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轻轻将手里的工作文件交给了身边的同事,走向他,道:“我们去房间里谈。”
他不置可否,幽蓝色的眼睛,里面的很多很复杂的情绪。
郑轻轻没有留意,只是在他闷闷地咳嗽的时候,转过了身。
她说:“你的病......很严重吗?”
言澈血色很淡的嘴唇微微挑起,他仿佛就是在说旁人一样,语调随意:“是的,我大约快死了。”
郑轻轻开门的动作,有一瞬间僵住了。
她垂下眸,开口时,却已经平静了。
她说:“进来吧,有什么话......你慢慢和我说。”
言澈沉默着,默认的姿态。
这是一个长久没有人的偏室,随意放着几张桌椅,地面上积了浅浅的一层灰。
“很抱歉,我只能约你来这里。今天是工作日,我请假的话,郗城会担心。”她的语气很轻,和言澈记忆里的那个人不怎么一样。
郑轻轻在被言澈催眠的那一段时间,是活泼的,不谙世事又单纯。后来她恢复了记忆,是了无生气的,绝望的。
可是现在的她,是平静的。那样的静,好像经历了太多,对什么事情,都能看得很平和。现在的她就好像是初春的风,微微的冷气,可是更多的,却是温暖和生机。这份温暖被淡然的面容压住,旁人看来,或许是有些冷淡的。
这样的女子,很容易让人卸下心防。更不要说,于言澈而言,她的身体里,还有自己最爱的女子的心脏。
言澈觉得心头那个日日夜夜翻煎的角落,灼痛感突然没有那么强烈了。
他的眸微微眯起,他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就放柔了语气:“轻轻,那一天在医院的事不是我的意思。”
“我知道,”她微笑:“我知道不是你的意思。”
她站在他的面前,声音很恳切:“言澈,我曾经和你说过,只要你让我去见郗城,我便把心脏还给你。所以你如果想要拿回去,我不会有半句怨言。可是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要牵扯了郗城。”
她这话说得委婉,可是言澈却听懂了。
他的眉心重重一跳,心头便横亘出了一些怒气:“你怕我害他?”
“不是,”她说得认真:“我只是不想让事情越演变越复杂,那些,你想要向陆郗城提出的,关于我的要求,直接和我说就是了。我能够答应你的,断然不会拒绝。”
言澈闻言,却没有说话。
他很认真地看着她,仿佛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这是一种让人觉得不舒服的眼神。
可是郑轻轻连眉头都没有皱,面色淡淡地说:“言澈,以前我就和你说过了,我不是言青。你在我的身上,是找不到她的痕迹的。何苦呢?”
“我只是,有些不甘心。”他供认不讳,说完了以后,才低低地叹了一口气:“轻轻,曾经的时候,我还能在你的身上偶尔看见关于她的影子,可是现如今,却是一点都看不见了。”
他说到这里,语气中难免有了一些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