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等等,我先具体判断下江源鸢的位置,我们再下手。”安倍优弥说着,便念起了不知名的咒语来,然后用手感应着。
凌雪看向着自己都是要去硬闯的人了,也觉得没必要再带这斗笠,于是取了下来,顺手扔到了一边。
没过多久,安倍就判断好了他的位置,然后招呼风许尘和凌雪看过去,指着一片瓦说,“就是这下面了。”
风许尘明了地点了点头,伸出手指,往那儿凭空画了个圈,然后那个圈中的瓦砾木梁就都掉了下去,正好砸中了下面的人。
下面的人吃痛地叫了一声,往上面瞧去,见到了凌雪看正用着一副憋屈的表情看着他,只好无奈地揉了揉被砸伤的脑袋,去开了旁边的窗子,冷冷道,“从这里进来吧。”
凌雪看心中一喜,她真的觉得江源鸢的态度好了太多了,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管他是什么原因,只要目的达到就行。
三人进了屋,风许尘和安倍优弥便也把斗笠取了下来。江源鸢让他们先行坐下,然后命人奉了茶,自己则先去包扎了下伤口再说。
“安倍君,你找的位置也太准了,都把人弄伤了。”
安倍优弥嘴角抽了抽,“你这徇私舞弊也做得太明显了吧,动手的明明是风公子!”
“阿尘才没有错呢,你看他的眼神是多么纯净。”
凌雪看说着,顺势将风许尘的脸扳了过来,但风许尘却不在状态之中,他望着屋顶破出的那个洞,心想会不会比较难修。
过了一会儿,江源鸢才又回到了房间,顺便坐在了三人的对面,然后从袖袋中摸出了凌雪看的红玉簪子,递还给了她。
“父皇送你的东西,还是保管妥当比较好。”
“哦。”凌雪看应了一声,不好意思地收回了簪子。
她并不知道这东西是那什么父皇送的,当时她只是在公主府看到了,觉得比较顺眼,又比较贵而已。
“你昨天就发现我们来了?”风许尘开口问道。
江源鸢点了点头,“无名楼典当的宝物,都要由我亲自过目,我看见这支红玉簪子,自然就知道是你们。”
“那么,那个所谓的无忧姑娘的字,也是你回的?”风许尘又问道。
凌雪看惊了一下,“那到底有没有无忧姑娘这个人啊?”
江源鸢敛下眉眼,轻呷了一口茶,“昨日回的字就是无忧所写,只不过这回的内容是我告诉她的而已。”
“所以上次你捎来晋都的信,信封上的字也是无忧姑娘写的?”
“无错。”
“你倒是舍得。”
江源鸢没有回话,缄默了片刻,又道,“你们来这里不该是为了无忧吧?”
凌雪看摊摊手,“我说我想和你一起废了江源澈你信不信?”
“不信。”他果断地掷出出了这两个字。
凌雪看也知道,他当真信了才有鬼。
“那随便你呗,反正我还要在这儿慢慢等赵临泽来,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培养信任。”
“兄长要来?”江源鸢不禁有些吃惊起来。
他知道的,自他认识赵临泽以来,赵临泽就从没出过宋国,连宋都都少有离开,他根本没想过他会来卫国。
凌雪看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倒是叫他叫得这么自然。”
江源鸢抬起眼皮,死死地锁定住了凌雪看,然后冷哼了一声,瞥过了眼神去,问道,“兄长来作甚?”
凌雪看耸了耸肩,“不知道。”
“算了。”江源鸢起了身,准备离开,“看在兄长的面子上,我就让你们住下来吧。”
“喂,小鸢。”凌雪看突然叫住了他。
江源鸢停下了脚步,“不准这样叫我。”
凌雪看咂了一下嘴,她突然觉得江源鸢方才没有的怒气现在一下子冒了出来。
“随便你吧,不过……你真的觉得我大老远从晋国跑过来是为了害你吗?”
