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丫鬟用着清清脆脆的嗓音道,“无忧姑娘,主子来了。”
“看来,他们谈得倒是投缘。”无忧起身,走了过去,然后开了门,然后向江源鸢问道,“如何?”
“我和风先生先回京,你和……和阿姊留在这里,等兄长来后再与我们联系。”江源鸢回应道。
无忧安心地点了点头,凌雪看微张了口,瞪大着眼睛却是惊讶无比。
“雪看,我们走吧。”
江源鸢身旁的风许尘向凌雪看伸出了手,凌雪看愣愣地点了下头,然后起身去拉住了他的手。
“先告辞了。”风许尘握紧了她的手,然后向江源鸢和无忧道。
“不送。”
两人慢悠悠地出了无名楼,这时,天色已经黑尽了。
“你和他谈了什么,他居然都改口了。”凌雪看始终觉得这件事太过不可思议,毕竟江源鸢对她一直是有着敌意的。
“我就把你以前用过的那个,一个身体,两个灵魂的说法给他讲了一下,然后他就理所当然地接受了。”
凌雪看无言以对,以前她怎么就忘了跟江源鸢解释清楚了呢?
她考虑了半晌,最终得出了结论,以前她就根本没机会坐下来和江源鸢心平气和地谈谈。
“那你还和他说了什么。怎么那么急就要走?”
“去卫都先做一些准备而已,其实也没什么,他只是不想我碍着赵临泽的事而已。”
凌雪看偏偏脑袋,“为什么会碍着赵临泽的事?”
“那你觉得赵临泽无论如何都要让安倍找到你,是为了什么?”
实际上凌雪看也知道那个答案,但是她并不愿意直接说出口,并且,她也不希望是她想的那样。
“那你们什么时候走?”凌雪看问起了最关键的问题。
“明日一早。”
凌雪看抿了抿唇,她知道他们既然都商量好了,定是没有挽留的可能,只是这一走太过突然,她还没准备好罢了。
第二日一早,凌雪看就和风许尘告了别,然后她便有了一个想法,那就是让安倍优弥帮她指路,然后赶去赵临泽所在与他会面,等事情了了以后,再行回到卫都,同风许尘汇合。
“也好,这件事了了,我也可以恢复自由身了。”安倍优弥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两人趁着夜深离开了长乐无忧,然后再一路向南,日夜兼程,第二天中午,便见到了赵临泽。
当凌雪看睁着血丝满满的眼,走到赵临泽面前时,赵临泽讶异了一下,很快便指了指客栈的内室,道,“请进。”
安倍优弥见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则向着两人行了礼,“人已带到,安倍告辞。”
说着,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两人平心静气地坐了下来,沉默了半晌,赵临泽才开口道,“有件事情,赵某要向长公主道歉。”
“以前的事情,就算了,我去过晋国后,才觉得宋国的人,实际上待我够好了。”凌雪看笑了笑,实际上,她只想尽快结束与赵临泽这次的会面。
聪明如赵临泽,自然看得出来她的想法,于是不准备再说些弯弯绕绕的话,而是直接正题。
“阿渊他变懂事了很多,我一直都以为,他至少要而立以后,才能像如今这样勤于政事。”
凌雪看迟疑了一会儿,她记得在历史上,赵临渊确实是一位千古明君不错,但是她接触的赵临渊却一直都像个熊孩子,凌雪看很难想像,他懂事了,变得勤于政事的模样。
想当初他下了朝就往自己家跑,一天到晚和自己厮混,当真像极了昏君。
“这是好事,是宋国百姓的福分。”凌雪看说着不痛不痒的虚话,她到底是无法评价这件事情的。想了想,她又道,“对了,摄政王怎么有闲情逸致来卫国了?”
“我已经不再摄政了。”赵临泽摇摇头,“阿渊他清除了内亲外戚的势力,加强了皇权,所以现今,我也不过是一个闲散王爷而已。”
凌雪看有些不可置信,“这么短的时间,他做了这么大的动作?”
