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于意对她四人使了个眼色,春夏秋冬四婢互瞧了眼,便对他福了个身退得远远的,可却依然在院子的一角瞧着他二人。生怕苏流水说出什么对她们不利的话来。
他负手而立,淡道,“她们待你不好?”
苏流水很想翻白眼,可她面上却递出丝笑来。“她们能待我好么?王爷是装傻还是怎样,现在她们四人不是我的婢子,而是我的上峰!我得瞧她们的眼色行事!我能好么?”
他见她面上有笑,可眼睛里头却冰冷。心里不知怎么一寒。“这事儿我会跟她们说的。也不会教你委屈了。”
苏流水听到这儿,差点儿抓狂。“问题我已经委屈了。温于意,你不是说到了六王府就会放我走的么?现在是怎么了?你连我的面都不见。你打算要我在这儿一辈子么?”
温于意听她说一辈子三字,心中不知怎么竟震了震。
呆在这儿一辈子。从前他不敢有这样的想法,可她在他府里时间越久,他的心里竟越来越想了。留她在身边一辈子。每天只要他想瞧她,走几步便能瞧见。
他突然理解了温行云的想法。就是假作夫妻,也要把她留在身边一辈子!
苏流水见他怔在当场,什么都不说。心里不知怎么竟不是滋味起来。她冷笑道,“你要么解决那四大上峰,把我放走。要么就让我死。一辈子?不会有什么一辈子的!”
话到这儿,温于意已经全然明白了。他往后退了三大步,道,“本王明白了。你心不在本王。可现在本王不能放你离去。只要本王的母妃还在,本王就不能放你走。”
这不等于白说了么?苏流水咬牙着思索了会儿,冷道,“温于意,叫人送酒到我房里。我今儿心绪不佳。你把那四个婢子支开。”
温于意哑道,“你想喝酒?”
苏流水皮笑肉不笑道,“是!非但喝酒,我还要王爷陪我喝。”
“你肚子里头有孩子,不能喝。”他的声音拔高了三分。
“都不知道能不能生出来了,还管什么能不能喝!温于意你给我听着,你要就把酒送来我房里陪我喝酒,要就把我直接送回太子府。不然,你等着我们母子一尸两命!”她说罢,便拂袖而去。
这女子已经毫无理智了。他心道。支开四婢不难,可她为什么要喝酒?他想了想,并未得出答案,便又转身回去悠然亭。
此时花千树正环胸独立,瞧着那一湖的美景。见着他来,他挑眉笑了下,道,“恭喜六王,贺喜六王。”
温于意被他一恭喜,心里一冷。他哑道,“恭喜什么?”
花千树依旧坐于石桌前。道,“六王新纳的小宠,果真是美若天仙。这还不该恭喜么?”他一边说,一边对他挤眉弄眼。
温于意讶道,“哪儿有什么小宠?”
花千树也不跟他下棋了,便自笑道,“六王何必隐瞒千树。刚刚那婢子若非六王小宠,又怎会对六王如此无礼?男人嘛,纳就纳了。何必害羞?”
温于意心中恍然,他揉着发疼的额头,道,“那人不是我的小宠。只是我的婢子。”
花千树眼睛一亮,笑道,“这么美的婢子,这倒不如送了给我。她那么大的火气,正好爷给她晚上消消火。她叫什么?”
温于意古怪的瞧着花千树。道,“她叫夏天。”
花千树淡淡一笑,这便推着六王起身,“夏天是吧!那今儿个我便备下些好酒,你把她叫来一块儿吃。把她吃醉了,便什么都好办了。”
温于意本不知苏流水说要与他一道喝酒是个什么意思,这儿听花千树这么一说,他的眉毛便微微一皱。她若对他有意,直说就成。何必这么拐弯抹角?
他心头疑惑,可却到底还是想从了她的意思。若是真的,那她是不是一辈子都要留在他的身边了?
