夫人想选哪一种刑罚?”
龙氏把吕萼儿的话在脑中过了一遍,两眼一翻,直接就晕了过去。
吕萼儿有些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方才看着还挺凶的,我还以为是个狠角色,却不料竟是个软脚虾!”
兰晴萱看到那些夫人小姐们瑟瑟发抖的样子笑了笑道:“龙氏晕了,这件事情想来一时半会也查不清楚,几位夫人先在这里休息休息,本妃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等本妃把事情处理完之后再和你们说话。”
她这样说,没有一人敢违逆她的意思,齐齐应了一声。
兰晴萱从饭厅出来时对夜澜道:“派几个精干的暗卫把这里的守死,一个都不要放走。”
夜澜应了一声,他平素见兰晴萱说话做事都很是温和秀气,今日在对付这些夫人小姐的时候也没有疾言厉色,却生生把那些夫人小姐给吓得什么事情都招了出来,这中间也可见她的手段以及对人心精准的把握。
吕萼儿走到她的面前微微一笑,兰晴萱也笑了笑,龙氏自然是不敢下毒的,这毒是她之前让吕萼儿下在厨房的大水缸里,那些菜被水洗过或者加了些水进去烧制,都会使菜中有毒,只是这毒并不是多霸道的毒,只是寻常的泄药,就算是有人误食了也就顶多拉拉肚子就好。
这事只怕龙氏是没有机会查明白了。
兰晴萱扭头问夜澜:“王爷那边现在怎么样呢?”
夜澜答道:“王爷今日见到那些官员的时候,他们就在敬王爷的酒,看那光景,似乎是想把王爷灌醉。”
兰晴萱一听就恼了:“王爷现在的身体,哪里能喝酒?”
“是。”夜澜轻笑道:“所以王爷到现在都滴酒未沾,王妃大可放心。”
兰晴萱现在对于简钰的身体一点都不放心,他的旧伤复发,又染上了疫症,虽然如今疫症已除,但是他身体的情况却容不得一点乐观,此时是滴酒都不能沾的。
她敛了敛眉道:“王爷在哪边,我现在过去看看。”
“我带王妃过去。”夜澜轻声道:“我来之前王爷说要对付那些官员不是难事,难的是他们一直哭穷不拿钱,王爷也不好直接带着人抄他们的家。虽然现在整个府衙都在我们的控制下,但是多耽搁一天,就要死很多百姓,此时和他们实在是耗不起。”
兰晴萱的眸光冷了些,她扭头看了夜澜一眼,夜澜轻轻掀了一下眉,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今日里简钰的暗卫全部出动,整间府衙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兰晴萱之前就知道简钰住在这里,就是想让米之舟把这边几个州府的府尹并县令全部请过来,因为若由他去请的话,反而会让他们生出防备之心,但是如果让米之舟去请的话,就又是另外一种感觉了。
她今日一早就知道,这一次南方诸衙门的头头们都来齐了,简钰这一次可以一网打尽了。
她知道这是处理这一场瘟疫最后要处理的事情,处理好了,往后南方就会一片太平,但是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会引来巨大的动荡。
她的眸光敛了敛,跟着夜澜到达大厅前。
她才走近,就听得里面传来说话声,她隔得远,听不太清楚里面在说些什么,但是却能感觉得到此时里面说话之人的情绪极为激昂。
兰晴萱正众推门,锦娘轻声道:“王妃身份高贵,又岂是这些个官员能看的?”
她说完就往兰晴萱的头上戴了一顶纱帽,兰晴萱到这个朝代这么长时间了,还是不太习惯女子出门戴着纱帽的习惯。
但是却还是听从锦娘的安排,把纱帽戴在了头上。
她将纱帽戴好之后,锦娘替她将那扇大门推开了。
兰晴萱今日着的是一件青色的丝制锦衣,上面绣着精致的花纹,款式也很简单,但是此时穿在她的身上却有一种难言的清贵之气。
在场很多官员都不认得到兰晴萱,此时那么官员都喝了些酒,胆子也比平时大了些,当即喝道:“哪里来的无知妇人,这里是你能闯的地方吗?来人,把她给本官轰出去!”
他身边的小厮就要来拉兰晴萱,但是还没有靠近,就直接被夜澜一脚踢飞,他冷喝道:“大胆,竟敢对洛王妃无礼!”
