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凌雪看连声答应道。
一起她和成将扶着风许尘出了宫,路上,凌雪看满脑子都是安倍优弥昨日那番遭天谴之内的话。
可是一出宫门,上了马车,事情就立即发生了扭转。
成将拍了拍风许尘的肩,然后道,“风公子,你别装了,你瞧长公主都被吓成什么样了。你这一招还真狠毒。”
风许尘当真睁开了眼睛,带着歉意看着凌雪看,“事发突然,又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所以不好给你说。”
凌雪看眼中的泪水停滞在了眼眶之中,她狠狠地揉了几下眼睛,以确认这不是自己悲伤过度后产生的幻觉,然后才傻了眼一般地问道,“你诓我?”
“受伤是真的。”风许尘摊出手伸到凌雪看面前。
“你这算受个鸡毛伤啊。”凌雪看皱紧了眉,把他的手握过来,“疼不疼?”
成将转过了脸,目不能忍,随后他又提醒道,“长公主,风公子,虽然现今廉王除了,但是他在朝多年,党羽不少,只怕没那么好对付的。”
“不好对付就杀掉。”凌雪看沉声道,她现在算是明白了,有些人一直要给他一点点机会,就会就会将自己立于死无葬身之地,人太心善,只会被别人当做是好欺负。
现今她是卫国监国长公主,手中握有内阁,又刚杀了所谓的亲叔叔廉王,朝廷中肯定很快就会被分成两股势力,一股势力想要依附于她,从中得到好处,另一股势力则人人自危,企图抹灭她的存在,以稳固自己现今的地位。
她嘴角上扬,把所有的心事都沉入了眼底,“大司马大人,帮我一个忙。”
“长公主请讲。”
“把那些有可能是廉王党羽的人,给我列一份名单,明日开始,卫国各地行政单位,从中央到地方,严查贪腐现象,我就不信打不下几头大老虎来。”
成将有些意外她突然这样的决定,但是现今他是内阁的人,就等同于与她绑在了一条船上,所以没理由不按照她说的去做。
“臣遵旨。”
“还有你。”凌雪看又将视线放在了风许尘身上,“这两天你就给我乖乖呆在府上,哪里都不许去,知道吗?万一你这伎俩被识破了我们就不占理了。”
“那你陪我吗?”风许尘问道。
“我要拍苍蝇,打老虎,哪有时间陪你啊。”凌雪看嘟了嘟嘴。
“可是那样我会很无聊的啊。”风许尘往她身上靠了靠,用鼻子在她脸上蹭了蹭。
“注意场合啊喂!”凌雪看避开了他一些,又用着抱怨的语气道,“你以前在晋国的时候,去上朝啊,找李存德谈事什么的,我也不都一个人吗?”
风许尘笑了笑,没想到她在意这种事情却一直稳着没说,然后又道,“可是我不在的时间里,你至少有一半都是在睡觉。”
凌雪看吐了吐舌头,不得不承认被他说中了。
风许尘突然觉得,她刚刚还一片喊打喊杀的,现在又一副小女人的模样,这种反差真的可爱极了,于是情不自禁地伏身去吻了他。
凌雪看心里惊了一下,心想有人在啊,还是下属,好尴尬。
更为尴尬的自然是成将,他总觉得对这两人的亲密还是眼不见为净地好,于是抱了下拳,立马用轻功翻出了马车。
“他总算是走了。”风许尘轻声笑了笑,又道,“雪看,今天这事儿,咱们做得有点急了,接下来有两件事比治理那些余孽更为重要。毕竟廉王死了,他们群龙无首,肯定会分裂成几方势力,要各个击破并不难,他们分裂地越彻底,对我们倒是越有利的。”
“那你说,是哪两件事?”凌雪看问道。
“这其一,是稳住小皇帝。不能让他对我们产生任何不信任。这廉王刚死,如果小皇帝不听话的话,我们会很难办,现今的阶段,我们还得依靠他,聚拢臣心。这其二,是你的强项。用悠悠众口压制那些反对势力,让他们不敢以廉王之死,向内阁发难。”
“没问题。”凌雪看皱紧了眉,不由得想起了著名的纳粹宣传部长戈培尔所说的话,然后复述了出来,“谎言重复一千次就是真理,人民大多数比我们想象的要蒙昧得多,所以宣传的本质就是坚持简单和重复。混杂部分真相的说谎比直接说谎更有效。”
“倒是蛮有趣的说法。”风许尘赞同道。
凌雪看苦笑了一下,她当初是多么努力地追求过新闻自由,但没想到事情落到自己头上时,也不可避免地去偏向了宣传。
“阿尘,你知道我在以前的世界里,是做什么的吗?”凌雪看靠在了他身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办报的。”风许尘回答道,他还记得她之前在宋国的时候,一有时间就跑去没有开张的报馆坐着,若不是赵临渊触到了这一点,想必两人也不至于这么快闹掰。