花千树却没那么多的想法,此时他的心思全在夏天身上。
是夜
温于意便把夏天叫去了添香阁。他自个儿便备下了酒菜,进了苏流水的房。
苏流水今夜着了一袭白纱,整个人瞧起来清丽秀美。没有刻意打扮,她甚至连简单的脂粉都未上。可她瞧起来却依然美丽。
他与她对面而坐。她起身为他倒了杯酒。对他做了个请的姿势。他起身,举杯将酒喝下。
“今儿个你请我来,有何话说?”他淡淡的瞧着她。以为她决定跟他在一起的痴傻念头不过短短一瞬而已,他很快便清醒过来。这女子从来不是轻易动情之人。
又怎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爱上他?来王府后,她的眼里心里,只有她腹中孩儿一人。其他的,都被她视为草芥。
苏流水唇角微扬,她站直身子,将地上的酒坛打开。五指入坛,酒液被她自酒坛里头泼洒出来。
先是一点儿,然后她将他二人身上全都泼得精湿。温于意不闪不避,便这么淡淡的瞧着她。“你想怎样?”
苏流水挑唇一笑。道,“咱们二人在这儿喝酒,若身上全无酒气,不是要惹人怀疑么?那日王爷昏倒,流水也是这么做的。王爷,你会昏倒的哦?”
意识到情况不对时,温于意整个人已经没办法起身了。他周身力气全无。便只能趴在桌上失望的瞧着她。“你想我死么?”
苏流水缓缓摇头。“我爱王爷还来不及了,又怎会想王爷死?”她一边说,一边去取身边的烛火。
温于意见她这般,面色狠狠一变。“原来你真想我死!我做这事儿,就那么招你恨么?”
苏流水一手举着烛火,淡淡冷笑。“王爷对流水有救命之恩。流水才不会就这么死去!所以一会子她们来的时候,请王爷配合流水就成。”话说到这儿,她便扬声对四婢扬声道,“快来,王爷喝醉了。”
她几人正愁不能接近房间,一听苏流水这么喊,便赶紧飞奔过来。她们远远的便闻见屋子里头一股子的酒味儿,春天蹙眉道,“怎么这么大的酒味儿?”
苏流水举着烛火,却倒不让她们进门。她笑着冷道,“立刻给我备轿。送我回去!”
秋天面色一寒,道,“你在开玩笑?”
苏流水把烛火移至她跟前。道,“谁跟你开玩笑。我跟王爷身上现在全是酒。你若要王爷的命,就给我把轿子抬来!不然,我一把火把这儿全烧了!我固然不在了,你们娘娘的宝贝儿子也就不在了!”
“你敢!”春天朝着她跨前一步。“你别以为总把死字挂在嘴边,咱们就怕了你!你不过是只纸老虎而已!你拿什么跟我们斗!”
“住嘴,你们连本王也不顾了么?”温于意勉强起身,一步一顿的走到苏流水的身后。他把重量全都压到她背上。气若游丝的道,“流水,她们不管我,你也不爱我。那咱们便死在一块儿。”他说罢,便伸手过来要夺她的烛火。
他那么一说,倒真把个春天吓坏了。她急道,“还不快让人抬轿!咱们送王爷出府!”
苏流水听她们这么一说,不由的松了口气。
官轿慢悠悠的走在帝都街道上。温于意便这么歪在一边,额头烫得吓人。轿子里头全是酒气,苏流水闻着有些头晕,便呕了几声。
她这么一呕,温于意便哑道,“我以为这一回跟你终有了牵扯,可原来并非如此。你的心不在我身上。他的孩子终于还是他的。就像他的太子位,终于也是他的一样。旁人想争想夺,绝无可能。”
苏流水一直紧张的持着烛火,听到他这么说,倒却松了口气。“这事儿是我对不起你。再怎么说,你对我也有过两次救命之恩。今儿个我这样挟持你,却是我不对。可是温于意,很多事儿就是如此,强扭的瓜不甜。”
他咳嗽两声,道,“他能给你幸福么?他能一辈子都待你好么?苏流水,你知道我母妃过的是什么日子么?帝王之爱,从不长久。她承宠不过短短两月。若非有了我,她又怎会在宫里头有一席之地?上次父皇去清风殿,已是三年前的事儿了。苏流水,你确定你的选择没错么?”