他这么一喝,那些官员都吓了一大跳,他们之前虽然也曾听说简钰宠妻如命,但是却又觉得像简钰那种性子的男子,再怎么宠妻也是有个度的,此时见兰晴萱直接闯进只有朝中官员才能来的议事厅,而简钰没有半点阻止的样子,他们便隐隐觉得,只怕简钰宠妻这件事情是真的了。
简钰见夜澜把兰晴萱带了过来,他当即就瞪了他一眼,夜澜的头微微一低,没敢说话。
简钰皱眉问道:“你怎么来呢?”
“今日里有人在我的饭菜里下毒被我发现了,我怕有人会对王爷不利,所以就过来看看。”兰晴萱轻声道。
简钰听她这么一说,便知道那边的事情她已经处理完了,她此时平安无事,那就表示她将一切都处理妥当了,他皱眉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毒害你?”
那边米之舟的脸白了白,他是这里的主人,兰晴萱在这里出了这样的事情,那么他就难辞其吝,他当即伏在地上道:“王爷絮罪,这件事情下官一定会彻查!”
“米大人不用查了,本妃已经查清楚了。”兰晴萱微微一笑道:“尊夫人已经招了,毒是她下的。”
米之舟的面色更加苍白了,急道:“贱内虽然愚蠢,但是绝对不敢做这样的事情,王妃是不是弄错什么呢?”
“只米大人的口气,似乎是怀疑本妃冤枉了米夫人呢?”兰晴萱淡淡一笑道:“不巧得紧,还有人指认和米夫人同谋谋害本妃,米大人要不要听听那几位夫人怎么说?”
米之舟当即傻了眼,不知道他之前安排妥当的事情怎么就生出了这样的变故来,他正欲反对,简钰却已经道:“来人,把人带上来,让本王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
兰晴萱让夜澜把那几个已经招供的几位夫人小姐带了过来,她们一进来,里面的官员有好几个变了脸,而米之舟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那几位夫人小姐他都认识,是平素和他往来比较密切的几位官员的家眷。
那几位夫人小姐把方才在饭厅那里说的话全部重述了一遍,米之舟和几位官员都伏在了地上,个个嘴里喊着求饶的话。
米之舟咬着牙:“下官实没有料到龙氏竟大胆至此,竟敢对王妃下毒!这件事情下官必定会细察,若她真做了,本官绝不会姑息!”
简钰冷冷一笑道:“这件事情晴萱已经查得清楚了,还有了证人,米大人还要再查什么?”
米之舟闻言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不敢再说话。
简钰也不理会他们几人,直接拥着兰晴萱随他一起在主位下坐下,他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兰晴萱淡笑道:“这种下毒的小把戏又如何能瞒得过我的眼睛,只是我也有些吃惊,他们哪来那么大的胆子。”
“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简钰冷冷地道。
他这句话的声音不算太大,却也能让在场所有人听得清楚,那些官员互看了一眼,心里已先有了几分惧怕。
兰晴萱叹道:“我现在是没事,只是那些染上疫症的百姓们此时缺药缺得厉害,不知王爷是否已经和诸位大人商议好了对策?”
简钰还没有说话,一位县令便道:“王妃如此体恤那些穷苦百姓,实是他们的福气,只是现在物价飞涨,官府也没有多余的银子救济他们,下官因为把府里的东西全捐了出去,已经有好些天都在吃树皮草根,实在是无法再多拿出一点银子救济他们,实在是惭愧啊!”
