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下船后再动手。”燕三冷冷的道。
“还要等十天。”燕七磨了磨牙。
“不一定。”看了楼下那舷窗一眼,燕三掠向了楼上的舱房。
燕七也随后离开了船舷外面的附槁,向厨房而去。
燕三从华峥边走过,走到凌清羽身边问道:“午饭摆那?”
“回房吃吧。”凌清羽抬头应了一声,然后对花灵儿笑道:“我先回房了,下次再聊可好?”
花灵儿眼珠转了转,刚欲说话,被华峥抢先道:“我们也要下去了,多谢当家的。”
凌清羽一笑,起身离去。
花灵儿不解的望着华峥道:“大师兄,我们聊得正开心呢,可以叫姐姐在外面吃嘛。”
“师妹!”那华山派的师姐喝了她一声,拉了她起来,道:“我们也下去吧。”如果没有九华的事情,按照那凌当家的性子只怕真就要邀请她吃饭了,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小师妹也太拎不清了。
见华峥也黑着脸,花灵儿嘀咕了一声,不情不愿的起身跟着他们下去。
“在船上离那九华派的远些。”等花灵儿过去后,华峥对另外一个师妹道。
师妹楞了下随后点点头,大师兄做事很是稳妥,他这么说就一定有这么说的道理。
刚才那人什么时候到的身后自己一点都没有觉察到,华峥心里还带着一丝惊栗,学武之人,如果人从背后靠近都觉察不到,那么直接被人秒杀都可以,他对自己的武功还是有些自信,至少在新一辈的年轻人里面他也算个中上,在这一船的少年弟子里面他算是武功最好的,那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从他身后走过,怎么不叫他吃惊,只希望那九华派的弟子不再惹事就好,就算惹事也不要被连累。
下楼梯之前,华峥又回头望了眼那男子,从半开的窗户里可以看见他正低头摆碗,刚才那是警告吧,不过这也怪不得别人,那凌当家其实真是个好说话的,只是再好说话也不会让你这么打脸。
燕三微微侧了侧头,见窗外的华峥对他点头示意,便也点点头,你不惹事,我们自然不会找你麻烦,这个小子算是个明白人,见华峥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低头继续摆筷。
等上面的人都走干净了,凌清羽从背后搂住了燕三的腰,脸在他背上蹭了蹭,道:“燕三,咱不生气。”一群孩子,不知天高地厚的,有什么可以计较的。虽然她不懂武功,感觉不到什么杀气不杀气的,但是燕三眼里的冷厉她还是感觉得到的,每次他眼中出现那种神色,随后就肯定是一场屠杀。
燕三在她手上轻拍了拍,道:“我知道分寸。”在番外怎么做都可以,但是在大周,他和燕七都是见不得光的,和武林对着干肯定不行,但是他们是杀手出身,自然有自己的方法,就算凌清羽大度不去计较,不好意思,他燕三向来心眼小,绝对是瑕疵必报!
凌清羽轻叹了口气,身份问题是个大问题啊,就算她再有钱,也不过是个商户,不光那些读书人官宦甚至连这些江湖人士都可以轻贱于她,看样子第一大问题是要提高身份。只是在大周,她一女子,提高身份的途径实在有限,不能参加科举,能参加也没用,现在这种科举她一窍不通,家里没有第二个人,也不会出现什么兄弟中举然后自己成为举人姐妹这种一跃龙门的事情,如果要嫁人,好吧,直接去了后院,只怕连财产都不是自己的了。
想来想去,还是只有控制更多的经济份额,控制到无论什么身份的人都要借助自己的财力。
那么还是只能努力赚钱!
