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道醒听到这儿,心里已经明白了。他猛的拍案而起,怒道,“苏流水,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道上的人谁不给我简道醒三分薄面?你这不是存心给我难堪吗?”
苏流水给姣杏使了个眼色。姣杏赶紧起身,站到一边。“是不是难堪,都是自个儿给的!简爷若不是当日带着这二人上门讨债,又何来今儿这事儿?自古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是您自个儿小人之心,度人君子之腹。”
简道醒冷笑,这才把苏隐龙的借据拿出来,道,“那这帐,便不是一千二百金,而是二千金!苏老爷签下的借据,写明一日不还钱,便要多付十金!小姐若是让这事儿过去了,这钱您还是还一千二百金。”
苏流水轻淡一笑,道,“那我便付你二千金!买下你这两个奴才!”
简道醒未想到她竟一口答应,遂面色一变,道,“您非要这么咄咄逼人么?”
苏流水掩唇而笑。“简老爷以为我要将他们如何?回去三刀六洞?还是斩手斩脚?流水不过是个区区商人,又怎会做犯法的事儿?”
简道醒一听,猛的一拍桌子,道,“他二人不是奴才!老夫怎能这般轻易变卖!”
“可简爷却与我有着一个但书在!您早就已经把他们立上契约,还提什么不是奴才!卖了给我,我也不过是送人罢了,至于日后老爷是不是要再把他二人赎回来,那就看老爷自个儿的意思了。这两个奴才是不是值八百金,老爷是个明白人,定是比流水清楚。”她说罢,便自起身。
简道醒一想,竟觉她这话也是颇有道理。这两人不管卖给谁,怎么也值不了八百金。
到时候他便只消把金子往旁人那儿一放,还愁买不来两个奴才吗?
可他二人的身份又与别的奴才不同。如若他就这么答应了,将来他要怎么跟他那死去的兄弟交待?又要怎么领导一道出生入死的兄弟们?
可是这个苏流水,软硬不吃。又跟他那女婿有些瓜葛。谅她事情也不敢做得太绝。
纵是她非要拿两个侄儿开刀,那他就把这事儿捅到温清零跟前。好让他看清她恶毒的真面目!
两个侄儿,换温清零对这个女子失望。这笔买卖,值!
遂应道,“那就这么办罢!简明,简新,你二人随苏小姐回去!”
他说罢,便与苏流水立字为据。把苏隐龙的借据全数还了给苏流水。
简明简新二人有苦难言,可却总是觉着简道醒不会害了他们。这苏流水也不过是个女流之辈,再怎么狠,也办不了什么大事儿!顶多也就是回去叫人打个几十板子也就是了!
他二人自小习武,皮厚肉粗,自是不怕挨板子!
“简爷,咱们二人还得去收拾些细软物件儿。”简明对简道醒禀道。简道醒笑道,“嗯,去让姨娘把给你们置办的新衣带上!顶多十天,我便会把你们从人家手里赎了回来!”
他二人互瞧了眼,应声离去。
一路上,简明心中甚是不快,道,“上回是他下令咱们对那婢子动手,可真正领罚的却是咱们俩!爹当年可真不该救他!若死的是他,咱们便是这简家的主子。红烛便也不会嫁给那个二王爷了!”
简新却有自个儿的想法。他笑道,“这般一去倒是正好!我便有了与那美婢相处的时间,这般我便瞧个空,先占了她的身子再说。到时候我还要那苏流水倒过来求我要娶了那婢子!”
简明听他这么一说,面色这才好看了些。他讶道,“怎么你竟爱着那个婢子么?”
简新冷笑出声,道,“爱?我最爱的还是怡红楼里的春儿!可上回咱们把她的衣服脱光了,她的身子又嫩又滑。只差一点儿就成了事!如今想起来,真是扼腕!”
简明咳嗽两声。上次差点成事的人是他!遂也想起姣杏的身子来。他咽了下口水,道,“这么一想,倒也真是遗憾。”
简新笑道,“哥哥若是觉着喜欢,咱们两个便一块儿上。到时候我娶了她,便是你娶了她!新婚之夜咱们三人一起过!管保把那婢子折磨得死去活来!欢喜得直叫娘!”
他二人说到此,又笑了一阵。便各自进了房。收拾了细软出来,苏流水已经在门外候着他二人大驾。却不知,他二人这一去,就再没了回转的机会。
他二人一出门,便见着姣杏俏生生的侍立一旁。想到自个儿将会与这婢子如何风流快活,心中都是一震。
他二人与那简道醒道了别,便紧随在苏流水的马车后头。
马车前面是两个护卫。马车里却只坐了姣杏与苏流水二人。马车走得不急不慢,那两个护卫还时不时的回头来催他二人。
他二人跟着苏流水进了太子府。只见太子府雕楼画栋,气派非凡。
下了马车,那简新便寻个空过来跟姣杏搭话,“我说,苏小姐有没有跟你提过要将咱们兄弟送去哪儿?”