他说完仰天长叹,眼里还有一分泪光,似乎真的对那些百姓很是同情,他自己是极度无助。
兰晴萱看他一眼道:“这位大人如此体恤百姓,当真让本妃感动,本妃略通晓些医术,此时见这位大人面色不佳,本妃想替你施一下针,也许能治好你多年的隐疾,若能把你的命治好,想来会有更多的百姓受到你的恩泽。”
那县令之前就听说兰晴萱的医术极为高明,而他的身体原本也算不得太好,之前遍求名医也没有多大的改善,此时听到兰晴萱愿意为他诊治,心里大是欢喜,盼着她真能替他治好身上的旧疾。
他忙道:“素闻王妃能妙手回春,这一次治疫症的法子还是王妃亲自调制出来的,下官能得王妃诊治,实是下官前世修来的福气。”
兰晴萱微微一笑,简钰在旁看了她一眼,眼里的笑意浓了些,他和兰晴萱做了这段时间的夫妻,对于她的性格也有所了解,知她此时说这样的话那个县令怕是要倒大霉了。
他今日原本已经想好要如何处理这里的事情,此时她一来,他便又改变了主意。
兰晴萱取过银针扎到县令身上的几个穴道,那县令见她施针不由得夸道:“下官之前也曾见过几位所谓的名医,他们施针时都需把衣服脱下才能扎准穴位,而王妃却能隔衣认穴,这本事比起那些名医来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这个县令平素就是个口才极好的,此时又存心想要拍兰晴萱的马屁,所以话也说得非常好听。
只是这些话兰晴萱前世就已经听烂了,此时再听一点感觉也没有,她淡淡一笑,往后退了一大步,然后让那个县令面对着米之舟。
那个县令最初不太明白她的用意,只是片刻的光景,他就觉得他的胃一片翻腾,他一个没忍住,嘴里的饭菜直接往外喷了出去,米之舟就在他的面对,那些饭菜直接喷了米之舟一头一脑。
米之舟恶心的想吐,事实上他也真的吐了,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兰晴萱看了一眼两人吐出来的东西后淡淡一笑道:“王爷,他撒谎了,这些秽物里有鱼有肉,而这些东西吃进腹中最多就几个时辰罢了,他说他已经吃了好几天树皮草根,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说完又指着桌案道:“这里只有酒,并无其他的菜式,这就说明他腹中的鱼肉不是他在这里吃的。”
其实这里原本案上是摆了一些酒菜的,只是在简钰进来之后,就让人撤掉了,简钰当时的原话是:“那些百姓都吃不上药,本王又哪里能在这里大鱼大肉?本王要与那些百姓共同进退!”
简钰都这样说了,那些官员自然也就不敢吃了,所以桌上的那些饭菜就全部撤掉了。
简钰看到这种情况,淡淡一笑道:“周县令,这事你是不是得给本王一个交待?”
周县令此时只差没把苦胆水给吐出来了,他做了多年的官,还从未见过这样处理事情的方式,他的面色顿时发黑,忙伏在地上大声道:“王爷饶命!”
简钰冷冷一笑,看着其他们的那些官员道:“方才还有谁跟本王说你们已经吃了很长时间草根树皮呢?晴萱,你来挨个给他们试试!”
那些官员看到周县令那般吐的方式,早已经吓得腿软脚软,忙伏在地上道:“王爷饶命啊!”
简钰笑得温和:“方才好像你们全部都附和了周县令的话,都说你们吃了很长时间的草根树皮了,来吧,都挨个来试一下,刚好也在本王的面前证明一下你们的清白。这样好了,今日里若是试出是真的吃草根树皮的,本王绝不为难你们,但是若是让本王知道,有人刻意在骗本王的话,那么……哼哼!”
那些官员面面相觑,个个面色苍白,没有人敢多说一个字。
简钰的目光扫过众人一眼,眼里满是寒霜,却还是笑道:“机会本王只能一次,若是错过了,本王怕到时候控制不住情绪,到时候对你们做下杀头、抄家、灭门的事情,你们就休要怪本王出手无情。”
洛王的大名,素来伴随着铁血和杀戮,不管他到什么地方,谁得罪了他,他下起手来的狠绝是很难用言语形容的。
所有的官员吓得到浑身发抖,忙伏在地上道:“王爷饶命,下官再也不敢了!”
简钰笑了笑道:“饶命?你们做错什么事情呢?需要本王饶你们的命?”
那些官员们互看了一眼,见大家的脸色都极度难看,这一次简钰已经抓住了他们的错处,完全可以借机抄他们的家!
那些官员此时心里那叫一个悔啊!若是知道这一次到这里来会是这样的光景,他们之前无论如何也不敢来!
他们这一次之所以敢到这里来,不过是因为收到了米之舟的信,说是要九皇子过来查灾情的事情,让他们都过来商议应对之策,这一次药价之所以会狂涨,是因为他们几个州府的官员一起动了手脚,他们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大家一起做了,那就是安全的,又哪里知道简钰竟还没有死!
