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明月孤单的挂在天际，周边竟是没有一颗闪亮的星星作陪，尽显孤寂，所以散发出来的光亦是冷冷清清，没有一丝温度。
齐宏志、陈立川、顾雨三人漫步在街道上，不由得缩了缩衣领，魔都入冬后深冷的天气尤为煎熬，寒风如同利针，能够直刺到骨头里。
生疼。
饭桌上曹三三喝多了，杨军和马胖送其回到国际宾馆，有关与魔都阿姨和大江捞的合作，全部按照陈立川所提供的方案签署。
一切都在陈立川和齐宏志的安排之中，两人此刻的心情非常怡悦。
“小雨，你家里的事不必操心，今天把你带到饭桌上，主要跟曹三三混个脸熟就好，丰谷将近百分之九十的项目要经我的手，不必跟曹董说的，我能给你办好。”
齐宏志目光深邃地落在顾雨身上，交代着一些事。
“这样吧，你回去让家里人先准备标书，报价我先看一遍，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我直接跟你说，你再整改，总之这个项目铁定是你家的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谢齐叔。”顾雨深深鞠躬，紧攥着拳头来控制此刻激动地心情，又抬头看向陈立川，他川哥笑着点头示意，意思让他别太紧张，都是小事。
“顾雨，你赶紧留齐叔的电话号，设备供应之类的东西我也不太懂，你们两个直接沟通就好。”
陈立川顺势提醒一句，顾雨连忙拿出手机，如履薄冰般地举动，留下齐宏志的电话号。
“川哥，我真的不知道该说啥了，你以后有什么事，我真的拿命去帮你，你永远是我哥！”
顾雨跟在陈立川一旁，激动地保证着些什么，而齐宏志随口答应的一笔合作，可是他家做梦都想打通的渠道，且一直苦于没有进展。
此刻竟然轻松解决了。
要知道，该项目竞标价在三千万左右，可行业利润高达百分之六十，哪怕有各种打点，至少也有一半的获利，这种好事给谁不是给？就看谁的关系更硬了。
“说这么见外的话干嘛，看着你们都好了，我心里也开心，顺手的事罢了，你也别太多虑，小雨，时间不早了，要不你先回。”
陈立川笑着宽慰，眼下他还有其他事要与齐宏志私聊，运营的层面，需要进一步沟通。
“嗯，川哥，那我先回了，齐叔，祝您一切顺风顺水，我们回晋源见。”
顾雨摆摆手，也便停住脚步，目送陈立川和齐宏志向前方走去，直到瞳孔中不再有两人的身影，才转身往酒店方向跑去。
以后......以后会和川哥的距离越来越远吧？会不会有一天断了联系方式，连见一面都会变为奢侈？
顾雨多愁善感起来，他比老梁、邹凯凯等人要想得多，突然有种莫名的伤感，大学这几年，想想真挺有趣的，害怕到毕业季，真正分别的那一刻。
一阵冷风呼啸而过，飘过的白色塑料袋极为诡异，顾雨身子一颤，随后如离弦之箭向前狂奔，内心不断哭诉：“男人也怕黑啊，呜呜呜呜......”
......
