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呆了四五天那样,凌雪看便觉得可以出发了。
风许尘找来了几个白衣蒙面的人,让凌雪看坐进了一顶轿子,然后那几个人便抬着轿子在空中飞来飞去的。
凌雪看只是无比担心着这轿子的质量,她怕一不小心就给摔了下去,粉身碎骨。所幸,没过多久,她就顺顺利利地落在了宋国的土地上。
而另一边的风许尘,却只能无聊地逗着李青鸾。
李鸣鸾搬救兵的速度实在太慢了,晋国这些人整天都勾心斗角,所以太过谨慎,做什么事都喜欢放慢速度,深思熟虑一番。
“风公子,若是没事的话,不如与连城一起下一局棋如何?”玉连城见他闲得有些无聊,便主动问了起来。
风许尘点了点头,他也正好可以以此解解闷,凌雪看离开以后,他也觉得无聊极了。
他令人摆好了棋盘,然后摒退了又有,当真认真地同玉连城下起了棋来。
玉连城的棋力倒是不错,胜过了许多男子,但是在风许尘眼中,也并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只不过,他也不想赢得太过轻巧,没了乐趣,于是刻意地引导起玉连城的棋路来。
“风公子,我听说雪看和宋国皇帝陛下的关系,似乎不错。”玉连城忽地问道,她之前也让人把凌雪看的事情打听清楚了的,所以对他们在宋国时的情况,也了解了十之八九。
“他们以前是朋友。”风许尘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以前?”玉连城刻意地挑出了这个词反问道。
风许尘扬着嘴角,向她笑了笑,“你没听雪看说过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也没什么立场和你讲这事。”
玉连城只觉得自己的喉咙一哽,本来准备好的话被活生生憋回了口中。不过,好在她是个聪明的姑娘,很快,便又找到了新的突破口。
“我多问了,只是觉得,雪看那样的女孩子,该是有很多男子喜欢才是。”她笑道。
“不多,都还能对付。”风许尘轻巧地说道。
玉连城垂下了眉目,她发现自己的引导似乎对风许尘一点作用也没有,所以准备把话说得更直白一些。
“风公子不觉得,雪看不在了,会有些无聊吗?”
“所以,我这不正和玉小姐你下着棋吗?”风许尘应声道。
“我的意思是……风公子若是无聊的话,连城能陪风公子的事,不止下棋。”她说着,便用手覆上了风许尘的落子的手
风许尘抬起了眼,看了她一下,收回了手,然后又低下头去,笑了笑,“玉小姐,你劝你最好不要把心思打到我身上,你在晋国的事,我调查地清清楚楚,权力、名势,你想要的,只要你能让雪看开心,我也不会亏待你,我说这些话,你可明白?”
玉连城尴尬地愣了愣,尽力拉起了一个笑容,“风公子,你说这些……”
“听不明白?”风许尘,叹了口气,起了身,用着柔和的声色道,“玉小姐如此聪慧之人,怕是不会不明白的,若是你再聪明一点。肯定也不希望我将话说得太难堪。”
玉连城只觉得一股腥气堵在了喉咙。
她当然明白风许尘的意思。
她本是想接近他,然后一点点地去磨蚀他对凌雪看的爱,转移到自己身上。
在她的认识里,女人想要掌控天下,实在太困难了,但是要是去掌控住掌控天下的男人,就要容易得多。
这样,她就可以要谁生便生,要谁亡便亡,再也不用受人摆布。
可是风许尘这些话,却是把她刚建立起来的自尊与自信,击垮到了谷底。
让雪看开心……
这样的话,和做凌雪看的宠物有什么差别!