苏流水身子微颤,她哑然道,“人不能想这么多。哪怕将来真有那么一天,他的心已不在我身上,那我便会远走他乡,再不留恋。眼前,我便只有全心全意的爱他。如此而已。”
温于意听到这儿,身子一震。“全心全意的爱他?如今说得这么潇洒,只怕有朝一日,你会落得跟母妃一般的下场。父皇这人道似有情却无情。就这么一直给母妃希望,可却永远也不爱她。这世间女子皆以夫为天,嫁了他,若要离去,便只有下堂。”
“别拿我跟你母妃比。苏流水不是你想像中的人。流水从来都清楚知道自个儿想要的东西。”她打断他。
“若真清楚,你又怎会开头的时候选二哥,后来便又选了五哥?”他的声音最终还是拔高了。
苏流水听到这儿,淡淡的一笑。她轻叹道,“王爷以为我怎会如此?不如我给王爷提个醒如何?寻死前的苏流水,为何会被二王清零捧在手心。可心底却那般的不屑?”
温于意心中一震。“你在打什么哑谜?”
苏流水漠漠一笑。“王爷若能想明白,便会知道我说的话不假。”
太子府
温行云站到堂前,却见家中白绫处处。家里摆了口棺材。棺材里头置了些苏流水的衣物。前面摆了个牌位。张然跪在一边哀哀哭泣。
苏流水的娘亲蓝姑草也坐在一旁,不断的揩眼泪。
温行云两道眉毛蹙在一起,他猛的拔剑,把白绫全都斩落。那他这般,张然便跪到他跟前,道,“爷,您别这样,您让姐姐好好的去罢。”
温行云抬起一脚把他踢倒在地。“人没死,你们哭什么!你们摆什么棺材牌位?”他说罢,便又拿了那块牌位扔到地上,霹断。
接着又去霹那棺木。蓝姑草伤心欲绝。她又岂想摆出这种灵位来?可她能怎么办?“已经二十日了,能找的地儿都找了。她人没了就是没了。行云,你别这样了。让她好好的去罢。”
温行云面色一寒,他冷道,“岳母,流水不会扔下我一个人。她是祸水,祸水该一千年才是。她不会就这么走了。”他说到这儿,扬声道,“以后谁要再敢摆出她的牌位来,就自个儿下去领罚!”
躲在暗处的熹儿知道他在说她,便上前几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爷,您别这样好么?夫人已经去了。您为了这事儿还把皇上得罪了。花了这么大的人力物力下去找她。可她却依然没有消息。爷,您醒醒罢!夫人没了!”
他面色一冷,咬牙笑道,“好你个熹儿,果然是你把他们叫来的哪。现在你连爷的话都不用听了么?”
熹儿赶紧摇头,道,“熹儿不敢!”
“不敢你还叫他们来!摆什么灵堂?现在你很希望她死么?她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他目赤如血,每说一字,便朝熹儿逼近一步。
“行云,这事儿是我错了。你别怨熹儿。然儿,咱们走。咱们走就是了!”蓝姑草说罢,便要去拉张然。
张然泪如雨下,“是然儿错了。这事儿不能怨熹姑娘,熹姑娘也是为了爷好!”
“爷的事儿,自个儿能作主。不需要你们为爷好!立刻叫人把这些东西收拾了。若是夫人今儿回来瞧见了不高兴,我看你们有几个脑袋够赔!”温行云冷斥道。
“这是怎么了?”月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下轿瞧了眼一地狼籍,冷道,“行云,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这灵堂的东西怎么能砸?”
温行云上前道,“母妃。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月妃着了一袭华贵红裳,淡淡笑道,“我来瞧瞧我儿子不成么?回来这么久,你竟一次都没进宫瞧过本宫,倒把心思全都扑在了你那短命的女人身上了。这叫为娘的好生妒忌。”
蓝姑草跟张然楞了许久,才对她行礼。她一见,赶紧过来扶起蓝姑草。“我道是谁生了这么个颠倒众生的女子出来,早就想瞧瞧了。今儿个一见,倒却真长了见识。”
她说罢,转了个身。嘴里便无声的吐出一句,原来竟是如此。
蓝姑草面色苍白,她哑声道,“是流水命薄。不能陪伴太子左右。”
月妃面罩寒霜,唇角却隐出抹笑来。“怎么能叫命薄呢?她有太子的爱,纵是上了黄泉也不寂寞。不像本宫!罢了,今儿个这事儿就这么算了。行云,还不过来跟你岳母赔罪?”
