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正式运作以后,凌雪看也从监国长公主摇身一变,成了内阁首辅。内阁享有议政权,施行阁内民主,她更是计划着通过重用丞相之子钟能和改制朝廷结构来软硬兼施,迫使丞相自己主动让位,以内阁来代替丞相的职能。
朝堂之事是一方面,当然,还有另一方面让凌雪看也十分挂心,那就是媛媛的事情。
自然,她也依照着诺言,两天后同成将和风许尘一起,将媛媛带去宫中,见江源澈。
马车上,媛媛一直盯着风许尘看,然后拉了拉凌雪看的衣袖,小声问道,“嫂子,你为什么会喜欢这种人偶啊?那人就要阳刚,威猛一点才好啊。这种身板连保护你都不行的!”
凌雪看听媛媛这样说,也转过头去看了看风许尘,然后笑了起来。
不得不说,媛媛说的人偶两个字,用在风许尘身上还真的挺贴切的,因为他看上去就像是雕出来的一样,特别是那一头白发,简直就是布袋戏里先天人的标志。
“秀色可餐,看着都可以多吃几碗饭啊。”凌雪看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这都能算作是理由?”媛媛无语道,她又显出了略微担忧的神色,沉下了脸,“不会陛下也是这种样子的吧?”
凌雪看坚决地摇了摇头,“不,他是昏君型的。”
“那我才不要嫁!”媛媛激动地说道。
成将轻咳了一声,以提醒媛媛不要说多余的话,媛媛便只好默不作声地埋下了头。
凌雪看轻轻地握住了媛媛的手,向她道,“媛媛,如果你们两个都不喜欢对方的话,我会帮你们想办法的,但是哪怕是有一个人觉得不错,不管是你,还是他,这场婚姻可能都无法避免,所以你要做好准备。明白吗?”
媛媛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答道,“明白了。”
马车一路行到了宫门口,而后五人下了车,往宫内去。
江源澈此时正在御花园玩鸟,一听到凌雪看带着媛媛来了的消息,就马上让太监拿了两块碳来抹在自己脸上,然后装出了一副凶狠的样子。
另一边,媛媛从踏入宫门开始,也在努力地一会儿肉肉脸,一会儿蹙蹙眼睛,把自己脸上的妆弄得乱七八糟,然后试着各种斜眼歪嘴的表情。
于是乎,江源澈和媛媛见面的时候便彼此嫌弃起来。
凌雪看也不想管他们,反正他们彼此厌恶对方,总比有一个一厢情愿好,于是她潇潇洒洒地叫上成将,拖住风许尘去了远些的地方隔岸观火,既能不打扰他们,又可以防止他们两万一打起来。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她见着媛媛和江源澈吵着吵着,竟越挨越近起来。
“什么情况?”凌雪瞪大了眼睛。
“在说咱们三个的坏话。”风许尘笑了笑。
成将也无奈的叹了口气,“陛下还好,媛媛这丫头太口无遮拦了。”
凌雪看拍了拍自己的脸,憋屈道,“是我的耳朵不好使,还是你们耳朵太灵了,我根本一句话都没听到啊。”
“听到也并不是什么好事,还是不知道为好。”成将望着远处的媛媛,“小姑娘是时候有点怨言了。只是风公子被这样说,太无辜了。”
凌雪看眨眨眼睛,“怎么说阿尘了?”
“无碍。”风许尘摇摇头,“他们说的也不全错。”
成将一副震惊的模样,“也不全错?”
“大司马大人,人总归是有一点秘密的。”风许尘笑意漫卷。
凌雪看猫起了眼,一脸鄙夷地看着两人,“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我听不到他们说的就算了,连你们说的也都听不懂。”
成将一副老生常谈地道,“这听不懂……”
“你要说听不懂也有听不懂的好处对吧?”凌雪看干脆地打断了她,“不想说给我听你俩就别在那儿瞎bb!我又猜不到,难受死了。”
于是三人又沉默起来,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天色有些昏暗了,他们才出面,分开了那两人。
成将带着媛媛离开,而凌雪看和风许尘则留了下来,询问江源澈什么感觉。
“能有什么感觉?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先放一边吧。”江源澈用着冷高的语气说道。
“说的像是你长齐了一样。”凌雪看双手叉着腰,翻了翻白眼“别什么放不放一边的,给句痛快话。”
“我们才见一面,我还决定不了。”江源澈义正严辞道。
凌雪看听这话,便明白了,他是有点意思,但是还没到那份儿上。
“好吧,我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安排你们见一次面吧。”
江源澈抬起了眼皮,“不需要你安排,我堂堂一皇帝。这种事当然自己来。”
凌雪看不有地笑了起来,没想到他还有这种奇怪的执着,于是也点了点头,“好好好,你是皇帝,你的事情自己做主。”
凌雪看回到公主府的时候,看见门口蹲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埋着头,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安倍君。”她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怎么老是这样一会儿不见了,一会儿又跑出来的?”
