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玉……”
口吐鲜血的柳任远在头晕眼花的时候还是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木琢玉,他不会认错琢玉的衣角,更不会认错琢玉的法器。
可是……为什么?
自己只想想让琢玉出气而已,为什么……为什么琢玉会阻止他?
“真是没用啊,现在还真是觉得你有些碍眼了。”
美人面一般的容颜吐出带着杀意的话,木琢玉嫌恶的将自己的视线从柳任远身上移开,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让他更加心生厌烦。
如今竟然擅自下手,看来自己最近的脾气真的是太好了。
木琢玉忽然想到了什么,慢悠悠的走到了柳任远面前。衣袍随着步伐而动,像是洁白的莲在脚下盛开。
柳任远呆愣的看着琢玉走到了他眼前,就仿佛是做梦一样。
他早就知道琢玉就是天上月,水中花,他们虽仰望却无法靠近。
可是当那洁白的身影靠近的时候,他们依旧会感到惊喜,甚至有些惶恐。
此时柳任远就连身上的伤都忘记了,他眼中直直的盯着木琢玉的身影,只剩下痴念。
“你什么都愿意都为我做吗?”
绕着花枝而上的声音带着几分似有似无的轻柔,此时柳任远脑中只剩下刚刚琢玉说的那句话。
“是……我什么都愿意做!”
柳任远迫切的想要抓住这水中花,因此连忙急切的应下,就连伤都顾不上了,莽撞的想站起来看着他。
不过,不必了。
木琢玉的鞭子悄无声息的缠上他的脖子,一圈又一圈的绕紧。
从最开始惊喜砸落的惶恐到现在的惊恐,柳任远也只不过用了片刻而已。
他的手拼命的想要扒开鞭子的束缚,不过却逐渐失去了力气。
归根到底,他也不过只是人而已。
“那……你去死吧。”
木琢玉的话中沾染上几分真切的笑意,算是愉快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而回应他的是柳任远那两只无力垂下来的双手。
一旁的颜欢静静的当着空气,眼中复杂的看着这一幕发生。
她似乎还是有些低估了反派。
大概是因为衣衫上没有沾染上讨厌的血迹,所以木琢玉现在的心情还不错。
他收回鞭子的时候,颜欢才发现那不是自己那天“惩罚”他的鞭子吗?
她还以为他会扔掉它呢。
不过现在看来,反派用着还挺顺手的。
“走吧,”木琢玉手中的鞭子乖顺的回到了他手中,而后略带着几分平静对颜欢说。
这个时候还挺像正常人的。
颜欢慢吞吞的看了他一眼,不过这一眼却是很快就引起了木琢玉的注意。
没有惊艳,也没有爱慕。
什么都没有。
这么看着……还真是让人有些不太舒服啊。
他可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目光,所以见到的时候甚至能将心中的杀意按捺下去,想要看看这人还能带给他什么惊喜。
毕竟,他这些年过的实在是太乏味了。
如果这人的眼神有一天变得和那些人没什么区别,那好像也挺没意思的,不过,
自己却想试一试。
“他怎么办?”颜欢迟疑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失去生息的人,难不成就这样扔在这里?
这可是就在宗门脚下啊。
而且看柳任远身上的腰牌,估计身份和那些普通弟子还是有区别的,不然也不会行事如此高调。
现在就这么将人扔在这里,岂不是会引起一些麻烦?
“你害怕牵扯到你身上?”木琢玉眼中闪过一抹趣味,比起柳任远的死,似乎颜欢的反应更能引起他的关注。
“不是,只是你不觉得……”你残害的是同门?
木琢玉在颜欢刚开口的时候就意识到了她要说什么,不过那些在自己眼中还真的不算什么。
毕竟,这人的眼神实在是有些让人厌烦。
自己只不过是让他永远闭上了眼睛而已,那又算得上什么呢?