温行云不情愿的上前几步,低头道,“对不起,岳母大人。刚刚是小婿无状了。以后流水由我一人去寻。可若谁还说流水死了,小婿也不能保证是不是会比今儿更无状。”
月妃一听这话,唇角抿着一点薄怒。“行云,你就是这么跟你父皇说的?难怪他现在连见都不想见你!你从来都是个明白事理的孩子,怎能这么伤了父亲的心呢?你要找她,你就去找。母妃不会拦你。可你回过头来瞧瞧跟着你那一大群人。你也为他们想一想!你这般沉迷女色,成么?”
“那是因为母亲不能让父皇也沉迷女色!母亲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父皇给不起你,你就把他拒之门外。永不侍寝。母亲想要的东西,行云也想要!”他的手指骨格格作响。
月妃听到这儿,突然纵声大笑。“你父皇给得起的!可他的心却不是给了我!是!我确是一个失败的女人。可你是我的儿子,你怎能这么说我?怎能?”话说到这儿,她的泪便这么落了下来。
蓝姑草漠漠的瞧着她,转身与张然告辞出府。
他们一走,月妃便哑声道,“今儿个,你父皇便是跟那女人见面的。我一路跟着他,最后竟在这儿跟丢了!温行云你告诉我,你父皇是不是你藏起来了?他现在人在哪儿?”
温行云缓缓的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对父皇到底爱谁不感兴趣。母妃爱跟踪就跟踪罢。我累了,想休息。”
他说罢,转身便走。正是无月之夜,他一步一顿的朝前走着。
“真是色令智昏!”月妃摇摇头,便这么转身而去。看来,今儿是不能抓到他们二人了。
她掀帘坐进轿子,冷冷扬声,道,“摆驾,回宫。”
她一走,温行云便穿庭过廊,进了希月阁。他负手立于院中,冲着黑暗的屋子淡冷扬声,“她走了。父皇。您可以出来了。”
屋里燃起一点火光。皇帝打开房门,瞧着温行云。“既然来了,就进来喝杯酒。”
温行云点点头,这便进了屋。
皇帝取了杯酒饮下,道,“这月妃鼻子真灵。朕才一出宫,她就知道了!”
温行云懒懒的瞧了他一眼,坐下为他倒了杯酒。道,“母妃一生心之所系便是父皇。父皇这般连夜出宫,她怎能不知?”
皇帝眉毛一皱,道,“爱朕却不愿意给朕侍寝,她把朕当成圣人了么?这却是个什么道理?罢了!今儿个朕连夜出宫是有话要跟你说。”
温行云敛下双眸,哑道,“父亲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半月前,青阳酒肆有一女子要花一两金子买青阳苦酒一坛。这消息第二日就传入朕耳里了。照理来说,你该对这消息起些反应才对。可你却像是没事人一般。行云,你身边有了虫子。父皇这回便是要来帮你捉虫的。”他说罢,便把酒杯一放。
温行云面色一变。他道,“一两金子买一坛酒?难道会是苏流水?她曾经买过这酒。也是花一两金子买的!她还活着是么?”他的声音又急又躁。
皇帝蹙眉,“这事儿的重点不在苏流水是否活着。朕已经宣布了她的死讯。那她就是已经死了!你身边的探子,怎会把这事儿瞒下了?探子里头若出了虫子,你就等于闭塞了眼睛。便什么事儿都办不好了。这可不是件小事儿。”
温行云应了声,道,“儿子知道。这人我会捉出来。请父皇放心。”
皇帝慢慢的喝了口酒,又道,“你跟苏流水的事儿,搁下罢。父皇虽也尝过情为何物,可你若真心爱她,便不该把她放在身边。朝堂之上,你道有多少人知道她是你的弱点?你说过你要抢父皇身下的位置。父皇很是欣慰。可你还未出手,就已经有人朝你的弱点打了。你道父皇为何百毒不侵么?因为父皇把心底的那个女人藏在最安全的地方。父皇表面处处留情,可心里只要想到原来那人还完好的活着,这便又有了勇气。”
“若我把她留在身边,也许她早就已经死于他人之手。男人一旦有了心爱的女人,就再也冒不起那个险了。就再也不能做一个英明的皇帝了。”
温行云缓缓摇头,“父皇把人藏在暗处,可行云却偏生到哪儿都要带着她。行云不会错过她任何一件小事。生,老,病,死。纵是满头白发,她也该在我身边才是。”
皇帝听到这儿,身子狠狠一震。他垂眸,许久才道。“许是父皇的想法错了。可父皇能给她最好的,便是护她一生。永远也不让她受到伤害。那点儿相思之苦,值得的。”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他负手起身,慢慢的吟道。
“可我却想与她举案齐眉。她是苏隐龙的女儿,她绝对不会那么柔弱。她,一定会活着回来。”温行云斩钉截铁的道。
皇帝听他这么一说,心底又怒,“你真的要为苏流水毁了前程么?温行云你就那点儿出息么?”
