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泣玉身后跟着白洁,从内室缓缓走了出来。
他静静的立在那里片刻,扫视了众人一眼。
他蹙着眉看着院中闹哄哄的众人,腰间束着的银色腰带在步履之间散发着寒光,之前借着家主刚过世之名,装扮不喜奢华,实则是为自家父亲母亲守孝。
如今已经过了些时日,又听了颜欢昨日那番话,也难免上了些心思。
一身绯红衣裳,若隐若现之间还能看见上面绣着的锦绣云纹,不禁令旁人侧目。褪去了那些素色暗色的衣衫,如今的林泣玉仿佛新开的牡丹花苞,惊心动魄的艳丽之间又带着居上位的威压,更叫旁人不敢轻视。
林泣玉走过众人身旁,最后走到主院,由着白洁扶着坐在了黄花梨木椅子上,慵懒的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最后唇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向众人。
“众位是还没有说够吗?”
“嗯?”
那话带着笑意但偏偏叫众人背后生出了寒意。
林泣玉坐的是主位,他左右手两边排开的椅子此时并无人落座。若没有林泣玉的指示,众人也是不敢随意乱动的,因此就连兰阮都只能站在两边,等候林泣玉的发话。
正侧之分,嫡庶之别向来都是严苛的。
等到屋内安静的连针落下的声音都能听见时,林泣玉这才开口让众人坐下。
颜欢坐了下来,忍不住暗暗打量着林泣玉。
她怎么觉得……这才是林泣玉在原主线里的形象?
她眼眸中微闪,明显感觉到了今日的林泣玉与昨日的差别如此之大。
今日她才看到了林泣玉眼中丝毫不遮掩的野心和掌控的欲望。
不错。
现在林泣玉的力度刚刚好,不仅能管住这帮人,也不显得过分黑化和变态。
颜欢不知道就在自己打量林泣玉的时候,对面坐着的兰阮脸色难看的盯着她。
看来年轻一些的确对颜欢更有吸引力些。
兰阮可笑的勾起唇角。
等白洁传人奉完茶,林泣玉就开始慢条斯理对众人说起一件事。
“如今大家都在这里,我也才进颜家不久。按道理说都该是兰侧夫更说的上话些,但是因我是正夫,有些事情也不得不管了。”
“家主才过世不久,就有人已经耐不住了吗?”
兰阮感受到林泣玉若有若无的眼光和意味深长的话,嘴角紧紧的抿着,连抓着扶手都用力了些。
底下的众人也不敢说话。
这些人都是因为貌美被颜如看上迎进了府,名分上又不及林泣玉,只能瑟瑟的听着林泣玉的训话。
林泣玉冷哼一声,重重的放下了手中的白玉茶盏,茶水都溅在了桌上。
“白侍夫,我说得可对?”
林泣玉准确无误的看向了站着的一个年轻美貌的男子。
那男子脸色苍白,明显就像是被人说中了心事的样子。
他猛地跪在了地上,似乎知道瞒不过林泣玉了,因此嘴里不停解释着祈求主夫能饶过自己:
“主夫,主夫,我只是一时心乱才会如此……我并非想对家主不忠。”
“我我……”
那人可能是看见林泣玉不为所动的眼神,脸上渐渐的生出了绝望。
这时白洁也示意着旁边的人将那人押上来,
“快走!还以为能瞒过主夫吗?”
被架着上前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众人看来并不眼生,这人是府邸里干差事的。
因为年轻相貌好说话也风趣,不少府中的侍从都有些爱慕之心。
却没想到这人竟然跟主子搞到一块去了。
那女子有些沉默,看了一眼白侍夫就跪了下来。
“主夫,此事是我一人的错。还请主夫放过主子吧。”
说完,她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
白侍夫瘫坐在地上,最后眼眶里蓄起泪水一滴一滴的砸下来,话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只能拼命的对着那女子摇头。
不要,不要,这不是你的错。
林泣玉漫不经心的端起白洁新换的茶,抿了一口,意味不明:
“明明都是家主的人,怎么心思还这么藏不住呢?”
“更何况你们二人之间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吧,如此妄想真是笑话啊。”
兰阮冰冷的目光正好和林泣玉的视线对上。
其实今天这些话就是说给兰阮听的,他如今的年岁还妄想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是惹人笑话吗?
其实这件事林泣玉大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却也想看看颜欢的态度到底是怎么样的。
还有看看这兰阮到底懂不懂得,停止妄想。
颜家其他人哪里见过这个场面,一时之间也都愣住了。
按照大梁王朝的律法,在犯了错的情况下,主夫可对家中任何一名侍妾随意处置。
看来今日白侍夫和他相好恐怕是活不下去了。
颜欢起初还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但是现在她完全笑不起来了。
按照系统的说法,至少不能让这个世界的林泣玉再次走上心狠手辣的老路,不然到时候别说没有积分了,上两个世界赚的积分都得赔进去。
兰阮冷声开口:
“主夫可有证据证明这两人的确关系属实 ?如果只是主夫一面之词的话,恐怕不能服众。”
颜欢的视线的确没有一秒停在自己身上。
他再次确认后,心里就像被人紧紧攥紧了,叫他呼吸不得。
可偏偏那人没有半分表示,难道颜欢也认为这样的事情是天理不容吗?
其实自己心里隐隐约约已经有了答案。
林泣玉看着颜欢没有半分动作,心里有些满意,于是难得好心的回答:
“自然是有铁证的。两人之间书信往来情簪私定,自是两情相悦。”
“既然这样,那便成全你们了吧。”
众人皆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看着林泣玉,就连颜欢都侧过头看向他。
只可惜是佛口蛇心。
林泣玉的语调微微拖长,带着几分悲悯。
“那就——杖杀二人后尸体合葬吧。”
这话就是在丝毫不客气的警告兰阮:
如果还存着不该有的心思,他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众人露出惊惧的神情,就连兰阮也沉下了脸色。
白侍夫和那女人却是释然的笑了。
这样他们也可以在一起了,永永远远不分开。
此时唯有颜欢坐在凳子上,心里的怀疑渐渐落了下来,然后竟带着几分果然如此的神情。
这林泣玉真的是变态啊。
任务诚不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