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卡塞尔学院,诺顿馆。
学生会成员全部出席了这场会议,本届学生会主席恺撒·加图索坐在壁炉前的沙发上,腿上是他的黑色猎刀“狄克推多”。
往常只有学生会委员才会出席会议,但今天,每一个人都在。
他们拿着塑料小板凳,坐在恺撒的周围,吊灯熄灭,唯有墙上投影的蓝色荧光照亮了每一个人惨白的脸。
“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墙上的投影正播放着这一段音乐,学生会的所有成员都屏住呼吸。
有人的脸憋的扭曲,投影上,正是恺撒和蒙面人拼刀的画面。
诺大的诺顿馆,竟然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恺撒拿起遥控器,把视频和投影仪关掉,重新开启了白色的吊灯。
他的脸像是希腊雕像那样线条分明,透着大理石般的冷意。
“这是我们三年以来第一次输掉诺顿馆,我已经把支票交给财物委员,租了诺顿馆隔壁的安柏馆,今晚12点,这里就属于那个叫做路明非的S级新生,这是自由一日胜者的特权。”
“换言之,这将会是我们在这里进行的最后一次会议了。”恺撒站了起来。
学生会的其他成员低下头,依旧不敢出声。
他们输得很彻底,楚子航在醒来后,苏茜第一时间也给他看了那个视频,狮心会已经承认了自己的失败,楚子航也把他的村雨交了出来,在论坛上公示,等待路明非联系他。
“满座大丈夫,尽做女儿态!”恺撒把立着的“狄克推多”往地板上一砸。
在把路明非送到校长办公室后,他回去细细研究了中国的古老兵法和电视剧,学到了不少经典句子。
“所谓英雄,应该胸怀大志,富有良谋,上,能洞察宇宙之妙,下,能吞吐天地之极,天下英雄,唯有楚子航和路明非,财富不能动其心,爵禄不能改其志,生死不能改其行。”
“对于这样的人,别说我恺撒,天奈其何!”
“在座的各位都是由我恺撒选出来的精英,你们觉得自己比起路明非来如何?”恺撒的视线冷冷扫过低头的每一个人,唯有壁炉边站着的诺诺有些憋不住笑意。
下午两人看了会《三国演义》,这不,恺撒晚上就用上了。
她不担心她的男朋友被击倒,恺撒向来都很强大,他从来不会认输。
不过从恺撒的语气和动作来看,这次他确实受了不小的刺激。
“后天就是能力评估考试,你们有多少人认为路明非还能保持S级的评估?”恺撒问。
学生会成员们抬起来,面面相觑,纷纷举起了手。
只要看过那个视频,没人会怀疑S级的水准,他们已经和老大坐在这儿看了好一会,虽然每次到那个片段都憋得很难受,但路明非的战斗力的确毋庸置疑地强。
“很好。”恺撒满意地点点头,“我们就该去承认强者的强大,既然他强,那么我就拉拢他,拉拢不了就变得比他更强,然后击败他!”
“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我观之路明非不是愿意久居人之下之人,这校园,三足鼎立之日,已不久矣,所有人,都抬起头来,正视自己的失败,然后用拳头,击倒它!”
说着,恺撒又坐到沙发上,把吊灯关闭,在墙上又一次放起了投影。
“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来自中国的歌谣,响彻了诺顿馆的房间,一直到午夜12点。
...
楚子航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开心的梦。
梦里,他还只是个读幼儿园的孩子,那根断掉的风筝线又接了上去。
男人在那间小小的出租房里用煤气和铁锅煮着热牛奶,女人把他搂在怀里,一个字一个字教他读音。
他骑在男人的脖子上,去小超市悄悄买巧克力吃,吃完了男人从钱包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元纸币,找柜台的收银员换成硬币,最后把他放在那台电动摇摇椅上,跟着有节奏的音乐律动。
然而梦醒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病床上,脖子酸痛,一扭就发涩。
此时已到了深夜,苏茜被护士赶回去休息了。
楚子航拿着手机放视频。
“爸爸的爸爸叫什么~”
他的嘴角罕见地勾起一个弧度,不止因为这搞笑的背景音乐,还有视频里恺撒怒吼的模样,还有他自己被这根改装棒球棒给击晕,这一切,让这个视频看起来丝毫没有肃杀感,反倒像是一个三人演出的小品,而他就是小品中的演员之一。
“路明非吗?”楚子航把视频关掉,望向窗外。
他记得这个名字,因为他和路明非是同一个高中毕业的,他是学长,比路明非毕业要早上那么一年,按理说,学弟应该知道他的名字,那么,路明非学弟是故意下手这么狠的吗?
他在学校里确实挺招男生恨的,仕兰高中有一个“此獠当诛榜”,他就是榜首。
对于仕兰中学上三届下三届的人来说,“楚子航”始终是个遥远的剪影。
你听过他的名字,见过他,却不记得他的模样,因为你很少有机会走近他。
毕业典礼上他是代表全校学生讲话的学生代表,穿着海蓝色的校服,垂头看着讲稿,垂下的额发遮住了脸庞。
篮球场上他是虐杀对手的中锋,担任突破手扣篮,等待落地,楚子航已经掉头撤回中线附近了。
春节晚会楚子航表演大提琴独奏,空荡荡的舞台,他提着琴箱登场,孤零零地坐在舞台中央拉完一曲《辛德勒的名单》。
直到他把提琴收好,沉浸在悲怆琴音里发呆的老师学生们才意识到这家伙的节目结束了。
全场起立鼓掌,有人高呼再来一个,楚子航鞠个躬下台,留给人一个修长的背影。
所有人都把他当成偶像在崇拜,每天都会有小女生驻足在原地看他的背影看很久。
他记得有一次下了大雨,他没带伞,路明非和他那个同班女同学叫柳什么来着站在教学楼门口。
柳同学的司机开着车来接她,路明非嚷嚷着想让柳同学捎他回家,但柳同学却说她家离路明非家很远,送他回家要绕一大圈,反倒是跑来楚子航这儿,邀请楚子航上车。
可楚子航听到了柳同学的家住哪儿,而他住的地方和柳同学的家在城市的两边,比路明非的家还要绕得远。
他拒绝了柳同学的好意,只是看着那个把书包举到头顶,奔跑入暴雨中的黑短发少年,心中生起某些感触。
也许,就是那一天,让路明非学弟心生恨意,要给他的头狠狠来上一闷棍吧。
他倒是挺想和路明非学弟叙叙旧,可惜了,某人似乎对他并没有好感。
楚子航摇摇头,合上双眼,哪怕是梦,他也想再回到那间屋子里跑一会,也许可以考虑让师弟再来一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