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砚长指用力的揉紧,虽然知道曾经的那些记忆,会给舒漾带来不小的冲击,可是他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答案和结果。
站在一旁的沈轻也一直担忧不已,昏迷这种情况的出现,她也没有办法保证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如果舒漾就此长睡不醒,对她来说也是前所未有的压力。
“祁先生,漾漾现在情况比较特殊,如果去强行想办法弄醒她,很有可能在精神方面出现不可挽回的后遗症,我们能做的也只能相信她。”
祁砚握着床上人儿的手,指腹轻轻的摩挲着,难道真的是他的决定出错了吗?
刚才的满怀期待,现在已经变成痛苦和无力。
一旦现在的决定再出错,舒漾长期昏迷不醒,或者醒来后留下精神后遗症,对于祁砚和舒漾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他没有办法看见他的宝贝,已经因为曾经的那些事受过一次伤了,现在还要被记忆折磨甚至二次受到伤害。
祁砚根本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他甚至不知道这样的结果,该怎么和所有人交代
祁砚认真的和沈轻说道,“沈医生,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只希望漾漾能够尽快醒过来,哪怕她怨恨我也没有关系。”
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执念,想要让舒漾在过去的记忆中释怀,舒漾也就不会一直迫切的想要恢复记忆。
他的宝贝这么做,兜兜转转都是为了他,反观他自己,像是一个做了坏事的恶人,还乞求着内心的解脱。
或许他就该愧疚一辈子。
那些只有他一个人清楚的所有回忆,应该伴随着他一生,让他不得安宁,但是现在舒漾却替他共同承受着这些。
沈轻有些为难,“这件事情我也没有十成的把握,最重要的还是要看漾漾自己愿不愿意醒过来。她现在沉睡在那段记忆当中,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她看了看舒漾紧皱的眉头,“漾漾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应该就是祁先生您了。”
换句话来说,祁砚从现在起不陪在舒漾身边,可能人还醒的快一些。
毕竟导致这一切的根本原因,还是因为祁砚,站在医生的角度,他必须把话说的直白些。
祁砚也明白她的意思,手却仍旧依依不舍牵着舒漾,放到自己唇边细细的吻着。
对不起宝贝。
即便这一切不是他想造成的,可是事已至此,他应该给舒漾一个更好的恢复环境。
若是放在几年前,沈轻根本不会相信她能够看见,祁砚如此愧疚忏悔的画面,这个男人曾经有多不可一世,现在就有多低声下气。
早前传闻祁砚折腰哄女人,她基本都是半信半疑的,毕竟有些时候的男人嘛,分明没有做什么改过自新的事情,却妄想把自己洗的白白的。
无非就还是在利用女人去立人设,让英歌兰圈内的那些人对他做出改观,这种例子实在是出现过太多了。
但是时隔许久再次见到祁砚,这男人给她的感觉很明显,就是变得更加沉稳内敛了,曾经的张扬和锋芒,或许让异性都为之疯狂,而现在清冷疏离的气质,却能让那些动心思的人敬而远之。
想必两个人能够将婚姻维系这么久,祁砚必然是做出了很大的改变。
躺在床上的舒漾,忽然有些难受的想要缩回手,沈轻赶紧提醒还沉浸在忏悔里面的祁砚。
“祁先生,漾漾身边必须要换个人来照顾她。您这样一直拉着她的手,她是有感觉的。”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应该不希望你这样和她接触。”
沈轻尽可能的把话说的委婉了些,其实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她经历着舒漾的那些事,应该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冰释前嫌吧。
祁砚回过神,默默的松开了女人的手,然后小心翼翼的帮她掖好被子,看见舒漾蹙起的眉心,祁砚眉头也紧皱不解。
沈轻继续交代道,“现在这种状况,祁先生可以找一个漾漾相熟的好闺蜜,来医院照顾她会比较好。然后最好是让漾漾身边,经常玩的那些朋友多来看看她,只要目前生活当中的事情更多的影响她,给她带来一个好的氛围环境,相信漾漾很快就能醒来的。”
“当然,这段时间祁先生您还是尽量……”
即便是沈轻没有把话说完,其中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祁砚明白现在最没有资格,出现在舒漾身边的人就是他。
答应下来之后,祁砚没再犹豫,起身走出病房,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舒漾身边的朋友找过来。
男人边走边和助理嘱咐道,“我现在需要回国一趟,漾漾这边我不太放心,把能调的人都调过来,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让他们盯紧点,我不想听到霍折夜再次出现在附近的消息!”