“鉴于魔都阿姨的高端定位，大江捞也要跟高端商场所绑定，才能衬托起品牌形象，新世纪就是一个很好的开端，要让消费者有一种吃上一次就很牛的感觉。”
齐宏志边走边提着建议。
“这点我知道，因为高服务的定位就不可能走低端路线，所以在做魔都阿姨这个品牌的时候，就考虑到品牌的关联性，一直在铺垫。”
陈立川露出真诚的笑容，沉声继而说着：
“齐叔，新合同的事太感谢您了，不然曹董不会这么大力支持的，这完全基于您在丰谷的影响力，真没想到全国影院入驻的规模要超过万大。”
不得不说，齐宏志的能力很突出，有些人在特定岗位上，就是能做远超常人的成绩。
“立川，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小子千万别跟我客气，你跟遥遥好好相处就行，平常一定多聚聚，她一个人在魔都挺孤单的，再说合作的事我只不过锦上添花罢了，是你自身优秀。”
齐宏志背着手，都嘎嘎笑出了声，在安静的街道上极为刺耳。
陈立川的心情一下变得极为烦躁，仿佛心口处有无数只蚂蚁在爬着，顿时有了头皮发麻的局促感，想要大口呼吸寒气，减缓这种不安。
对齐思遥，哪怕那姑娘多么体贴温柔，或是条件有多么合适，只要确定关系，齐宏志就会竭尽全力地去帮陈立川下沉市场，而实体和餐饮的结合往往效果是最佳。
这对于精致利己主义者，最佳答案已经摆在眼前了，可陈立川的心无法顺从，有其他难以割舍的情愫，开始反复折磨自身。
“齐叔，长协对大江捞的下一步发展极为重要，旗舰店的模式可以给其他大型商场打个样，只要做好口碑，就不愁与其他商城的合作。”
陈立川赶忙转移话题。
“是这样没错。”齐宏志点点头，却心不在焉，“立川，要不你去帮我把遥遥接过来，有段时间没见她了，很想她，行程太忙，我担心之后没时间。”
齐宏志是什么人，当然能看出陈立川在这件事上并不怎么积极，他懂，年轻人有钱了肯定会躁动，所以想多创造两个人独处的机会。这种事，只要两家长辈极力撮合，基本就成了。
“好，那我先送您回酒店，然后去接遥遥。”
陈立川点头应着，他真的没法拒绝，各种事混杂在一起，变得身不由己。
只是男人在低头的一瞬间，额头紧紧促成一团。
......
半个小时之后，已经过了十点，齐司遥都换好睡衣躺在宿舍床上了，突然接到陈立川的电话后，没有任何犹豫，满心欢喜地应着。
“你......你等我一下，我马上下去，大概十分钟，就在车里等我。”
齐司遥挂断电话，连忙起身，可寝室门是开着的，涌入阵阵寒风。
“我听见像陈立川的声音，怎么？要夜不归宿吗？”秦萍调侃道，随之其他几位舍友也发出起哄的声音，“咦？什么情况呀？莫非要......”
“没......没有的事，我爸来魔都了，陈立川接我过去。”齐司遥慌忙解释，可是脸颊两侧还是不由爬上红晕。
其实，齐司遥不知从何时起，可能是收到手镯的那一刻？心中开始期盼着，在两家长辈的安排下，能够与陈立川走在一起。
陈立川打开车窗抽着烟，任由冷风吹在他的身上，环绕的烟雾让他眯起眼睛。
没多久后，齐司遥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拧开暖水瓶，把热水递给陈立川，出发的时候，总在惦念他冷不冷，她就一路跑了过来，额头溢出丝丝汗珠。
“谢......谢谢。”
陈立川愣了愣，赶忙吐掉烟，将车窗关上，担心寒风让齐司遥感冒，更是心虚，不敢看她那张认真的脸。
“你快喝点水。”齐司遥很在意这件事。
“嗯，行。”
陈立川点点头，接过水杯后轻轻抿了一口，顿时胃里感到非常温暖和舒适，可此刻，这不是他想要的感受，想要打开车窗，吹着冷风。
一路上，齐司遥总是说起各种话题，陈立川在一旁轻轻应着，偶然谈及自己的观点，无论哪种说辞，她总觉得很有道理，车载音乐放得都是现在流行的歌。
齐司遥很喜欢这种感觉，黑夜过于浪漫，要是这段路程能够远一点该有多好，绕着魔都的外滩一直绕啊绕......
......