姣杏见着是他,嫌恶的退开两步,道,“那是小姐的事儿。我怎么知道。”
他诞着脸儿靠过来,调笑道,“你不是她的贴身婢子么?她有什么话,定必要与你说的!看在上回咱们差点相好一场的份上,你就告诉给哥哥知道。”
姣杏见他这般,心里害怕,一把推开他,便转身飞奔而去!
见她一跑,简新心里更是心痒难耐。这婢子姿色甚好,他恨不能立时将她撕光了。
简明见姣杏已然飞奔出去,淡淡一笑,便过来对那简新道,“怎么了?才多大会子功夫,便想动她了?怎么着也得等到晚上啊!”
他二人相视一笑,简新道,“可那婢子不知住在哪儿。咱们也不好去问人。”
简明道,“你个傻瓜。何须问人!你瞧我的!”
正说话间,迎面来了个奴才。他笑道,“这位小哥,请问那姣杏姑娘住在何处?咱们刚被主子买回府里,主子让咱们去叫她,可咱们却不知道她住哪儿!”
那奴才指着西边的院落,道,“她便住在流水阁的东院里头。那儿有个屋子,您一进流水阁就能瞧见了!”
简明赶紧对他作了个揖。笑道,“多谢这位小哥。”
那人笑了声,便自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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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简明跟简新二人果真鬼鬼崇崇的溜进了流水阁。流水阁里灯火通明,屋子里头传来苏流水与姣杏的笑闹声。他二人互瞧一眼,便悄悄的进了姣杏的屋里候着。
约莫到了大半夜,姣杏端了个托盘进屋。她一推开门,就见两人正一左一右的冲着她狞笑。
正想尖叫,他二人便将她的小嘴儿捂了。
照旧将她抬上了桌。姣杏挣扎着,简明却在一边按着脚,简新等不及将她的亵裤褪下,只扯去一点儿,便迫不及待的俯下身去。
黑暗中,有人一声闷哼。那一声,却倒教他二人惊得脸色惨白!只见简新猛见鬼似的指着女子,语无伦次道,“你!你!怎会是……”
男人!
怎么会是男人!
此时外头突然亮如白昼,一群人举着火把将屋子团团围住。领头的护卫一脚踢开门板,冷声怒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简明简新像见鬼似的瞧着“姣杏”。只见“姣杏”竟斜了一眼过来。那人长得眉清目秀,却不是刚刚那个护卫又是何人!
“男人!怎么会是男人!”简新像是吃了一只苍蝇,想呕却又呕不出来。
此时,太子跟苏流水一道跟了过来,瞧见那人的衣服被撕得那般,心中一冷。道,“这是怎么回事?”
见太子跟苏流水来了,那护卫便跪地道,“殿下!夫人!请为奴才作主!他竟非礼我!”
简新跪地不起,身子颤抖道,“我不知道他是男子!若我知道,我怎么也不会动他!”
苏流水挑眉冷道,“那他若是女子,你倒是能动他了?”
她的声音清清冽冽,可却有着一股子威慑之力。简明不知怎么脚里一软,便跪着求苏流水道,“苏小姐饶命!咱们也是对姣杏一往情深,可您又不愿把她嫁给咱们,我二人这才出的这下策!”
苏流水掩唇一笑,道,“这么说来,倒还是我的不是了!是我没有成全你们?”
简新赶紧咚咚的磕着响头,道,“不是的!苏小姐!咱们真没这个意思!咱们是真喜欢姣杏姑娘!这才起了这念头!还望小姐成全简新一片痴心!将姣杏嫁了给我!”
姣杏老早就听得他一口一个爱她,浑身都起了鸡皮。她也跟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道,“小姐,您若把我嫁给他,我倒不若现在就去死!”
苏流水安抚的拍拍她的小手,笑道,“姣杏别急,快些起来。”她说罢,便对简新笑道,“你说你有意娶姣杏是吧?”
简新赶紧点头,道,“是!奴才一定会对姣杏好的!”
苏流水又笑,“对她好,怎么是你们两个进她的房?怎么你的妻子将来也要跟你兄长分甘同味么?你把姣杏当什么了?”最后一声,她的声音已经拔高了。
她声音一拔高,简明简新便赶紧跪下咚咚的磕着响头。口里直道,“奴才不敢了!奴才不敢了!”
苏流水冷哼了声,道,“本来我把你们买回来是想送去到六王府里听差的,哪知道你们竟这么不识好歹。头一天回来就生出这么多的事儿来!也亏了现在丢人不过也在自个儿家里。若是丢人丢到六王府,你叫我把脸往哪儿搁?”
他们两人一听,她竟只想把他们送去六王府听差,脸色便都黑了黑!六王为人宽厚,甚是体恤下人,做人奴才的都爱去他那儿呆着。
他们虽是简家的侄儿,可简道醒却也会为了区区八百金把他二人卖了!
他二人听到此,心中恼意更甚。
“对不起,苏小姐!咱们愿意去六王府上听差!咱们两人都想错了您!对不起!姣杏姑娘,您赶紧跟苏小姐说说好话!咱们兄弟以后再也不敢了!”简明到底还是瞧出来了,这苏流水就是不愿意姣杏流泪!遂赶紧又去求她。
姣杏心里正恼,便自嘟了唇冷哼一声,不加理会。
倒是那护卫出声了。他道,“这事儿你们虽是想要的人是姣杏,可却终是害了我!夫人,奴才以后不知该怎么做人!”
