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遇吉速度很快,一个时辰后他就处理完家事返回小凌河驿,和杨信继续向北在中左所,也就是以后大凌河城渡过大凌河,沿着驿道经十三山驿,闾阳驿直至广宁。这一百多里路跑完到广宁时候已经天黑,两人直接住在驿站,第二天早晨以熊廷弼的手令征用了八匹马,带足了路上所需,然后向北继续狂奔。
一个时辰后他们到达镇远关。
也就是现代北镇北边的白厂门,这里是……
“辽东边墙!”
杨信看着眼前横亘的四米高夯土长城说道。
这里就是大明在辽东实际统治区的边界,横亘的长城从山海关向东北在崇山峻岭间绵延,守护着辽西的战略通道,在义县西北折向东穿过医巫闾山进入辽河平原。然后折向东南在牛庄附近的三岔河再次折向东北,一直到开原北边镇北关折向南,经过抚顺关穿越崇山峻岭最终到达它的终点站……
鸭绿江。
虎山。
整个辽东边墙恍如展开的鹰翼,和沿线无数堡垒,后面一个个要塞,共同保护着整个辽东。
无论修城墙的被动防御算不算最好的手段,但这道堪称奇迹的辽东边墙,的确保护了它羽翼下两百余年的安宁,无论城墙外如何,这道墙内最大限度保持着和平。从此只有墙内的明军出关对不肯臣服的游牧民进行打击,却极少再有游牧民能袭扰辽东,就算偶尔有突破边墙,也无法攻破后面那些坚固的城池。只可惜现在它面对的不是游牧民,而是森林里的狩猎民族,一个当年被游牧民驱赶,走投无路之下求助大明,被大明皇帝恩赐在辽东边墙外山林中居住的民族。
“走吧!”
杨信带着唏嘘说道。
两人催马向前进入镇静堡,在这里向镇静堡守备出示了熊廷弼的手令然后出关。
外面是广袤无垠的草原。
“炒花在哪儿?”
杨信问道。
“这个很难说,他们都是拉着大帐篷四处游『荡』,哪里水草丰美就在哪里,没有固定的驻地,不过你真想见他也容易,这一带都是炒花的人,只要遇上牧民让他们带路就行,我会他们的话,不用担心交流。”
周遇吉说道。
杨信点了点头,然后催动战马开始在大草原上的狂奔,仅仅半小时左右,他们就遇上了一户牧民,在后者警惕的目光中下马,周遇吉上前与其交谈,那人明显一副不买账的样子。杨信随手扔给一锭银子,那人立刻就两眼放光了,向他行礼表示感谢后,很是慷慨地骑上马给他们带路,只是临走前用目光向他的女人示意了一下……
“小心!”
周遇吉低声说道。
杨信转头看着后面,一个半大小子已经在上马。
“无妨,闹大了反而容易见炒花!”
他冷笑道。
他们两个本身就像两只肥羊,再『露』白就妥妥的肥羊了,要是不抢他们哪还对得起良心,不过越是这样越好办,他还担心这个牧民不知道炒花此时的位置呢!
周遇吉也没再废话。
他也不是什么胆小怕事的。
两人在那牧民带路下,在空旷的草原上纵马驰骋,很快就被一条河流阻挡,那牧民说水深过不去,需要到上游找水浅处。杨信两人也没对此表示异议,三人沿着河岸向上游,走了没多久,不远处土丘后面突然涌出数十骑。就在同时那牧民突然加速,早有准备的杨信拎着套索直接甩出,一下子套在这家伙身上,后者胯下马的狂奔和杨信的后拽,让这家伙惊叫着倒落马下,重重砸在草地上。
“你倒是跑啊!”
杨信走过去冷笑着说。
后者挣扎爬起,这时候那数十骑已经快到了,他立刻尖叫着高喊,而杨信身后周遇吉已经举弓瞄准。
对面同样举弓。
杨信抬脚把那牧民踹晕,猛然催马直冲,刚出去十几米他就已经站在马背上,对面一名骑兵刚要『射』他,后面周遇吉的箭先到了,这支箭正中那骑兵肩膀,而就在同时杨信纵身跃起瞬间落在马前,紧接着全速狂奔。速度丝毫不输战马狂奔的他,转眼就撞上了那些骑兵,对面一个惊慌地举弓瞄准,但下一刻杨信到了他马前。这家伙恍如猛兽般大吼一声,右拳几乎迎着马头轰出,带着隐约破空声的拳头如同砸落的铁锤般轰在马头。
就听见这匹马悲鸣一声前蹄跪倒,将背上骑兵直接向前抛出……
其他骑兵惊恐地带住马。
杨信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旁边倒下的马悲鸣着,很快鼻子里涌出鲜血。
周遇吉用蒙古语愤怒的质问。
“是你们先伤我们的人!”