凌雪看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只是一个小记者而已,天天风吹日晒到处挖新闻那种。最开始入行的时候,被分配到了很偏远的地方,做驻地记者。我父母想了好多办法才把我弄回了城里,又走了点关系,所以被安排报道时政板块。时政和财经其实都是最容易捞钱的,但是那个时候,我太向往新闻自由了,所以总是专门去挖一些政府的丑闻,因为是真的,程序上有没有触及法律,我又是入了编制的,每次的稿件也都是按时交,所以我们报社的社长不能把我怎么样,只能压着不发。久而久之,他们就觉得把我留在时政板块简直是白养人,于是就把我调去了社科版,然后变成了成天追着专家学者走。”
“有些事,你只有到了那个位置,才可以知道那个位置的人的无奈。”
“不,阿尘,你说的这话可能是对的,但是我现今不是这样想的。”凌雪看轻轻地摆了摆脑袋,“权力是最有效的兴奋剂。虽然我现在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可能再去更改什么,但是我依旧希望自己能保持着对权力的警惕。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要分权的原因。即使我知道我现在做的事情会让我变成一个独裁者,但是我希望我是最后一个,我想以*结束*。”
“再具体一点,以*结束*,是什么意思?”风许尘问道。
“让人民可以有自己的选择而不是单单地只去依靠于一个明君。”凌雪看解释道。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风许尘指了指自己,“我还要装死吗?”然后倾着身子靠在了凌雪看身上。
“混蛋,你要这样我只能把你放到地上拖着走了。”凌雪看觉得他重得很,自己肯定抱不起也背不起。不过她很快就想到了办法,向风许尘道,“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找人来扶你。”
风许尘伸出手去搂住了她的脖子,“你就这样拖吧,我不介意。”
凌雪看努力地想要把她的手给掰开,可是费劲了力气,却没有丝毫成果,无奈只好真的就这样把他拖了下去。
不过此时凌雪看才觉得,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重,不过应该是风许尘用了什么方法。毕竟她今天看到他流出来的血是黑色的,脸色又难看成那样时,真的以为他出了问题,但是现在想来,也肯定是他用了什么伎俩。
“凌雪看就这样把他拖进了府里,府上的下人也关切地围了过来,问他是怎么了。
“没事,你们别担心。他死不了。”她摆摆手让他们自己去忙自己的。
等到把他拖到了门外绝对看不到的地方,凌雪看才大力地拍了拍他的手,“下来,别再折磨我了。”
“明明是你在折磨我。”风许尘放开了她,然后指了指自己的鞋子,“你看,你这一拖都把它磨成什么样了。”
“谁让你长这么高的。”凌雪看理直气壮地哼了一声,然后又问道,“对了,我有个问题没想明白,那个琴弦到底开锋了没有?反正肯定没萃毒。”
“当然开了锋的,成将擅用兵器,瞒不过他的。只不过,是我用内力开的锋而已。”风许尘摊了摊手,“至于萃毒,这事,我不过是在过去之前往手上沾了一点墨汁,手指划破的时候血液混合着未干的墨汁一起滴下来,看上去自然就是那种颜色了。
“我就说你怎么乱给我出馊主意,让我去弹琴什么的。”凌雪看托着腮,猫起了眼睛,怪不得成将说你这招狠毒,简直心机满满,我以后一定不要得罪你。”
风许尘笑意漫卷,柔声道,“你有这个觉悟便好。你我若是相杀,我只怕是要比对付谁都狠戾。”
“好歹旧情一场,不打折就算了,你特么居然还加价?”凌雪看瞪大了眼睛。
“当然,这是给你的特殊待遇。否则怎么让你认清背离我的错误呢?”风许尘握起了她的双手,“不过好在的事,我不会给你那样的机会的。你不是说过吗,你三观不正五官正,大不了我牺牲一下色相咯。”
凌雪看憋着笑,将身子往前一倾,把脸直接栽到了他的胸膛,“混蛋,你别这么厚颜无耻地说出来呀,颜狗是我的错吗?”
“谁叫你还要厚颜无耻地承认呢?”风许尘松开她的手,把她搂在怀里,“所以,仅是这一点我就能把你吃的死死的,你要怎么办呢?”
“随便你吧,反正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只要是你,只要是我们。”凌雪看用着甜甜的嗓音回应道。
“那……不论如何,这一世你都不能再离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