那些官员狠狠地瞪了米之舟一眼,他们不知道的是,米之舟给他们写的信里都明确的说了这一次是简钰在处理这件事情,只是米之舟的信全部都被简钰劫了下来,然后把所有的信全部换了一下,更是将这一次议事的主角全部写成简单。
那些官员虽然知道简单也算是比较优秀的皇子,但是经验却不是那么足的,所以他们觉得这一次能蒙混过关,所以这一次才会巴巴的过来了,谁知道竟是这样一番光景。
一个官员轻声道:“下官愿意全力助王爷处理这一次的灾情!愿捐出所有的家财购买药材!”
他的话一说完口,其他的官员齐声附和。
此时他们的脸上一片灰败,却也知这是活命的唯一机会。
简钰扫了众人一眼道:“你们如此忠君爱国,体恤百姓,本王很是开心,但是全力这事,听着也挺虚的,这样吧,说说看,你们这一次能捐多少两银子。”
他的话说得轻松,却让他们说出具体数字来,那么就意味着他们这一次都得大出血。
大秦南方的官场,此时基本上被南方本土的高门大户以及富商们把持着,他们的官位大部分都是买来的,若说治理一方的本事那是没有多少的,但是若说敛财的本事,他们个个是高手,官做得越大,那么也就证明他们的家底越厚。
那些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也不知道要捐多少合宜。
简钰淡淡地道:“看你们这一脸为难的样子,本王也不想为难你们,这样好了,本王这里已经替你们写出好了一张清单,你们按照清单上的金额捐款就好。”
他说完让夜澜把他之前就写好的单子拿了出来。
那些官员看到他这样的举动,一个个傻了眼,待他们看到清单上的金额时,一个个额前冷汗直冒,每个人的数字都不一样,但是那些数字都是他们把家业搜罗光之后的最大数字,把简钰写出来的那个数字交完之后,他们家族中的银两只比寻常百姓多上一点点。
他们的心里一阵惧怕,为简钰对他们家族的掌控和了解的程度感到害怕。
他们来时一个个做了各种准备来应付这件事情,可是到如今,他们准备的那些手段没有一件使得出来,就直接折在简钰的手里,最苦逼的是,还得赔光全部家业。
简钰扫了他们一眼道:“你们对这个单子上的金额可有意见?”
那些官员互相看了一眼,没有敢说话。
站在最角落的一个官员道:“回王爷的话,上面没有下官本名字。”
简钰扭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身官服已经洗得发白,这人简钰也认识,知他是龙山县的县令,龙山县是江南所有府县里最穷的一个县,所以没有人愿意到那里做县令。
龙山县县令崔承志,是本朝十年的进士,因家境穷寒无力打点各种关系,再加上龙山县无人肯去,米之舟就将他调到了龙山县。
他做龙山县的县令不过只做了两载有余,如今的龙山县不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却也差不多了,那里民风淳朴,虽然还是很穷,却比前几任县令在任时要好得多。
这一次米之舟也没打算让他来参加这一次的事情,恰好崔承志到龙台县借粮,龙台县的县令就将他一起带来了。
方才简钰在对付其他官员的时候他一直坐在角落里没有说话,也没有插嘴,再加上他从的那个角落又极为阴暗,他也不在简钰对付的官员名单中,所以也没去管他。
不想崔承志此时竟主动站了出来,这一点倒有些出乎简钰的意料之外。
简钰淡淡一笑道:“难得崔县令有这样的心,不知你打算捐多少?”
崔承志坦然道:“下官为官两年半,也算两袖清风,朝庭每月发月银十两银子,平素都被贱内接济贫苦百姓了,这两年下来,也没攒下什么银子,这一次因是出门采购米粮,所以将府衙里库房里的一百两银子全部带了出来,下官愿意将这一百两银子全部捐出。”
简钰扭头看了崔承志一眼,见他今年看起来不过三十左右,长得清清瘦瘦,看起来一副瘦弱书生的模样,只是那双眼睛里却满是精光。
简钰是知道他的政绩的,但是对于他此时这种冒头的方式并不是太过赞同,简钰淡淡地道:“你既然说那一百两银子是你用来买米粮的,那你就拿去买米粮吧!”