“爷这般待我,我自然也是这般待爷。”女子的声音自廊下传来,接着苏流水推门而入。一身酒气的立在门口。
温行云听见她的声音,面色一阵苍白。他试着起身,却发现自个儿竟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
皇帝的表情由惊到怒,再到冷然,“朕已经发了通告说你死了,你怎么又活着回来了?”
此时温行云却才起身,他几个箭步冲到苏流水的面前,一把将她死死的搂在怀中。声音到底是哽咽了。“苏流水,你还知道回来?”
苏流水拍着他的肩膀,淡淡一笑,道,“爷,皇上在这儿呢。”
温行云这才咳嗽着放开她,恭敬的立在一旁。
皇帝淡冷一笑,道,“朕还道你们把朕给忘了!苏流水,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朕给你两条路走。第一条,你跟银星女王一道回银星,好好的伺候她。以后自有你的前程。第二条,朕赐你毒酒。”
温行云闻言,赶紧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道,“父皇,咱们选第二条。”
苏流水听他这么一说,便也跪下道,“是,皇上,咱们选第二条。”
皇帝气得一拍桌案,怒道,“你们还真掐准了朕不会赐你们毒酒了是么?你们哪儿来的胆子!”
苏流水哑道,“皇上,您要流水的命,随时都能取走。可流水不会离开行云。除非哪一天他的身边有了别人!”
温行云伸出手捉住她的,道,“父皇,儿子为她选第二条路。因为那杯酒,儿子要与她一同喝。儿子不要自个儿心爱的女人身在他方。儿子要她留在儿子一回头就能看到的地方。哪怕到最后,咱们要死在一块儿,儿子也愿意!青阳江山,儿子要与她共掌!”
皇帝突然仰天长笑,“青阳江山,你要与她共掌!所以你去苍穹的之前,你就跟朕求她。所以你在那时候才定要娶她!”
苏流水又道,“是,皇上!咱们一家三口死也要死在一起。”
皇帝的笑,突然止了。他惊讶的瞪着苏流水。一会子后,他指着她的鼻子道,“你说你怀孕了?苏流水,你不是不同房的么?为了这事儿,你还把朕跟行云关在你那屋子里头!终于求得朕一纸诏书!现在你说你怀孕了?”
温行云赶紧跪走两步,道,“父皇,这事儿与她无关。是孩儿酒后糊涂。流水她也是不愿意的。”
皇帝猛的翻桌。“她不愿意!她不愿意你还能硬来么?她身边跟着个什么人,你当朕不知道?现在你们什么意思?把朕当成猴来耍了么?你们喜欢耍猴,朕就把你们当成猴!温行云,你现在不是太子么?朕就给你赐二十个美人。苏流水,你不是不愿意跟银星女王回银星国么?朕还就是要你跟她一起回去!”
苏流水眼睛一红,道,“皇上,那事儿不是行云用的强,是流水!是我对他用的强!所以皇上要罚就罚我一人。”
皇帝眼睛瞠得老大,他气得双手颤抖。“朕罚行云?朕好心给他二十美人,那叫赏赐!你这么说,朕倒想再给他赐下三十美人。对了,朕倒是忘了!他还缺个正妃。明儿个朕就给他选妃!”
温行云以额触地,连声道,“父皇三思。行云一生只不负她一人。父皇三思!”
苏流水见皇帝态度强硬,便咬唇道,“皇上既有心拆散咱们一家三口。那么,流水留着这个肚子也是没用。”她说罢,便扬高手朝着自个儿的肚子拍下去。“孩儿,是你祖父不待见你,你好走。”
她的手,最终落到了温行云的手里口他的面色铁青,眼睛里头却现着一抹泪光。
皇帝大吼,“胡闹!你竟敢对朕的孙子下毒手!你个女子不识好歹!温行云,朕命你现在就休了她!与她绝义!”
苏流水冷哼,“皇上不是下旨诏告天下苏流水已死,现在又令行云休妻,这般反口覆舌,却又是为何?”
