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初时无动于衷,后来却是恼怒。
他说:“谁要你的心脏,你给我好好活着。”
说出来,连自己都是惊讶。
可是言青看着他,眼睛亮亮的,她笑得眉眼弯弯,用自己温暖的身体抱住他,笑着说:“要给的,还是要给的。”
只不过那天以后,他们都默契地不再提这个话题。
有一天晚上下了急雨,雷声沉闷,有白光划过窗棂,很刺眼。
言青似乎是被吓着了,可是第一反应,却是来抱紧他。
她说:“少主,不要怕。”可是明明,她看起来更害怕一些。
言澈低下头看她,终于放任自己心软下去。
他原本是被世间丢弃的人,独自一人在小岛里挨过日日夜夜,每一天,都奄奄一息地苟活着。
可是这个时候,有人抱住了他,体温是暖的,心跳是热烈的,眸光璀璨干净。
他看着看着,便草率地敞开了心扉,将她抱得更紧。
他说:“青青,可以做我的亲人吗?”
在那个雨点磅礴的夜晚,问得足够草率。
可是言青仰着头对他笑,她说:“好。”温柔烂漫的声音,轻易就许下了约定。
如果……如果能一直就这样下去,其实也未尝不好。只是这人世间的事情,从来都不会任由世人所希望的那般发展。
言澈护不住言青的,就像他,从来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
言青死在了20岁的春天,繁华如锦锻的春天,水草在深海里招摇,有大批鸟儿远渡重洋回来。
那一年,言澈25岁,他的灵魂在那一刻衰老,成为了行尸走肉。
夜色愈发得浓烈的,言澈望着头顶繁复精致的吊灯,放任自己陷入黑暗之中……
郑轻轻在陆郗城的怀里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从沈肇身边离开,跳下悬崖的自己和失去她音讯的陆郗城,他们的人生轨迹在那个时候曾经分开了,隔着遥远的重洋和海岸,过着截然不同的人生......
(三年前..……)
春日的寒冷是刺骨的,郑轻轻在意识即将消失的那一刻,她感觉到自己随着海水,被冲击到了一块礁石上。
血一点一点从心口溢出,越发的手足冰冷。
所有的意识,终于彻彻底底地消失......
而这个小岛的深处,是一个精致的庄园。
此时,这个庄园的主人正在一个房间里,面色恸然地看着床塌上的女子。
床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没有了声息的女孩子,她的手腕上有红色的血痕,很刺眼地蜿蜒开,很多条,深深浅浅地交叠在一起。
这样的自杀方式,哪怕是看看,都会觉得疼痛万分。
言澈一直沉默地坐在女孩子的身侧,他的面容很白,和躺在床上失去知觉的女孩子没有什么差别,甚至相比较起来,要更加苍白一些。
他的脸上透着一层死气,青白可怖,而那双蓝色的眼睛,也沾染上了灰暗和衰败。
管家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犹豫了很久,才开口:“少主,言青小姐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就是为了让您好好活着。您......别浪费了她的一番心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