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川寒士,郭嘉、戏志才,皆是一时才俊,怀有抱负。”
说到此处,荀彧稍稍一顿,露出神秘的微笑,道:“只是,二人有负俗之讥。”
看着荀彧那神秘的笑容,结合他的评价,再结合一些后世传闻,刘辩忍不住在脑海中补充画面。
两个年轻风流才子,勾肩搭背,狎妓饮酒。
其他的读书人在学习,他们两个在喝酒睡女人。
其他的读书人在睡觉,他们两个在喝酒玩妓女...
最后,两个人醉倒在卧榻上。
戏志才浑身酒气,一脸惬意道:“奉孝,我没了。”
郭嘉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张开双手仰卧在榻上,醉意恣洋道:“刚好,我也没了。”
刘辩眼神瞥了眼曹操,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脑子,淡笑道:“有高世之材,必有负俗之累。”
“文若所荐,定是有过人之处,寻个日子,将他们请来,朕与之共商国是。”
“诺!”荀彧拱手道。
脸上挂着浅笑,重新坐好。
刘辩瞥过,只是一瞬,被曹操敏锐地捕捉到了。
陛下这是在鼓励我举荐人才。
当下,他便站了起来,滔滔不绝道:“陛下,臣也有良才举荐。”
“吾族中兄弟,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曹纯....”
看到荀攸有些戏谑的表情,曹操轻咳两声,以掩饰自身尴尬,解释道:“陛下,大汉正值用人之际,举贤不避亲...”
他低着头,一脸肉疼,一边为自己辩解,一边思考着,得把仲康,典韦也举荐给陛下了。
为了和荀彧攀比,一时没忍住。
这么多家里人,陛下会不会怀疑自己在拉帮结派?
可惜了,陛下始终不同意让云长跟自己走。
现在,仲康、典韦也不能跟自己走了。
“陛下,臣之前招募的军队中,发现了两人,一曰许褚,一曰典韦,皆是勇武过人之辈。”
刘辩把曹操的小动作看的一清二楚。
后者虽说是低着头,但是,那两只狡黠的眼珠子,滴溜溜地乱转,时不时顶开眼皮,看向自己。
“孟德所言有理,用人之际,当不拘小节。”
刘辩很给面子,强忍着笑意,不拆穿曹操,目光停在别处,语气平常道:“此去冀州,需要帮手,便让云长随你前往。”
“许褚、典韦编入禁卫,其他人嘛,跟着卢御史一同前往幽州,抵御异族。”
一句话决定了所有人的去处。
虽然失去了很多人,但是,得到了心心念念的云长。
曹操心里乐开了花。
当即应道:“诺!”
其实,这只是先入为主,曹操见到关羽更早,相处时间也更长。
如若不是这样,不见得他还会这么高兴。
“若没有其他人,那我们就谈一谈官制。”
刘辩话音落下,等待了几息时间,没有人开口,便继续说道:“朕的目的,你们都知道了,那就是将削弱世家。”
至此,他眼神一凌,“废除尚书台,设置军政处,首辅一人,次辅数人,与朕共商天下军政大事...”
听着刘辩一点点说下去,就连最沉稳的荀彧,都忍不住呼吸加快。
与国子监的设立,结合起来看。
这不是要削弱世家,这是要把世家往死里逼。
虽然没有说明白,但是,陛下已经露出了獠牙,荀彧稍作思考便能想明白。
曹操不算是世家,对世家的观感也不是很好。
凭借敏锐的政治嗅觉,看到了这么做的好处,他的眼中和脸上更多的是惊讶,以及跃跃欲试。
这让他觉得,是一件很有挑战性的事情。
如果能够做成,青史之上,必有他曹操的大名。
刘辩说完很久,也没有等到他们的声音。
心里明白,这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
刘辩不会莽干。
他要做的事,很有可能会引起世家的反抗,甚至是国家动荡。
自然也没有把完整的构想说出来。
“朕的诏令到了地方,便会有各种的阳奉阴违,如此下去,地方割据只是早晚的事,真不得不早做防备。”
派人去地方,是为了把权力收归朝廷。
这么做的话,可以借助朝中世家的力量,完成对地方的权力收缴。
设置内阁,是为了把权力收到皇帝手里。
世家不会同意的。
荀彧脸上的淡笑,早就不见了踪影,换上一副凝重,“陛下,此事不妨等幽州战事结束,大军回京,再作定夺。”
“陛下,臣出身颍川荀氏,自知世家强大,没有军队,很难与他们相抗。”荀攸道。
他没有说支持刘辩,也没有说反对。
而是顺着荀彧的建议往下说,指出世家强大,只有军队在手,才能与之相抗。
但,态度和立场,已经很明显了。
曹操眸光闪烁,看着这对叔侄,不由生出一丝敬佩。
他们出身世家,居然有胆魄向世家发起挑战,放弃世家带来的优质资源,以及未来的坦途大道。
为了国家,牺牲自身。
值得敬佩!
“陛下,臣以为荀令君所言极是。”曹操同样支持。
刘辩松了口气,荀氏叔侄没有和自己站到对立面。
“如此也好,等到剿灭匈奴,击退鲜卑、乌桓,再着手此事。”
.....
“杨太尉。”
“韩司徒,陶大司农,不知两位拦下老夫,有何要事?”
朝会散去,韩馥陶谦结伴,拦住杨彪的车架。
弘农杨家和汝南袁家,是世家代表,若是单论名望,杨家甚至还比袁家高出一截。
两家差就差在,袁家有军方势力,杨家没有。
乱世之中,名望终归是比不过军权的。
“太尉,陛下今天能收我们兵权,明天就能收别人的,等到天下兵权尽归皇室,我等将无处立足啊!”陶谦谨慎地观察着四周,确保没有人在,才沉声说道。
“陶大司农,杨家治经学,不问兵事,所以,你的担忧,并不是杨家的担忧。”
驾马车的年轻人突然回头,淡然笑道。
一副风轻云淡,全然不在意陶谦的夸张言辞。
“袁家的今天,也可以是杨家的明天。”韩馥眼中闪过一丝不满。
“袁术不尊天子,暗通反逆,杨家忠君体国,拥护大汉,怎能一样?”
年轻人轻哼一声,眼中的蔑视毫不掩盖,抬起马鞭抽在马屁股上,马匹吃痛,拉着马车跑了出去。
杨彪坐在车里,差点仰倒。
韩馥和陶谦留在原地,气得说不出话,只能愤愤地甩了袖子离开。
马车行走雒阳街道上,穿过人群,经过闹市。
“德祖,他们说的不无道理。”
“依修之见,寻死之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