皇帝整个身子都在发抖,他指着苏流水的鼻子,好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来。“你!你个泼妇!你这性子是哪儿教的!”
“皇上怎么不说自个儿太过任性?硬要拆散一对小夫妻?”女子的声音带着三分笑意,也隐了一丝酥骨意味。房门大开,银青苏提了一盏宫灯笑意盈盈的立于门外。
皇帝一见是她,面色便更臭了。他拂袖冷道,“你来做什么?”
银青苏掩唇一笑,道,“皇上约青苏见面,可却一直没来。青苏挂念皇上,寻了几个探子去寻皇上。这才寻到太子爷府上来了。”
皇帝被她一说,面色竟微微一红。他负手冷道,“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儿。”
苏流水古怪的瞧着皇帝。照理来说,皇帝这时候应该气得跳脚才是,怎么这银青苏一来,他的火气却倒好像全消了?难道仙儿的话竟是真的?皇帝真正爱的女子竟是这银青苏?
“还好朕来了,不然你又该干傻事儿了。这两个孩子在一起不知道多恩爱,你倒好,就爱棒打鸳鸯。自己得不着幸福了,还不许儿子得到幸福么?”银青苏冷冷的瞧一眼皇帝。这便放下宫灯过来扶他二人。
苏流水被她一扶,便老实不客气的起了身。温行云也是个懂眼色的,便也与她一道立于一旁。
她拍拍苏流水的手,道,“别怕,有朕在这儿呢。”
苏流水听她称自个儿是朕,竟有些恍惚。她偷眼瞧着温微寒。只见后者的面色有些苍白,有些热切。竟隐隐像个热血的毛头小伙子。“可朕已经下了旨,青苏,这事儿不合规矩。”他蹙眉道。
银青苏冷眉一挑,道,“怎么就不合规矩了?这儿就咱们几个人,谁还管你金口不金口的了。这事儿大家都没听见过。还有,流水既然已经被你下诏宣布死了,那就死了罢。我这儿给你封个公主,再把她嫁给行云,这事儿不就圆满了么?”
“什么圆满,这是瞒天过海。谁都认得苏流水,她突然死了,又突然活了。再突然成了你的公主。这事儿怎么也不合适。”皇帝的声音里头有些急切,有些绵软。少了先前的底气,却更倒像是一种哀求。
银青苏笑得冷漠。“那好,咱们也一年没见了。既然你这点小事儿都不能应朕,朕以后就都不来青阳了。岁贡的事儿,交给别人了。”
皇帝这下子服软了,他咳嗽两声,道,“还不快谢银星皇?”
苏流水与温行云赶紧一跪到底。齐齐谢道,“谢银星陛下。”他们说罢,便赶紧退了出去。
皇帝唉声叹气的道,“青苏,你不能老这样,朕这样很难做人唉。”
银青苏道,“那你快把权放出去,过来做我的王夫。这事儿不就解决了么?”
温微寒伸手将她搂在怀中,轻叹道,“朕也想行云争气。可他弄这么一个弱点在身边儿,迟早要出大事!再不然,你银星那儿把事儿放一放,朕把后宫全都散了。就留你一人。好不好?”
银青苏推开他,冷道,“你那后宫朕没进过么?人心诡异。步步机心。你若想朕死,那朕就随你去。”
温微寒面色一变。一会子后,他才哑声道,“青苏。朕最近觉着自个儿老了许多。可你却依然年轻貌美。你不会不要朕了罢?”说到这儿,他的脸黑了。
“你是不是瞧中旁人了?你说!朕不在你身边,有没有人想要成为你的王夫?说!”他的眸中现出血光来。
银青苏伸出双手,一把将他拉下。堵上他说个不停的嘴。这么一堵,便把温微寒的嘴给堵上了。屋里烛火熄灭,属于情人的夜,才刚刚开始。
另一头,温行云牵着苏流水往流水阁而去。流水阁里人声全无,他攸的将她抱起,腾腾的进了屋。
点起灯,他仔细的打量着她。眸中现着激动,不可置信跟狂喜。“苏流水你身上怎么全是酒气?你喝酒了?你怀孕能喝酒么?”温行云说到最后,面色有些青了。
苏流水缓缓的摇头。“这酒不是喝的,是淋在身上的。”她伸出袖子到他鼻端让他轻嗅。
他闻出酒味,面色一沉。“流水,这几日是你去了哪儿?为何不给爷递个信?”