安倍优弥指了指地上的蜗牛,“你看,这蜗牛居然没有冬眠,一定会死的。”
凌雪看皱起了眉,“合着你大老远来,就是为了到我府门前来看一只蜗牛?”
安倍抬起头,望着凌雪看,“我是来看你的。现在的你,就像这只蜗牛一样。”
“此话怎讲?人怎么会相是蜗牛呢。”凌雪看拧紧了眉心,她知道安倍是有真本事的人,不会随便信口雌黄来吓唬她。
安倍优弥起了身,与凌雪看身后的风许尘对视了起来,然后向凌雪看道,“你看,我都到你的地界了,你也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吗?我润润嗓子先。”
凌雪看想想,确实现在在外面站着说不太合适,于是向着安倍优弥做了个请的动作,“那我们进去再说好了。”
一行人去了正厅,凌雪看便让下人泡了茶送上来,然后在安倍优弥的提议下摒退了左右。诺大的正厅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个。
这时,安倍优弥才担心道,“我不知道你们两个用了什么方法,在算计着什么,但是你们俩现在在改天逆运,蜗牛改变自己的生活轨迹尚会因此而死亡,而你们现在改变的是天下的命局,这是要遭天谴的。”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凌雪看轻声笑道。
“那你想想你最近做的事情,是不是在更改着卫国的国运?卫国的国运一旦更变,关内三国是肯定会被牵扯进去的。”
她考虑了一下,确实她之前和现在在做的事情,都足以让卫国变得和史书记载完全不一样,这该是算作在逆天改运了。但是,她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凌雪看和风许尘对视了一下,然后摆摆手,“这改变天下的命局之事,自古有之,哪个太祖高祖不是这样的,他们也没遭什么天谴啊。”
“他们那是顺天而为,可是你们现在在做的,我无论怎么算,算出来也都是逆天而为。”安倍优弥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你们计划着什么,但是作为朋友,我还是想提醒你们,现在打住,然后恢复原样为好。”
“做不到。”风许尘平静而坚定地开了口。
“风公子,你究竟是什么人?”安倍优弥疑惑地看着他,“我算不出你的命格,你太奇怪了。”
“其实很简单,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命格。”风许尘敛起了眉眼,浅呷了一口茶。
安倍优弥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我不相信,你怎么可能没有命格呢?但凡是人都会有命格的,这世间万事万物,即使是一只小小的蝼蚁,也都不会没有命格。”
风许尘抬起眼,看着困惑的安倍优弥,用着清冽的声线道,“安倍公子,这世间奇怪的事情多得很,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不同的法门,所以在你看来不可理解的事物,事实上,或许在另一个法门中正是理所当然的。我话就说到这儿,安倍公子若要留下的话,就是我和雪看的客人,我们会礼貌招待,但是我们要做什么,安倍公子你是阻止不了的。”
安倍忽地双手快速做了个结印,最终念叨着什么,便有一阵光势向着风许尘而去,风许尘长袖一挥,便瞬间化解。
“你要与我动手?”风许尘朗声问道。
安倍优弥摇了摇头,“我打不过你。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本门术法是什么,你太奇怪了,我至今都没遇到过比你还奇怪的人。”
“那你白费心思了。”风许尘又恢复了一脸温和,“我的本门早就被抹杀干净了。”
安倍优弥看无法劝动他,只好又把目光投向了凌雪看,“长公主,若逆天道的话,很可能将会万劫不复的。”
凌雪看摇摇头,“安倍,谢谢你。你说的好像很厉害,但是我一句都听不懂。我不相信天,只相信我自己和阿尘。”
安倍优弥叹了口气,“既然你们俩都如此执迷不悟,我也不能劝你们了。阴阳相生,天道轮回。一切在冥冥之中都有定数。安倍告辞。”
“不送。”凌雪看干脆地说道。
她并不想听安倍多说下去,因为她知道,安倍不会在这一点上骗她,可是她内心又不想要相信安倍。所以听得越少越好。
“谢谢你。”风许尘突然走过来从后抱住了她。
“不要总对我说谢谢。”凌雪看地下了头去,伸手握着了他交与自己腹部的双手,“如果上天的决定让人不幸福的话,那还要它做甚?只有人才会想要人幸福。”
风许尘点了点头,“你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