崔承志听出了简钰话中的不快,他本是聪明人,也知今日的行事有些冒失,眼里闪过一抹失望,轻应了一声,缓缓退了下去。
兰晴萱在旁看到这副光景,眸子里有了一抹淡笑,这个崔承志虽然清廉聪明,但是方才在简钰面前说的那些话终究是功利了些,简钰此时把他掠在一边不过是杀杀他的性子,这一次南方官场必定会有极大的变动,这个崔承志必定会被简钰启用的。
她在旁看得明白,崔承志此时却有些无奈,他一生才学一直无用武之地,这对他而言何偿不是一种无奈,他之前就听说过简钰的事迹,他发自内心觉得简钰是大秦所有的王爷中最为厉害的一个,却也知他是最不好相处的一个,简钰的心思他也无从揣测,只有暗有郁闷。
其他那些官员知道今日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便跟简钰告假,说是要亲自回去取银子,简钰又岂会不明白他们的心思,当下淡声道:“本王还有事情要和你们商议,让你们的随从回去取就好。”
极轻松的一句话,就把他们所有的后路全部封死,他们想要偷偷离开的念头也只得打消,个个在心里骂:“洛王真的是太狠了!”
只是他们在心里骂完之后又只能直接默默受了,一个个如霜打的茄子,蔫得要死。
米之舟等人此时还跪在地上,虽然如今已经是春天了,地上也不算冷,但是跪得久了,腿脚都是麻的,却又因为他们犯下了错,所以也不敢求饶,简钰不让他们起来,他们也不敢起来。
那些官方来自南方的诸个州府,有的距离有些远,几天才能一个来回,简钰也没打算让他们休息,直接让他们在议事厅里侯着,谁家的下人先把银子筹齐了就放人。
他行事素来强硬,负责值守的暗卫也都继承了他的性子,态度非常强硬。
中间有官员受不了想要闯出去,暗卫们的手锋一亮,那些官员知道,如果是简单在处理这件事情,他们如果硬闯的话,简单可能还不会杀人,但是主事者一换成是简钰,他们看到那森冷的刀锋,就一点都不怀疑那些刀锋会直接落在他们的身上。
因为他们的心里有了这个认知,心里无比的后悔!早知道这样就不来了!
只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他们再也怎么后悔也没有用。
他们这些人出身未必都高,但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家里有钱,所以从小到大,他们基本上没有吃过什么苦,像这样的苦绝对是第一次吃。
简钰在他们的随从回去拿银子的时候,也没打算让他们闲着,他扫了他们一眼道:“本王知道你们是南方诸州府的父母官,平素也算是很忙的,但是那些忙在本王看来多少都有些做作的样子,且这些天来,本王收到不少关于你们的诉状,你们是不是也该向本王解释一二?”
他的语调不算高,但是那些官员已经被他吓得不轻,此时听到他的这番话,心里先紧张了一番,待他们看到简钰让暗卫们送过来的诉状时,他们的脸顿时成了灰色,他们大声道;“没有的事情,冤枉啊!”
简钰淡淡地道:“先都别急着喊冤,本王行事素来公正,从来不偏听偏信,所以如果你们真的有冤情的话,本王自然要为你们正名。但是如果让本王发现,你们是在骗本王话,那就休怪本王不客气。”
他的语调依旧极为低沉,听不出太多的情绪。
但是那些官员们已经开始在心里猜测他的真正用意了,然后他们再看了看手里的诉状,只觉得如坠冰窖,他们当初花钱买官,原本就不是为了造福百姓,而是为了敛财,他们之前发现他们上一任的的官员在做了几个官之后,个个身价暴涨。
所以他们一开始的目的就很明确,且他们这几年来也的确是赚了不少的钱,只是简钰一来,就让他们连本带利全吐了出来!
此时简钰又来跟他们清算这中间的细节,他们一个个在心里叫苦不已!
他们轻声道:“王爷,这些事情不过是那些刁民乱编的,没有的事。”
“是吗?”简钰淡声道:“本王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坐过堂了,今日里也想好好感受一下,那些和这些诉状有关的百姓,本王也请暗卫把他们全部请来了,你们就当着本王的面一一对质吧!还是那句话,若是他们陷害了你们,本王必定会替你们出头,但是如果那些事情是真的话,那么你们就要小心你们头上的乌纱帽了。”
那些官员一听简钰这番话,一个个直接傻了眼。
他们原本以为简钰这一次把他们请来,不过是为了敛财罢了,却没有料到他真正的目的竟不是那些钱财,而是要清理整个南方的官场。
这动作不可谓不大,这行事的魄力也实在是吓人!