“我怎么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江源鸢回呛到。
凌雪看不再说话,她怕她真的一会儿那句话不对,就直接被江源鸢撵走了,心想还是考虑考虑怎么培养感情更实在。
“好了,人也见了,我们往后还有机会,走吧。”风许尘拍拍凌雪看的肩,起了身,然后又望了望房顶破出的洞,然后对着江源鸢的背影道,“破掉的地方,就要赶紧修缮,不然会越来越破,污水灰尘积满了整个屋子,就没得补救了。”
多年以前的那个下午。
江源鸢记得那时父皇病得很重,御医说要静养,那时能随意去探望父皇的只有一人——嫡长女江源陌。
他只有守在父皇的宫殿外,等江源陌探视完,再问问她父皇的情况如何。
“父皇大限将至,你若真的不想他太过操心,就做好离开的准备吧。”江源陌冷冷道。
江源鸢不知要怎样回答,他愣了半天,才道,“阿姊,二弟还小,我想留下来辅佐他。”
“正因为你二弟还小,所以你必须离开。”江源陌用着命令的口吻,厉声对江源鸢道,“这件事没有商量,你若硬要留下,我就只能取你的命了。”
那个时候的他,还并不清楚,江源陌所谓的走,是去哪里。
他以为她只是想把他送去封地之类的地方,只要远离权利中央就好。
直到某一天,宋国的醇王来了卫国。
江源鸢坐在帘子后面,向醇王道,愿送一人去宋国为质,以祈求两国不再发生战事。
他知道那天,是他走的日子。
他大声哭着,向江源陌哀求道,“阿姊,我不要走,我不要离开卫国。”
“阿姊,我不要走,我不要离开卫国。”
“小鸢,小鸢你怎么了?”他身边的女子赶紧抱住了他,“是做噩梦了吗?没事的,不要怕,都过去了。”
江源鸢倒在女子怀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过了一会儿,才平静下来,道,“无忧,我没事,你帮我倒杯水吧。”
“好。”无忧下了床,赶紧倒了杯水递给江源鸢,然后抚着他的后背,“又做那个梦了?”
江源鸢点了点头,喝了水后又把杯子给了无忧,然后单手捂住了思绪混乱的脑袋,“今天她来了。”
“你给我说过了。”无忧将水杯放回了原处,回到床边抱住了江源鸢,“小鸢,其实我觉得,她现今应该真的是来帮你的。”
江源鸢摇了摇头,“如果是别人的话,我当真可以毫不犹豫地相信,可是,她是江源陌啊。”
“正因为她是江源陌,我们才更需要她。”无忧靠在了江源鸢身上,“你想想,之前江源澈为什么把江源陌嫁到晋国去,还不是怕她干政吗?这下她又是明目张胆地游走在了宋晋两国,怕是江源澈对她是防范也越来越加重了的。江源陌若是真有你说的那么聪明,又怎么看不出来自己嫡亲弟弟对自己的敌意,所以现在倒戈来帮助你,也并不奇怪。”
江源鸢叹了口气,“无忧,若她和以前一样的话,我都能想通,可是你知道吗?她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换了一个人?”无忧轻轻地蹙起了眉,“这……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这个江源陌不是以前的江源陌,所以我不知道,她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无忧轻轻地笑了笑,扳过江源鸢的脸来,吻了吻他的唇,“那……我帮你试她一试好了。”
“谢谢你,无忧。”
翌日。
凌雪看一起来就被告知,打茶围的时间提前了。本来三人也见过了江源鸢,没有必要再去参加,但是凌雪看和安倍优弥实在是抵不住好奇,依旧顺着丫鬟的指引去了无名楼。
这参加打茶围的人,没有上次赛诗的多,加上他们三,才一共八人,而这八人,除了安倍优弥外,可见都是从上次赛诗会中精挑细选出来的。
八人围坐在了一起,中间是一张大大的茶案,而在不远处,立着一张屏风,众人等了半盏茶的功夫,就听见丫鬟喊了一声,“无忧姑娘到。”
无忧立在屏风后面,众人只能看见她映在屏风上的轮廓,但是只是那轮廓,也已经让人觉得美丽非常。
“无忧多谢各位捧场。”无忧向着众人福了福身,然后抬了抬手道,“上茶。”
她话音刚落,便有丫鬟排着队,端着茶送上来,等茶都送完了,凌雪看才数了数,一共有九九八十一碗。
而后,无忧就着身子坐坐在了一张木椅上,开口道,“也不知道各位公子习惯什么口味,无忧就只得多备了一些,望各位公子挑选品尝。”
这时,众人也拿捏不准她是什么意思,有人便问道,“不知无忧姑娘最喜哪种口味?”
无忧抬手掩面,轻盈一笑,“无忧最喜君山银针,清香高爽,滋味甘醇。”
得到这一提示后,众人就开始努力地分辨起君山银针来,希望能因此获得佳人的垂青。凌雪看和安倍优弥根本不识茶,风许尘又对这件事毫不在意,所以三人也就随便拿了一份,解解渴。
“其实我喝着,味道都差不多。”凌雪看吐了吐舌头,看着其他人那么努力的样子,倒也是向着自己会不会太过轻率了。
“这位公子莫不是对茶没有兴趣?”无忧柔声问道。
凌雪看点点头,“是啊,我就对你比较有兴趣。”
她这样的直言,让其他五人立马竖起了敌意,“小子,你怎能这样唐突了佳人?”
“我不过是说实话而已,你们一个二个来这儿,难不成就为了喝茶?”凌雪看摆摆手,“别开玩笑了,好嘛。”
无忧却是也笑了起来,“公子真是性情中人,直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