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军眼眶通红,抬起手臂,重重地拍开了花楚楚企图伸过来拉江秀梅的手,恶狠狠地道:“你把我妈都害成这样了,你怎么还有脸待在这里?!
你自己摸着你良心说说看,妈老汉对你有多好!
我们一家省吃俭用、累死累活地挣钱,可你呢?
你什么都不用干!
妈有了好吃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你读书的时候她生怕你饿到了,将鸡蛋都攒着,煮好了送你学校给你吃!
我们兄弟姐妹三个,谁有你这样的待遇?
就因为你读书好,我们一家子都忍着你、让着你,什么都紧着你来!
可结果呢?
你是怎么回报我们的?
为了个根本就不喜欢你的男人,你就下贱成这样子!
你害得妈天天偷着哭!
你害得我连门都不敢出!
你害得我们一家子都抬不起头来做人,你怎么不去死?!!”
这件事虽说江秀梅和花卫国两人一个人都没有说,一直瞒得死死的,但是同住一个屋檐下,花小军还是听到了些只言片语。
花小军本来就聪明,顺着蛛丝马迹一点点拼凑出了真相。
他原本还只是怀疑,可就在刚刚,在听到了江秀梅的话后,他已然完全确信了。
他实在是不明白,他那个漂亮又骄傲、成绩又好的妹妹,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这样的不知羞耻,这样的自甘堕落!!
他好失望。
更是愤怒。
愤怒得无以复加。
“你既然选择了那个男人,那你就不要回来啊!你滚啊!!我们一家都要被你给害死了!!!”
花楚楚颤了颤,悔恨的泪水唰地流了下来,她顾不得擦,也顾不得看众人的神色,只一遍遍地道歉:“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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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子闹了半夜才消停。
当然,晚饭是花楚楚主动煮的,煮好了饭她也不敢吃。
饭吃完后,花楚楚眼疾手快地包揽了洗碗的活儿。
一家子实在是太过气愤,没有人主动跟花楚楚说话,花楚楚洗完了饭,扫了地,将灶屋收拾好了,这才关了灯,朝自己的房间而去。
花家总共三个孩子,老大花盈盈,22岁了,今年正月嫁了人。
老二花小军,20岁,还在说对象。
老三花楚楚,18岁。
几个孩子中,就花楚楚是读书的料,一路读到了高中,其余的都只读到了初中。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造成了花卫国和江秀梅两口子对花楚楚的偏爱。
花卫国强一家虽是农民,但勤劳朴实,在几年前盖了砖瓦房,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也宽敞。
花家几个孩子,都是每人一间单独的房间。
即便是花楚楚这几年一直在城里上高中,她的房间也还被花父花母给留着的。
回到前世想念了一辈子的房间,花楚楚走到床边,将当年珍藏在床边柜子里
的那些言情小说拿了出来,然后,一页一页地撕了。
十几岁的小孩子,三观还没有成熟之际,看这些书,是很危险的。
上一辈子,她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实践证明,言情小说里写的那些东西,都是假的。
爱情没有错。
爱一个人没有错。
深爱,也没有错。
错的有二:
第一,爱错了人。
第二,即便对的人,但是,在爱情里面,我们可以深爱,但不可以卑微、没了自我。
卑微的爱,没有自我的爱,只会感动自己,感动不了别人。
相反,还会让人觉得可笑。
她前世为了爱,用尽了一切,太累了。
这一世,她不会再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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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花楚楚天不亮就起来,一个人默默地扫地、喂鸡、喂猪、摘菜、劈柴、煮饭。
花家人见状,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说话,跟头天晚上一样,假装没有看到她。
花楚楚并不气馁,越发卖力地干活。
早饭是花楚楚一个人煮的,碗也是花楚楚一个人洗的,猪食也是花楚楚喂的。
之后,花楚楚就背着背篼,去地里打猪草。
她一走,花小军、花卫国、江秀梅几人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花小军走到自己屋里,找到捉黄鳝的工具,走出门:“妈,老汉,我去田里捉黄鳝了。”
花卫国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江秀梅则盯着地面,沉默不语。
过了一阵,花卫国点了一只烟抽着:“秀梅,我看三妹她这回好像真的变了。你看看她都会烧火煮饭了......”
“她活该!肯定是她在那边吃够了苦头,有了对比,所以才想到了我们的好,才......”江秀梅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狐狸,气得跳脚,声调不自觉地拔高了,“她做下了那样的事,我才不会原谅她!!!”
花卫国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哎......”
“一天到头就知道抽烟,烦死了!”江秀梅用手挥了挥烟雾,腾地一声站起来,走了。
她走向猪圈,去看看自己猪。
猪圈里,几头猪显然都被喂得饱饱的,此时正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呼噜呼噜地睡觉。
猪圈也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江秀梅看了一阵,嘴角不由勾起了一个笑来,笑到一半,江秀梅不笑了,垮下了脸,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她这女儿,从来就没做过家务,如今又是做饭又是洗碗又是喂猪的,哎!
也不知在那边到底受了了不得的什么刺激......
真是可怜又可恨!
不过,终究是自己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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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楚楚很勤快。
不怕累,不怕脏,任劳任怨。
这些活她前世嫁人后经常干,都干习惯了。
猪草打满了一背篼,立马又去打。
打完两背篼之后,她才开始洗手,去灶屋里做午饭。
她原本生得很白嫩,一整日的劳作让她白皙的脸蛋被晒得红彤彤的,额头和脖子里都布满了汗水。
烧柴火让她白皙的脸上沾了些黑灰,与汗水混和一处,便黑一块白一块的,跟那冬天里冷极了钻灶膛的白猫一般,弄得一声脏,让人既好气又好笑。
江秀梅走进灶屋,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看着自己娇养了十八年的闺女被烟火熏得流眼泪,江秀梅闭了闭眼。
即便她做错了事,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是自己娇宠着养大的小姑娘。
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