“他说过愿意为我去死,我只是考虑了他的话并且回应了而已。”木琢玉笑起来的时候,就仿佛千年不化的冰山蓦然间出现了春暖花开。
颜欢忽然意识到了为什么这个世界会出现这样的bug。
而那些听起来残忍的话也在他口中变成了再普通不过的话语。
明明是十恶不赦的事情,却在这人身上显得理所当然。
他只是单纯的坏而已,没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颜欢看着他叫来了一人,那人对于地上的尸体没有半分的震惊,就仿佛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一样。
处理好尸体,将所有留下的痕迹毁掉,那人都有条不紊一点一点进行着。
“如此这般,多谢你了。”
木琢玉只是在一旁说了句敷衍的话,那人眼中便像是被点燃的烛火一样,变得极其亮,然后继续忙碌了。
只要一句话而已,又为什么不利用他们呢?
“我先走了,”木琢玉看烦了便想离开,对着那人说了离开的话之后就将颜欢带走了。
身后脸色微微泛红的弟子呆呆望着木琢玉远去的身影。
颜欢是有些佩服的。
既能毫不犹豫的利用他人,又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所以没有人能轻易的靠近他,都只能仰望他。
即便是杀人灭口,只要能得到木琢玉的只言片语,他们便能毫不犹豫去做。
云山终年大雾环绕,宗门大阵轻易将风云逆转,也屏蔽了一切外界之人。
“难道你是不想回去?”
木琢玉回身看着颜欢,虽然只是微微的侧身,但是那细的颜欢一手就能握住的腰身还是十分明显。
颜欢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
最后她平静的回答:“不是,只是身上有伤,走不快。”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木琢玉觉得自己身上也似乎有几分痛了。
而且……这人不是能轻而易举的捆住自己吗?
怎么现在又说起身上有伤了?
他可不觉得颜欢身上的伤能对她有什么影响。
“走不快?”木琢玉口中也慢慢的重复了一遍,最后眼中颇有兴趣的提议:“不如我用鞭子拖着你走?”
“……”
“那不用,”颜欢皮笑肉不笑,拒绝了反派的“友好”提议。
“哦,”木琢玉慢慢吐出一个字,眼中还真觉得有些可惜。
穿过宗门大阵,两人容易就看到了云巅上隐约的宗门各殿。
作为修仙界中的第一宗门,自然是坐落在修仙界灵气最充沛的地方,这里也汇聚了大部分极具天赋的修仙天才,而其中大部分又来自修仙界的各大家族。
第一宗门和各大家族紧密的联系在一起,盘根错节,密不可分。
因此那些来自小地方的人少之又少,所以男主进入宗门本身就是一件极其难的事情。
现在倒好,还遇见了这个反派。
可惜了。
“好了,回你的剑门去吧。”
木琢玉在大殿前停下了,甚至还颇为好心的跟颜欢说她应该去什么地方。
宗门中自然是有各种修道的派门,而原身所在的就是剑门。
颜欢不着痕迹的看了反派一眼,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好心。
但是自己的确需要时间和地方将原身的这副身体修养好,因此没想太多就离开了。
就算反派有什么小心思,既来之则安之吧。
颜欢点了点头,半点都不犹豫的离开了。
呼……换做是那些人,应当是不会离开的那么决绝的。
总是要想尽办法在自己身边多待半刻,就连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都会让他们惶恐不已。
所以,她到底是为什么呢?
或者说,这个颜家的人身上到底有什么古怪呢?
明明这人之前就快要死掉的样子……居然又醒过来了。
还真有些不可思议啊。
醒过来的真的是“颜欢”吗?
木琢玉并不着急,因为自己很快就会知道答案了。
看着一个人绝望坠落不是更有意思吗?
木琢玉心情有些好,因此见到掌门的时候居然主动颔首打了招呼。
掌门是个极为温润的兼修佛道的青年,但也不过只是看着像青年而已,实际上的年龄已经有百来岁了。
修仙踏破道门之时,会让修仙者的容颜停留在风华正茂之时。
掌门便是如此。
他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对于木琢玉今日的行为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长兄的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规矩过?