他们自己心里都清楚,若是仔细清算起来,在场的这些人手里哪个手上都沾满了百姓的鲜血,为了敛到更多的钱财,他们平素可以说是不折手段。
他们一直都觉得那些平民百姓是不可能有翻身的机会,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在他们的手里必定能捂下来,绝不会让上面的人知道。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被上面的人知道了,只要事情不闹得太大,他们只需多送一些银子就将把事情给遮盖下来。
他们从来就没有想过有朝一日简钰会替那些平头百姓出气!
他们咬了咬唇,身体不自觉地发起抖来。
简钰看到他们的反应后冷笑了一声,兰晴萱就坐在他的身边,这几日她知道简钰一直都没有停,她是知道简钰的暗卫个个都是极为厉害的,却不知道他们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走遍南方的几个州府,收集到这么多的资料。
她不知道的是,这些资料不全是简钰这几天收集的。
早在简钰和她分开之后,他就存了必死的念头,然后一方面控制疫情,一方面收集诸我资料,准备血洗南方的官场。
只是当时他下的决心比现在还要大,因为当时他以为他必死无疑,所以当时是打算将他们当场正法的。
而今他身上的疫症之病已经治得差不多了,兰晴萱也回到了他的身边,他能再活下去,所以他就将这些事情全部重新规划了一下。
这些官员贪污成性,行事太过残暴,他没打算给他们留活路,但是要把他们杀也需要合适的理由和借口,所以他此时要做的就是收集证据。
证据这种东西在这些劣迹斑斑的官员身上收集,其实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事情,现在就需要他们挨个认罪,这些资料收集好了之后,以后有大的用处。
简钰见兰晴萱看着他,他轻声道:“是不是累呢?要不你先回去休息?”
“如今这里也乱成一团,我没法子休息,不过审案这事我还真没有兴趣,且这里味道太过难闻,我先出去走走。”兰晴萱轻声道。
她现在有孕在身,对于各种味道极为敏感,方才她用银针让那个县令吐了那么多的脏东西之后,她的心里其实就有些恶心,只是因为当时的情况还需要她在这里,所以了她才一直强自忍受着。
而此时这里的情况简钰已经完全掌控,那些官员被简钰吓得狠了,有些胆小的已经屎尿横流了,这里的味道已经极度难闻,再呆下去,她怕她真的会吐。
简钰见她的面色有些苍白,心疼的不得了,轻声道:“你先出去,我把这些事情处理完了之后就来陪你。”
“不用急。”兰晴萱微微一笑道:“你先把事情处理好,处理完再来陪我也不迟,再则我也就在这议事厅的外面侯着,也不担心你会跑掉。”
简钰听到她这句话后轻笑一声,他今日从进来到现在就没有给任何人好脸色看,此时却对着兰晴萱这么笑了,下首的那些官员大多都傻了眼,他们之前听说简钰宠妻宠得厉害,却不知道他竟宠兰晴萱宠到了这个地步,允许她和他一起坐在高位之上,对她说话和颜悦色。
此时那些官员只盼着简钰的心情能好一些,那样也就更好说话,能放他们的一马。
只是简钰的脸在兰晴萱离开之后又板了起来,把他们心里的那些期盼全部打落。
恰在此时,一个暗卫带着一个年迈的老者走了进来,米之舟的脸顿时成了猪肝色,身体也不自觉地抖了起来,那个老者,米之舟再熟释不过,他占了那老者的屋舍和田地,还让衙差把老者的大儿子打残,二儿子打死,三儿子流放,再把老者的小女儿欺侮,那女孩儿受不了那样的委屈,当天就上吊自尽了。
这件事情米之舟自认为捂得极紧,并没有留下什么把柄。
他的心里却在骂:“这一次疫症死了那么多的人,这个老东西怎么还没有死!”
只是他再看了一眼坐在高处的简钰,他便又觉得这一次他怕是逃不掉了,简钰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可怕得多!
他只得到伏在地上道:“王爷,饶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