温行云眼中隐着抹似笑非笑。他瞧了瞧地上的护卫,又看了看一旁看来气得浑身抖若筛糠的苏流水。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苏流水听见太子咳嗽,情知这事儿瞒不过他,遂怒道,“你二人这般,我太子府容不得你!我要把你二人退回去给简道醒!你们一来便闹了这么大一场,这事儿怎么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简道醒倒赔咱们二百两金子!”
他二人一听,面色一窒。简道醒从来视金如命,苏流水这么一进一出,他就要损了一千金!他又怎会肯做这般亏本生意呢?
简明跪倒在地,泣道,“苏小姐!您要打要罚随便您!可若要简爷拿出一千两金,那是绝无可能!他把咱们卖给您,本打算着想要再用低价将咱们赎回来的!您这样教他做了赔本生意,他断是不会饶了咱们兄弟!”
苏流水沉敛双眸,轻笑道,“退又不是,送给六王又不是。这可如何是好?”
温行云凤眸一挑,便也只袖手旁观而已。姣杏见她竟还这般犹豫,便道,“小姐,这两人实是留不得!倒不若教人打他们几十板子,随便扔出去也就是了!”
那护卫听得这番话,便又低头禀道,“夫人!奴才一世清白便毁于他二人之手!这番奴才已经没脸荀活人世!”他说罢,便突的起身,朝着墙壁上头飞身一撞。
只见他额头鲜血直流,一绽成海!姣杏见他倒下,惊呼着过去推他,小嘴儿里头便逸出了哭声!
苏流水见状更是怒不可歇,斥道,“你二人怎么也不瞧瞧清楚再来动手!这人分明是个男子,你们怎么也能下得去手!”
简明简新一见事情不妙,便又跟着咚咚的磕着响头。简新道,“苏小姐,咱们没点油灯,瞧得自是不甚分明!苏小姐是个大好人,请您无论如何也要放咱们兄弟一马。”
姣杏伸出手去轻探护卫的鼻息,倒却见地上的人突然张眼朝她眨了眨。她一怔,突的放开手。指尖直直的指向他!“他!他!他……”
她一叫,那简明简新就像是被判了死刑。他二人齐齐的朝姣杏瞧过去。却见姣杏此时面色苍白,大惊失色!
苏流水紧走几步,蹲身下去探那护卫的鼻息,半晌方才淡淡道,“他去了。”她起身瞧向简家兄弟,“现在闹出了人命。你们自个儿说要怎么办?”
简新见她眉宇之间颇有善意。遂赶紧跪走几步,对苏流水道,“苏小姐饶我!苏小姐救我!我与哥哥二人自小无父无母!伯父虽是收养咱们,可他却也能把咱们卖了!咱们在简府的日子也不好过!小姐菩萨心肠,绝不会见死不救,求小姐给咱们兄弟指条明路!咱们兄弟日后定当报小姐大恩!”
苏流水闭了闭眸,冷道,“可如今已经弄出了人命!太子也已经不在其位!咱们想把这事儿压下来也是不能!可你二人生世可怜,我若送你们进了官衙,那你二人必定只有死路一条,我又于心何忍。姣杏,事儿在你屋里出的,你怎么说?”
姣杏此时双目尽红,面色苍白。只却咬牙道,“但凭小姐处置。”
太子眉毛一挑,冷笑,“何须处置,直接给他们乱杖打死也就罢了!来人!把他们给我押至刑场。绑起来!”
护卫赶紧应道,“是!殿下!”
他二人一听要打死他们,情急之下便又磕头磕得更是响亮。“苏小姐救命!苏小姐救救咱们!”
苏流水轻轻一叹,对太子道,“殿下,您先把他们绑下。晚些再给他量刑,可好?好歹也是两条人命!咱们再来商量这事儿该如何处置。”
温行云见她这么说,便顺着她的意点头。可却又对他二人怒喝道,“给我好好看着他俩!别教他们走了!太子府出了这种丑事,可却不能这么过去,”
他二人千恩万谢。倒也不加抵抗。护卫遂将他二人拿下。绑于练武校场。
流水阁
温行云一经坐定,便笑着问苏流水,“好了!夫人,这么大张旗鼓的陷害两个奴才,到底是何居心?”
苏流水淡淡一笑,便亲自给他沏了盏茶,递至他的面前。道,“您先喝杯茶。”
温行云见她这般神气,唇角淡淡一掀。却也倒不推辞,接了茶盏抿了一口,笑道,“现在能说了么?”
苏流水见他定要问个究竟,淡淡一笑,道,“这两人,一个叫简明,一个叫简新。是简道醒的侄儿兼护院。先头他二人去找我要债之时,凶神恶煞,竟还想污了姣杏的身子!殿下,如今姣杏身份不同以往,又怎可被人随意折辱?”她有意无意的抬出皇帝跟姣杏的事儿来说。
温行云轻咳了声,淡笑道,“这事儿说不通。那事儿发生在父皇欲行宠之前。再说,他们也没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