“若是他再敢不停试探我的底线,不用手下留情,直接想办法处理掉。”
助理问道,“九爷,您突然回国做什么?既然您这么担心夫人,有什么事情派我们去就好了。”
祁砚眉眼深沉,“这件事情需要我亲自去。立马准备直升机,我会尽快返回m国。”
舒漾在他的身边,突然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想要请她的朋友过来帮忙,打个电话或者派人去说,固然也是可以的,可是祁砚觉得他必须担起这份责任。
不管是会被骂,还是会受到冷眼,他都应该亲自去。
但是现在霍折夜和霍折诚两个人都在m国,他也必须保证舒漾的人身安全,霍家虽然不敌当年,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霍氏这两兄弟的精神状态堪忧,指不定什么时候发疯就朝谁乱咬。
祁砚:“如果事情顺利的话,我很快就会回来,记住,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放一放,舒漾绝对不能出事。”
现在舒漾的情况本来就不容乐观,如果再经历一些无法想象的事情或者波折,后果不堪设想。
祁砚走到楼梯口,就发现母亲祁秋华不知什么时候,从病房里出来了,一直站在门口等他。
见他脚步匆忙,祁秋华本想上前关心几句,最后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话来,看着儿子在自己面前大步流星的离去,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下。
助理不好意思的向祁秋华点了点头,然后赶紧去安排祁砚交代的事情。
将方圆十里都安排了人手勘察,距离越近的地方更是遍布信息网,整栋楼也是戒备森严,没有任何无关紧要人员,但凡出现的都是背景干净,世界最顶尖的打手,医生,保镖,狙击手。
祁秋华失落落的回到自己的病房,一念之间的错误让她和儿子的关系陷入僵局,可是事情变成这个样子,她也怨不了谁,只能怪自己糊涂。
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不仅肚子里的孩子没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和相恋已久的爱人解释,就连已经成家的儿子也渐渐的疏远她,把照顾她就像是当做医院的一个任务一样,再没有半句其他的关心。
祁秋华默默的掉着眼泪,旁边的护士赶紧过来劝她,“祁夫人您怎么了?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您就不要再想了。”
祁秋华哭诉着,“是我活该,是我对不起小砚,才导致事情演变成这个样子,他现在生气不理我都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不该那么做的,我更不该自作主张,之后还瞒着他这么久。”
“祁夫人你想开一点。”护士叹气道,“九爷,不论如何都是您的亲生孩子,等过段时间他自己气消了,想通了,你们就能顺其自然重归于好的。”
“谁家的孩子不心疼自己的母亲?久而久之,九爷能明白您的苦衷的。”
“不,不是这样的……”祁秋华摇摇头,“祁砚他不是这样的孩子,他不会轻易原谅背叛他的人,即便在他这里,我是以一个母亲的角色,对他来说我的背叛甚至远远比其他人的,来的更加令他失望。”
“当年他父亲一夜之间改变主意退婚,让我把孩子打掉,也是我舍不得打,把小砚生下来害他从小就吃了那么多苦,他没有任何一句埋怨,让我在m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现在我却变相的把他抛弃了。”
“他这么要强,自尊心,原则都重的孩子,恐怕以后都将是今天这般冷眼相待。”
即便她这个母亲做的不合格,可自己的孩子,祁秋华还是非常了解的,因为他父亲的背叛,导致他背负着私生子的名头20多年,所以背叛在祁砚的心中绝对是不可原谅的。
护士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如果祁秋华是十分心狠的女人,把肚子里的孩子提前打掉了,那么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但是或许也不会有祁砚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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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漾沉浸在记忆当中,浑身都冒着虚冷的汗,她在梦里面下意识的抱紧自己,似乎正在面对一些不好的画面。
舒漾脑袋混混僵僵的,记忆中,是她第一次从游戏厅被祁砚抓回去。
整整被在家里关了一个星期,准确来说应该是被关在游戏房,祁砚特地让人给她准备了一屋子的游戏机,让她每天面对着各种游戏玩个够。
舒漾原本还觉得没什么,甚至和同学说道,这样的生活她能过一辈子。
可到了第五天,舒漾整个人就不行了,再继续面对这些游戏,她快吐了,快疯了。
舒漾趴在游戏房的门上拍了拍门,“有没有人啊?我不想玩了,让我出去。”
喊了许久都没有人回应她,舒漾就这么无力的趴在门上,时不时拍两下叫唤着。
“来人啊……放我出去……”
“我再也不打游戏了……呜呜我想上学……放我出去……”
不知道,就这么喊了多久,房间的门终于被从外打开,男人西服清贵,面无表情的出现在她面前。
看见人来,舒漾这眼泪一下就滴下来,她赶紧抱住祁砚,生怕他跑了,“哥哥我错了……”
“我保证我再也不那么玩了,你就放过我吧,我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祁砚看着她,语气淡然中透着怪,“你确定?学习哪有游戏好玩?还是说哥哥派人给你布置的游戏房还不够大,不够好,不够有感觉?”
舒漾:“……”
“不不不是!”舒漾握紧拳头,目光坚定,“我对游戏不感兴趣,我只想学习!学习使我快乐!学习使我进步!”
祁砚眸色淡淡,把人带到书房,将一台崭新的笔记本电脑移到她面前。
“里面有你这些天落下的所有课程视频记录,这两天刚好是周末,把课业全补完,下周回学校。”
舒漾:“……”
倒也不用这么快就安排上吧?而且还是一周的课程!
见她没回答,祁砚抬眼看向她,仅仅是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舒漾赶紧抱起笔记本电脑,“明白!明白!我现在就学!”
舒漾移开椅子端坐在书房桌前,冲劲十足,当她打开线上课程的时候,她又开始怀念上网的轻松时光了……
她赶紧摇了摇头,“不行不行,还是要回归正道。”
书房。
舒漾忍住困意坐起来听课,一边用钢笔在本子上做笔记,越学越犯困,听又听不懂,学也学不会。
又撑了一会儿之后,舒漾看了一下课程,照这个进度,她两天都补不完。
舒漾实在是坐不住了,抱起电脑,带上本和笔,打算回房间躺床上继续刷课。
困意席卷下,舒漾推门回房,直接就想往床上扑,走近之后眼睛才立马看见,床上还有一个人!
可是当舒漾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重心不稳,往下扑过去。
刚准备休息一会儿的祁砚,半眯着凤眸,看着正压在自己上方的女人。
舒漾摔愣住,原本的困意一扫而光,笔记本夹在她和祁砚中间,被男人一手抽出丢到空旷的半张床上。
舒漾对上男人的黑眸,眼底甚至能够看见,未被遮挡的白皙脖颈和锁骨,她握紧了手里唯一抓着的钢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