安顿好齐司遥后，已经快到十二点，可方才的温馨画面让陈立川窒息，又驱车在宽广的街道中狂飙，最后停靠在财贸。
总是会习惯性地来到这里，而临街过于安静，连路灯都昏昏欲睡。
陈立川拿着手机稍有犹豫，还是拨通了老徐的电话。
“陈董，请吩咐奴才。”
刚一接通，那边就传来老徐调皮的声音。
“心情莫名很不好，出来陪我走走？”陈立川笑道。
“你滚，这么冷的天，你让我出去？有没有公德心，话说你现在在哪？”
老徐满口牢骚。
“学校门口，我开车过来的。”
“意思是你吹着空调，让我冷兮兮地跑过去找你？”老徐不乐意了。
“不是，主要车开不进去，门卫都睡了。”陈立川无奈道，这姑娘在有些事情上格外斤斤计较。
“我不，要不你走进来，我最多陪你在学校里走走，这已经很够意思了，不行你就回吧？”
老徐故意刁难，这样陈立川也懒得走进来了吧？心里很畏惧深更半夜的独处，只有离得寝室近一点，才会有安全感，担心坚持丢盔弃甲。
“行，那我走进去，正好我想吹吹凉风，你下来的时候记得多穿点。”
陈立川当即下车，传出关车门的声音。
“不是，你真来啊？”
徐晚棠高呼道，可陈立川那边已经挂断电话了，躺在床上无奈长叹，稍磨蹭片刻后，也只好起身。
“去哪呀？”
秦一丁连忙八卦。
“陈董发神经，非逼着我下去，我去应付应付。”
老徐满脸不情愿，就穿着睡衣，套了一件大棉衣后，匆匆走出寝室。
薛怡、田凤霞笑着目送，自从要到魔都阿姨的名额后，对徐晚棠热情得不得了。
陈立川在一处蹲着抽烟，老徐下来后，默默也蹲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陪着他。
好片刻后，陈立川才长长地吁一口冷气，开口抱怨：“你性子咋这么奇怪，给你门店为什么不要？更何况那是你应得的，广告部每个人都拿奖金了。”
“你要再说这事我可上去了，之前我家里出事，你那么帮我，我都记在心里，所以那点小忙你要还跟我客气，就是没把我当朋友。”
徐晚棠抬头望着挂在天边的孤月，心疼它怎么那么孤单，总是一个人偷偷出来。
“行吧。”
陈立川点点头，也不好再提这事，两人突然又安静下来，享受着此刻的寂寥。
“你明年......”
“立川，你过年......”
两人同时开口，目光对视后，皆是笑了起来。
“你先说！”
又异口同声。
“我说！陈董你听着。”徐晚棠急忙抢先，“今年你回老家吗？”
“不回了，今年会特别忙，而且全国各地跑。”
陈立川低沉说道。
“你也不回了？看来得我一个人坐卧铺啦。”徐晚棠努努嘴，齐司遥也不回了，已经在晋源定居。
陈立川清楚老徐口中所指的另一人是谁，所以没再问这个话题，急着说起其他事。
“老徐，我跟你说件正事。”陈立川严肃地看向徐晚棠，“明年实习来我公司吧，我让孙总亲自带着你，对你的提升会很快。”
陈立川有私心的，他想将徐晚棠捆绑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不行的，我得去乡下支教一年。”老徐立即摇摇头拒绝。
“支教？什么时候决定的事，怎么一直没听你说起过，再说靠谱吗？而且支教的环境非常糟糕，你肯定受不了的，千万别冲动。”
陈立川眉头紧紧蹙起，声音陡然变高，在漆黑的夜里像是爆发激烈的争吵。
“学校里安排的，我们这批报考教师资格证的都有要求，不是，你就这么小瞧我？咱们宁县周边乡镇的环境也挺差的吧，又不是没体验过。”
老徐瞪一眼陈立川，很不服气地反驳。
“我还是不建议你去。”
陈立川重重一句。
“这件事都已经定了，再说名额都递交上去了。”徐晚棠淡淡道。
只是简单的一问一答，就会隔开数千公里的距离。
“唉......”
陈立川望着齐司遥长长叹气，目光在此刻变得轻柔，又抬起手......
“呀呀呀，好冷啊，真扛不住了，我细皮嫩肉的，不像你那么糙！”
老徐嘴里嘀嘀咕咕，缩着身子站起，然后慌忙逃回寝室里，她注意到抬起的手了。
“你回来！”
陈立川急着大喊。
“你别害我，回见。”徐晚棠头也没有回，可是，可是在转身的时候，眼泪已经夺眶而出了，心真的，真的，特别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