宋国和晋国不一样,晋国是皇子相争,各方势力都乱得很,所以要铲除其中一方只要安插好人,计划得当便好,但是宋国不管是内亲还是外戚,都是根深蒂固,而且还都是和赵临渊血脉相关的人,他曾经因为怕得罪亲戚而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过,但是现今却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实属难得。
“阿渊他在变好,他说,有些事他必须现在就做,不然就来不及了。”
“人生还长,有什么事会来不及的?”凌雪看笑道。
“花朝节。”赵临泽吐露了这三个字。
凌雪看皱了皱眉,“不过踏青赏红,祭拜花神,有何来不及之说?”
“我宋国祖上有一个不成文的皇室规定,在幼帝或太子十八岁的花朝节,必须立后,立正妃,选侧妃。立后或正妃一人,置侧妃四人。”赵临泽解释道。
凌雪看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之前赵临渊总是动不动说要娶她。
“那醇王此次前来,是什么意思呢?是希望劝我去宋国给赵临渊与婆婆不和的大老婆,还是劝我去给他当受人欺负的小老婆?”
“长公主,你不必这么话中带刺,阿渊对你的感情,你该是知道的,他也在为你做改变。若长公主愿意,自然是为后。”赵临泽耐心地说道。
凌雪看冷笑了一声,“然后呢?一生活在争宠和宫廷斗争中。都说灯笼易碎,恩宠难回。他是皇帝,他可以在高兴的时候把我捧上天,也可以不高兴了让我万劫不复,他在为我改变,也可以因为以后喜欢上其他人,而又变得面目全非。”
赵临泽只觉得现今他有好多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他出生自皇家,自然是懂得后宫的尔虞我诈的,而且他也确实不敢保证赵临渊日后不会变心。
毕竟,伴君如伴虎。
“醇王,阿渊是我在宋国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如果我们两个能一直保持着朋友的感情,该会是一段很好的友谊的。爱情这个东西太不理智了,一牵扯上它,好多东西都会变味。”凌雪看也不想把气氛闹得那么僵,于是她微笑着说道。
“那长公主是如何打算的?”赵临泽见自己也无法劝动她,便想尽量套一些她的话。
凌雪看摊摊手,“你也见着了,我现在回了卫国,自然是当回我的卫国长公主娶个驸马潇潇洒洒地过一辈子咯。”
赵临泽沉下了眼眸,“那位风公子,没和长公主一起?”
“他有事,我是偷跑出来见你的,毕竟安倍君也帮了我不少忙,所以我得来见你一面。现在见过了,该说的我想我也都说清楚了,我就先走了。”
话毕,凌雪看起了身,准备离开。
“长公主就没有什么话,愿意和阿渊说吗?毕竟朋友一场。”赵临泽沉声道。
凌雪看挺直了背脊,没有回头。她像是思考了很久,才道,“你把我方才说那些告诉他便好了,若真的还需说什么的,我也不知道。大家都在这条道上混,以后难免会再碰到,等到那时,大家心态都平和了,说不定,还是可以继续当朋友的。”
赵临泽向着凌雪看拱了拱手,“不送了。”
凌雪看走出客栈时,孤零零的一个人,她觉得心头有种说不出来的萧瑟与落寞。
毕竟曾经为着共同的一个目的去奔跑过,也都伤过彼此的心,说到底,也算是扯平了。
“终于还是走到这一天,要奔向各自的世界,没人能取代记忆中的你,和那段青春岁月。一路我们曾携手并肩,用汗和泪写下永远,拿欢笑荣耀换一句誓言……”凌雪看便唱,便走着,然后进了一个马车行,租了马车,往卫都而去。
马车出了城,在郊外的荒山野岭,突然没了动静。
“师傅,怎么不走了?”她拉开帘子往外面瞧去,只见马车师父已经不见了踪影,而她面前正立着一群黑衣人。
妈的,怎么又遇上了。
她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然后退回了马车内。
“公主殿下,得罪了。”马车外传来了这样的声音,然后便有人冲了进来,将她绑住,甩进了一个黑布麻袋里。
但是这群人并没有要杀她的意思,所以她也没有挣扎,这个时候挣扎,显然也并没有什么卵用。
黑衣人用着最好的马,只需了四五天就赶到了他们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