“风公子,若是我告诉雪看,你对我说这样的话,怕她是不会高兴的吧。”玉连城试探性地问道去。
“我看你还不明白吧。”风许尘温柔地笑了起来,眸子里也尽是柔柔的眼波,“雪看唯一离不开的人,只有我而已。”随即,他的神色又阴狠了起来,“也就是说,她身边的其他人,随时去死都可以。”
玉连城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有过如此可怕的表情,她被惊地浑身颤抖了一下,随后立即答道,“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风许尘又恢复了一脸的笑意漫卷,就像刚才那个狠戾的家伙并不是他一样。他重新跪坐到玉连城面前,用着之前哄李青鸾一样的声线到,“那么,玉小姐,一定要和我们家雪看好好相处哦。”
宋国·行馆
凌雪看觉得自己还是来早了。一个人呆在行馆里无聊的慌,护送她那几个白衣蒙面人虽然对她算是形影不离,但是基本上是哑巴状态,只有在她有吩咐时,才会象征性地应几句,“是”、“遵命”之类的话。
直到第三天,大婚之前的一场宫宴邀请了所有观礼的人,凌雪看才觉得总算有点进入正题了。
可是,老实说,她对宋国的宫宴,是有些抵触的。免不了要见一些曾经与她为敌的人。
她的轿子一路经过了宋都的主街道,这里一切都没有变,还是她曾经熟悉的样子,一直到看到宫门口挂着象征着喜事的大红绸子,她才觉得,这里其实是变了的。
但是这个变化并不是坏事。
宋国的皇宫,她也再熟悉不过了。
凌雪看吩咐那几个白衣蒙面人尽量不要跟近她,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出手后,便一个人迈进了宋国皇宫。
过了宫门,验明身份后,她就随着一个小太监去了宴会的地点。她到的时候,来赴宴的人都还不算多。
但是这不多的人里,却还是有她认识的。
“留生君,好久不见啊。”她笑着坐到了苻留生的旁边去,见他已经是一身官服,便有些感叹起来。
“卫长公主?”苻留生见到她,却是有些吃惊的。
赵临渊发给各国邀请信时,他就在旁边。等印玺加盖在卫国那一页上面时,赵临渊还苦笑着问他,凌雪看要是不来的话,是不是说明两人当真恩断义绝了。
那时候苻留生道,卫国正在改革之中,若是卫国长公主不来,只是有事缠身罢了,不用想那么多。
凌雪看眨了眨眼睛,笑道,“怎么,几个月不见,你看我就如此吃惊的模样。难不成是我长丑了?”
“未有。”苻留生摇了摇头,“只是,留生还以为,你不会来的。”
“为什么?”凌雪看特意用着轻松的语气问道。
苻留生只是笑,没有回答。
他并不好去回答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当事人愿不愿意把以前的恩恩怨怨拿出来重提一遍。
“留生君觉得我是个小气的人吗?”凌雪看问道。
苻留生摇了摇头,凌雪看在他的印象中,倒是不算小气。
“那不就对了。我和宋国陛下zaiq以前嘛,怎么说也是兄弟,就算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兄弟大喜的日子,不来祝贺一番的话,岂不是就太小气了。”
苻留生轻声笑了一下,“陛下听到你这么说,也不知道会是高兴,还是难过啊。”
“他该高兴的。”凌雪看理所当然道,“有我的祝福的话,他们一定会长命百岁,子孙满堂的。”
苻留生迟疑了一下,而后叹了口气,“这不一定是陛下想要的。”
她听到苻留生说这话,便总觉得如果顺着他说下去,事情会向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于是立马偏转了话题,“对了,皇后是惠妃吗?”
苻留生点了点头,“当初太后娘娘和陛下有过一局赌约,花朝节之前,如果陛下说服不了你,那么他就必须立惠儿为后。”
凌雪看尴尬地笑了起来,她没想到自己还是没能成功地转过话题。
不过……如果不是这个赌把赵临渊逼得太急,或许两人也不至于闹得如此。
“你怎么来了?”一阵冷冰冰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就如同一盆凉水一样,让她忽然觉得全身冰冷起来。
“小鸢,大喜的日子,你这副模样可不好。”赵临泽提醒道。
凌雪看起回过头去看了看身后的赵临泽和江源鸢,尽量用着平和的心态对二人道,“请坐。”
“多谢。”赵临泽自然地坐了下来,他见江源鸢别扭着,于是拉了他一把,强行让他坐了下来。
然而江源鸢此时对着凌雪看还是没有好脸。
凌雪看倒是觉得好笑,当初先背信弃义的是他江源鸢,他有什么脸这样对自己。
但是,她始终觉得在这种大喜的日子里,还是少生事比较好。
“卫长公主,听说你们的改革颇有成效,历史上自上而下的改革都是集中皇权,而卫国却在限制皇权,赵某对此倒是有些好奇。”赵临泽忽地问道。
凌雪看看了看赵临泽,又瞟了旁边的江源鸢一眼,她看得出来,赵临泽这样问自己,其实是为了给江源鸢现身说法,但是,她觉得赵临泽还没搞清楚情况,现在的局势,江源鸢是绝对没有可能再夺得皇帝的位置了。而且时间越久,越没可能。
“醇王爷,历史上那些集权越多的皇帝,不是越容易被推翻的吗?你看始皇帝,论集权估计没几个比他更出色了,这《过秦论》有道,废先王之道,焚百家之言,以愚黔首;隳名城,杀豪杰;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销锋镝,铸以为金人十二,以弱天下之民。然后践华为城,因河为池,据亿丈之城,临不测之渊以为固。良将劲弩守要害之处,信臣精卒陈利兵而谁何。天下已定,始皇之心,自以为关中之固,金城千里,子孙帝王万世之业也。可是,那么强大的秦帝国,也还是毁灭了,醇王爷觉得是为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