战斗意志再次高涨,吃完饭后,凌清羽就拿起了笔和账册,在地图上开始标注,商线,矿产点,田产,细细列表,一一核算。
凌清羽一旦开始算账就是全神贯注,燕三便掩了门,立于门外,几次花灵儿在楼梯下晃动,见了他冷冷的目光便又缩了回去。
“师妹,你别再去了,人家许是有事呢。”师姐很是无奈的劝道,那楼梯口上左右都站了人,意思很明显了,别上来,只有这个从小被惯坏的小师妹,就是看不懂。
“可是好无聊啊。”花灵儿开始对手指,大师兄已经明确的说了不能去和九华派的勾搭,这船上又只有这么大的范围,到楼上看看风景聊天是最好的消遣,但是现在居然不让上去,哎。
无聊的日子过了没有两天。
船过宋州的时候,夜泊于码头补给,龙门的人大多上岸办事,当夜已经憋坏了的花灵儿便也喊着自家师兄姐们上岸去玩,又去喊凌清羽。
上次在宋州就已经有过不愉快的凌清羽推说身上不舒服没有和他们一起去,但是坐在船上的确也难受,待花灵儿他们一帮人都走了,便携了燕三去往那码头边上走走。
宋州也是运河上的中转大城,码头旁边多是苦力和平民借此讨生活,久而久之,那码头边便也形成了小小的市集,多是各种吃食摊子,吃食多是为码头苦力服务,量足而价廉。
凌清羽穿了男装,坐在摊子上一边吃着汤圆一边和旁边的苦力闲聊。
“如今世道不好过了,前些年还能种点田,现在也就只能靠背货过活。”旁边一三十多的汉子叹道。
“那赚的钱够吗?”凌清羽问道。
“勉强不饿死吧,这也要看活够不够,咱们现在入了龙门,也总算有个保障。”那汉子叹了口气道,然后招呼几个人休息好了就继续去搬货。
田赋太重,天灾一来,那些下等户基本上就要成为无地流民,就算收成好,如果家里人口太多,也会因为出产抵不了税赋而迁徙流走。大周的现状是,武将的情况要比北宋好些,至少不会出现兵不识将,将不识兵的尴尬状态,反而是形成了武将世家,这才有赵家掌河北路雄兵,杨家掌河东路兵的情况,只是周世宗当初定下来的均田租轻徭薄赋的政策都已经名存实亡,这几年税赋增加的很是厉害,就比如那市舶司的商税,就已经增加到了一成,这还是因为这几年海运的情况不好所以不敢多加,而田赋却已经增加到了二到三成,韩枔都已经和她讨论要加田租来做应对,何况是一般的小农。如果国之根本吃不饱,迟早要生变,不过现在大周的军队还很强悍,一般的流民或者作乱都会直接镇压下去,应该再撑个一二十年没问题吧。
说起来,本来是只想给这边的父母报了仇就算完成这世的任务,只是现在却多了更多割舍不下的人,如此,也只能在这浮华红尘里面继续奋斗。
虽然已经是夜里,码头仍然是灯火通明,很是热闹,灯光将河水映出一片绯红,河边的垂柳依依而随风舞动,别是一番风味。
华峥从城门走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码头小摊边的两人,那里来往的都是苦力,摊子也非常简陋肮脏,那两人坐在那摊子边侧身交谈,眉目带笑,居然和那场景异常的融洽。
“师兄?”
“走吧。”华峥收回目光,侧身挡住了花灵儿的视线,将她带回船,这种时候小师妹要是跑过去搅局,那男人铁定会杀了她!
“有些凉了,回去吧。”燕三看了下天色,道。
凌清羽点头,起身的时候忽然皱了下眉头,道:“燕三,我好像又……”大姨妈来了。
燕三第一反应就是想抱了她走,被她眼睛一瞪,丢了几个铜板在桌上,牵了她手往回走。她这月事总是没个定数,只怕和那蛇丹脱不了关系,看样子还是要去找鬼医看看才行。
待到上了船,却见船上灯火通明,几个龙门弟子守在船口,见了凌清羽,林景林羞愧的道:“当家的。”
“出了何事?”凌清羽问道。
林景林想说又没说出,带头上了船上的二楼。
二楼上很是热闹,华山派的几人都是一脸便秘样站于船舷边上,九华派的几人保持着长剑刺出的姿势被定在了凌清羽舱房门口。
“你们这是名门大派呢?还是一群宵小之徒?”燕七冷冷的道。
“何事?”凌清羽绕过那几人,见那个要她让舱房的少年被断了条胳膊倒在地上,问道。
“这小子,给你舱房放迷烟,然后还进到舱房里面偷窃,要是你要在,只怕还要偷个香啥的。”燕七踹了那少年一脚,那少年痛极但是估计被点了哑穴又叫不出声,只捂着断臂呜咽出声。
“那这几个?”凌清羽又指着那几个雕像般的人道,还特意在那甄珍周围转了一圈。
“他们是守在门口准备抓奸。”燕七的眼光冰冷的在甄珍的脸上停留了一下。
林景林在旁边轻声的给华峥几人说了经过,晚间的时候,见楼上没人看守,这个九华派的甄峒就悄悄摸上了二楼,先是往舱房里面吹迷香,再撬门而进,当时房间里并没有人,那甄峒就在房间乱翻,并将凌清羽的首饰包了一大包。他在里面偷窃的时候,那九华另外的几个弟子也悄悄摸了上来,那九华的男弟子推开门时,那甄珍就叫道:“你这个女人怎能这么不要脸,看我们小师弟年少居然就于他。”
华峥听到这里顿时明白了,看向那几人的眼光就带上了极度的鄙视,这些人,如果凌清羽不是出去了,那么中了迷香又被这么撞见,怎么还可能有脸见人,这比一刀杀了她还过分。
见华山派的人都面露不齿之色,连本来面带不忍的花灵儿都退后一步,甄珍有些着急,使劲的对花灵儿使眼色,眼泪不断的滚下,一副极其可怜的模样。