果不其然,下一秒木琢玉就说了柳任远的事情。
“柳家那个你动了?”
“瞧着让人生厌。”
木琢玉蹙起眉,有些不耐烦的说出了原因。
但是很多时候,他做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原因。
“你真是……”掌门笑着摇了摇头,但是他们对于木琢玉几乎是极为纵容的,不仅是他,更包括整个木家。
最后他不甚在意的说:“好了,我让人去处理就是了。”
这孩子无论做什么,他们都不会有半分意见的。
“嗯。”
木琢玉生得好,因此那双眉眼也极为漂亮,只不过都沾染着冷淡,让人平白无故的感受了那份距离感。
看来琢玉还是这样。
掌门叹了口气,瞧见木琢玉的衣衫有些松散,走上前替他拢了拢。
既然是长兄的孩子,他也是把琢玉看成自己的孩子的。
这些小事做起来还是极为顺手。
不过这一拢却让掌门极为眼尖捕捉到了琢玉身前的红色痕迹。
衣衫都不能完全遮掩住。
掌门是知道琢玉极爱用鞭子的,也知道他爱用鞭子抽人,甚至还见过那些人被打后身上的伤痕。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些会在琢玉身上出现。
木琢玉也意识到了掌门的诧异目光,转身就要离开,却被掌门拉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琢玉,你告诉我。”
掌门的声音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他不敢相信有人居然敢对琢玉动手。
明明木家上下都将琢玉保护的极好,甚至连宗门中也无人敢对琢玉有只言片语。
可是当事实摆在他眼前的时候,他不得不马上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此时掌门就像个带着几分严厉又宽厚的长辈,执意要孩子说出真相,好为他撑腰。
但是木琢玉却并不想说。
自己动手和别人动手是有区别的。
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柳任远。
那个颜欢的人他是要留给他自己的,在没有让她得到应有的惩罚之前,任何人都不能动她。
这一切他要亲手来。
那些唾手可得的,毫不费力的,对自己来说没有丝毫的兴趣。
“掌门师叔,你别管了。”
木琢玉很少这样叫掌门,所以在他说出这个称呼时,掌门无可奈何的答应了他。
琢玉不想说就不想说吧,自己去查就是了。
他倒要看看有谁这么大胆。
既然跟掌门寒暄完,木琢玉便准备离开了。
毕竟还有人等着自己呢。
可是刚要离开的时候,他却忽然转身对掌门说:“父亲说他将那条新鞭子给了您?”
“是有这回事,说是等你来见我的时候就交给你。”掌门温和的回应,视线就没有从木琢玉身上离开过。
这孩子越长风姿便越胜旁人了。
掌门将一个锦盒交到了木琢玉手上,叮嘱道:“这鞭子是你父亲让化神境的大能为你淬过的,比你那条赤练要好上许多,小心些别伤到自己。”
提到赤练,掌门眼中有些好奇:“什么时候将赤练借给你师叔用用?我瞧着那鞭子实在是不错。”
给琢玉的东西,长兄自然是会为琢玉准备最好的。
其实那一条赤练已经十分不错了,虽然鞭身柔软,但是却胜在灵活,瞧着攻击性一般,但是用上灵力的时候却能让敌人五脏六腑皆受损。
这时,掌门的视线落到他身前,隐隐约约的红痕还在那里。
这就挺像赤练弄出的伤痕,掌门悄悄的在心里想。
“不行!”
木琢玉立马拒绝了,他微微闭了闭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掩饰的解释道:“那条鞭子我不知道扔哪里了。”
实际上并不是。
那条鞭子就带在自己身上。
可是当那些画面从脑中闪过的时候,他白皙的脸上染上了霞光般的红,极为迅速的拒绝了掌门。
“若是师叔想使鞭子,我拿别的来。”
“不必了,我只不过说一说而已。”
掌门温润的笑了笑,身为长辈,哪里抢小辈东西的道理。
不过……琢玉似乎有些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