苏流水心里暗惊。她怎么忘了他也是个绝世醋桶子!她扯了扯唇角,想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一个字儿来。
熹儿在廊下哑声禀报,“爷,六爷府里的丫头送了几件贴身的衣物给夫人。说是六爷送她回来的时候有匆忙,这便吩咐她们把衣服送回来给夫人。”
苏流水面色一变。好个清妃,竟这么来挑拔他们!
温行云打开房门,接过她手里的包袱。他眼里的热情一点一滴的退去了。他把包袱往桌上一扔,指着那些衣服冷笑,“原来你这些日子就一直在老六那儿的。”
苏流水古怪的瞧着他,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她哑道,“温行云,你不信我么?”
他面色铁青,攸的一把将她抱起。苏流水被温行云扔到榻上,她无语地看着温行云在房里转来转去,脸上的冰冷却看不出丝毫喜怒。
温行云终于朝她走过来,眼睛却始终不看她一眼,苏流水忍不住道,“爷……”
温行云弯下腰,上前用力撕扯她的衣裳,苏流水护都护不及,眼睁睁着看着衣裳被一件件剥落,心里不知怎么有些难过。
“爷,你干什么?”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护着身上的衣物。
她的下颌被他狠狠搂住,温行云凌厉的视线直逼她的眼,“他有没有碰你!说!说啊!”
苏流水飞快的摇头,“没有!温行云你个混人!我这么逃出来是为了什么!”
温行云重重地喘了口气,拳握得死紧,转身就往外走,“可他却绑了你!今儿个不是我死,就是他灭!”
苏流水赶紧飞奔几步,捉住他的手。哑道,“爷,你怎么就不信我!他若是动了我,我还会再回来见你么?我那么辛苦逃出来,难道是为了让你怀疑的么?”她说罢,便甩开他的手。
“你去跟他你死我活罢!我反正在你心里也是个没名节的女子。我还是跟银星女王回银星去罢了!”她说罢,便要离去。
温行云反手抓着她将她拉回怀中,捧起她的脸重重地吻了下去,牙齿不断噬咬着她,苏流水被迫承受着他给的痛楚,温行云压着她双双倒在榻上,唇舌交缠着,久违的感觉涌过,看到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分别了整整二十天的脸,苏流水情不自禁地闭上眼,张开手抱紧他。
“啊——”
苏流水痛得失声大叫,她睁大眼睛盯着温行云。那双深如黑潭的眼睛也正紧迫地盯着她,隐忍的怒气几乎要破裂开来。
他低头吻她,将这段时间的痛楚,思念跟绝望一齐发泄出来。
“爷相信你。可爷不能相信他!他一直对你那么虎视眈眈。视线随时随地都追随着你!爷老早就想把他的眼睛挖出来喂狗了!”他在她耳边怒喝。
苏流水闭着眼睛,痛得直咬牙。“温行云,你不能轻点儿么?你这么技术不佳,小心我以后都不宠幸你!”
温行云面色微变。他怒道,“什么轻点重点!这事儿我得告诉你,你以后都不许离开爷的身边!听见没?”
苏流水唉唉痛叫,她赌气,“那若离开了怎么办?”
他冷哼,“抓了回来,爷天天让你下不了榻!温老六!爷要杀了你!”
苏流水腰痛得要命,她身子动了下,道,“说了跟他没什么!好歹跟他是兄弟,怎么张口闭口便是要他的命!”
温行云将她搂在怀中,气怒的道,“他若不抓你,又怎会要他放?他动的这心思不好!爷不会放过他!”
苏流水气得翻白眼。她推推他,道,“温行云,你给我听好了!不是每个人对我动念,我就要喜欢他们的。你再这么疑神疑鬼,我真跟银青苏回银星去了!”
温行云面色森冷。他一把抓过苏流水怒道,“你别想着去银星。你就呆在爷身边。爷哪怕到了战场,也会把你带去!爷才不会跟父皇似的,把心爱的人放得远远的!苏流水,你再也别跟爷提什么去银星的事儿!明白么?”
苏流水见他脸色都气青了,便勾住他的颈子吻下去。这一吻,便又勾动了第二轮的战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