为首的骑兵『色』厉内荏地用汉语说。
同时他的目光扫了一下杨信,后者歪着脑袋看着他,活动了一下刚刚打死一匹马的拳头,这人立刻畏缩地避开他目光。很显然杨信刚才这一击给他心灵造成严重冲击,毕竟一个用拳头一拳打死一匹马的人,已经完全超出他理解的人类范畴。他后面的那些骑兵尽管弯弓相向,但却明显也目光中透着畏惧,这些家伙其实最『迷』信了,他们现在应该是拜黄教的,这一带蒙古各部都是黄教,而后来林丹汗之所以众叛亲离,就是因为他改信红教。
这时候林丹汗已经整装待发。
而且理论上炒花也是向他称臣,不过也就是个意思而已,别说内喀尔喀五部,就是察哈尔八部也未必真听他的。
“我们为何伤他,你们自己难道不知道?我们是大明新任辽东经略熊廷弼派出的使者,是奉命去见你们首领的,你们还想杀人越货?此时还说什么废话,还不赶紧带路!”
周遇吉怒斥道。
那人阴沉着脸没再说话,这时候他们的几个受伤者都被扶起,那胳膊中箭的伤并不重,被杨信踢晕的也醒过来,倒是被从马上抛出那个,在地上一下子摔得不轻,但也不是致命伤。那为首者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照顾这些伤者,他则朝周遇吉一招手,示意跟着他就行,周遇吉把杨信的马牵过来,杨信接过缰绳翻身上马。
“杨兄真是霸王再世啊!”
周遇吉惊悚地看着地上就剩最后一口气的那匹马。
“霸王不敢当,也就是个李存孝吧!”
杨信很不客气地说。
他俩跟着那人纵马狂奔,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前方牧民数量逐渐多起来,不过这些牧民看起来日子也不怎么样,说是马上民族,但实际上真要论起来根本做不到一人一匹马。倒是牛的数量比马多,羊的数量最多,但真要算起来一户牧民也就是几十只,和现代牧民一户几百上千只的规模根本没法比,这可是他们的主要食物来源。而且牲畜这东西可不是粮食,家有万贯带『毛』不算,一场疫病就能统统放倒,没有庞大的数量,这点牲畜少不了要挨饿的。
他们继续向前,很快在一处高岗上一片帐篷出现。
“那就是炒花的大帐!”
周遇吉指着在这些帐篷拱卫中,一座巨大的帐篷说道。
这时候带路的那人示意他们停下,然后自己上前,就在同时一队骑兵迎了过来,那人和为首的说了句话,后者转头去向炒花报告,而剩下的骑兵却迅速将杨信二人包围,杨信二人淡然地看着他们。又过来几分钟,那人才从炒花的大帐返回,而且同行一个看上去很有身份的,那些骑兵迅速让开通道,带路的人带着他们过去,带路人首先向那人行礼问安。
“囊努克,炒花的小儿子,喀尔喀五部实际上就是炒花之父虎喇哈赤将所部分为五份,五个儿子各一份,但这些儿子及其后代继续分,说是五部,但细算起来几十个诺颜,炒花自己加九个儿子共十部。另外额布格德依,宰赛这些都是实力强的,但他们都是炒花的侄孙辈,炒花兄弟五个就他活到如今,二哥速把亥就是被李成梁『射』死的,五部诺颜不是他儿孙就是他侄子侄孙。袭扰铁岭的以宰赛为首,加上其叔叔暖兔等十几部诺颜,后者与野猪皮仇恨极深,他儿子就是娶了叶赫部那个老女的,后者原本是要嫁给野猪皮的。”
周遇吉低声说道。
这时候囊努克走了过来,看着他们厉声呵斥。
“他要咱们跪下行礼!”
周遇吉说道。
杨信淡然一笑,伸手从马上拔出刀。
囊努克身旁士兵一片怒喝,纷纷拔刀相向。
杨信视若无睹地看着他们,然后双手同时捏住刀身,保持着那种表情看着囊努克,后者也在看着他,但紧接着囊努克的目光变成震撼,因为杨信手中的刀已经弯曲到了极限。同样所有人的目光也都盯上了弯曲的刀,但它在杨信手中依然继续弯曲,紧接着伴随那些士兵的惊叫,一声脆响蓦然响起,一块碎片骤然弹出打在囊努克脚下……
“他要能找人做到,那我就向他跪下!”
杨信把手中另外两半截往地上一扔,拍了拍手说道。
周遇吉赶紧翻译。
囊努克紧紧盯着杨信,四周一片寂静……
“请!”
他突然用汉语说道
(感谢书友apt散仙,狮子头,凤羽舞菲,锕铈钍,我是草泥玛,平凡一梦,晋安明月,尤文图斯的球『迷』,明天的前世今生,灯火见人家等人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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